第四百零七章
!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魏谦游一拍脑门:“瞧我,都给急忘了。擒了魏友善,所有事情便都结束了。”
云韶鼻间哼了一声:“只是给你个建议,但发现了茵茵的行踪,你必须要亲自跟着。若是出了半点差子,我便陪茵茵一道去了。”
魏谦游温言道:“不光是你,我也会陪她一道去了。你只需在府中静候佳音,务要放平心态,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是。”
距离魏茵茵出走,已经过了几日。魏茵茵每日都要调制些香露,让寒幽兰的味道随风飘散出去。
希望是个虚无缥缈的概念,何人都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存了多少希望,但幸而魏茵茵手中正有物件衡量。
奈何寒幽兰的花瓣是有限的,给了魏茵茵希望一个准确数据的同时,也同时残忍地提醒着她希望正在不断的减少,用完便没了。
没了,说来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今晨魏茵茵折下最后一片花瓣,亲眼看着香露消散殆尽,才清晰意识到这两个字是多么叫人怅然若失。
“这香露暴露在空气中,消散的也太快了些。”魏茵茵落寞地瞧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人是否都是如此?明知道已经没了希望,却还在天真地等待着什么?
魏茵茵不介意做一回天真之人,更何况希望还并未尽数消散,或许以花瓣计量希望,才是真的天真。
此处是无忧山庄的观景亭,自爹爹从赵王手中得来这山庄,便一直空闲着,平日里绝不会有人来。
是以偌大的无忧山庄中,眼下只有魏茵茵一人,试问她可会觉得寂寞?
!因等待而寂寞!
只身一人,从不是寂寞的来源,唯有厌弃了只身一人的感受,寂寞才会汹涌的席卷而来。
有人说时光如水,因为时光如水般不受束缚。夜也如水,因为夜如水一般凉。
魏茵茵将自己裹紧了些,被水包覆着的感觉,远比被夜包覆的感觉要好。因为有水必定有岸,总是可以逃避的。
夜的岸又在何处,光么?魏茵茵不相信光,只因她唤来光的手段,早在今晨就已经用尽。
但光若不在夜中出现,又怎能瞧出他是光?
“你可算是来了,你可知道我自正午就一直等你,此刻已是深夜。”魏茵茵显得很是热络,并没有因漫长的等待而迁怒来人。
“你既月下设宴等我,便是知道我一定会来。”魏友善的语调平淡,但不难听出其中但这些许诧异。
“我当然知道,因为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魏茵茵拉着魏友善坐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魏友善抓了面前的酒杯把玩,没让魏茵茵将酒壶中的酒倒入酒杯中。
他今夜没兴致饮酒,魏茵茵年纪尚轻,也不该饮酒,是以还是让酒留在壶中为好。
魏茵茵不介意,他不想喝酒还可以吃菜,菜同样是她的心意。
“上次你拒绝我的提议,我回去后反复想过到底是为何。”
魏茵茵说话时不住往魏友善碗里布菜,也不理他吃不吃,她一定会让他吃的。
魏友善简短问道:“可想明白了?”
“虽是没有个具体的答案,但在你眼中,清云游的价值自然是比不上潇湘吟的。”
魏茵茵不设防备,将腰间的潇湘吟解下搁在桌上。他若是要取,潇湘吟在桌上,或是在她腰间都是无异。
魏友善并不否认,魏茵茵起身凑近了些许,抬起头来哂笑望他。
“说是当世的四件神兵,当世之人却少有人知晓,故此倒不如说是落燕岛的四件神兵。”
魏友善这回总算肯多说了些:“不错,四件神兵,的确皆是出自落燕岛。”
魏茵茵紧接着问:“可能与我说说,乾元阵和清云游为何会流落在外?”
魏友善反问:“你当真想听?”
魏茵茵亦是反问:“你可愿意说?”
“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说来无趣,你若想听告诉你也无妨。”魏友善不曾思索,便应承下来。
魏茵茵眉梢上扬:“你不说,是怕我觉着无聊,你在乎我的感受?”
“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却也不想任何人认为我是个无聊之人,你还听不听?”魏友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
魏茵茵丝毫没意识到似的:“这要取决于你说不说。”
“彼时落燕岛初具规模,乾元阵算是给那擅闯道士的封口费。”魏友善说的很快,似乎不愿提起那不守信用的道士。
魏茵茵也了解,若那道士信守承诺,他的两个弟子怎么会知道?他的两个弟子不知道,他弟子的弟子、她的爹爹和师叔们又怎么会知道?
魏友善又道:“至于清云游,是遭人强抢去的,那时岛上竟无一人能拦他。”
魏茵茵趁着他的嘴还没闭全,为了一口菜进去,微笑道:“若是那人今日到落燕岛,定是没法将清云游抢走了。”
魏友善点头:“因为岛上已经没有清云游。”
“因为你在岛上!你这人真是没趣,人家想夸你都不给机会。”魏茵茵不满地撅嘴道。
魏友善觉得有些不自在,将魏茵茵推开些才道:“我一向不喜欢标榜自己。”
魏茵茵嘴角扯了扯,换了话题:“可人的生命有限,纵使主人身死,乾元阵和清云游依旧在人世。”
魏友善漠然的目光落在魏茵茵身上,等待着她的下文,似乎已经知道魏茵茵一定会有下文。
魏茵茵忽而笑了,笑得很是诡异:“但这就奇怪了,为何在那二人身死之后,落燕岛不将这两件流落在外多年的神兵蓉。反而潇湘吟遗失,你这少岛主便急于来取?”
魏友善没答,却绝非单纯的不想答。
魏茵茵看得很清楚,在她此话问毕之时,魏友善就不易察觉地避讳了她的目光。似他如今这般心智,有什么足以叫他避讳?
魏茵茵没再问,却已经清楚。因为潇湘吟,他来此是因为紧张潇湘吟,避讳了她的目光更是因此。
,因为解开了当下的疑惑,却还有另外一个。
“可不可以告诉我,同在四件神兵之列,你为何偏偏紧张潇湘吟?”魏茵茵问话出口,就紧紧将魏友善盯着。
魏友善背对她站着,魏茵茵自然不是为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魏茵茵有一种预感,听了她这个问题之后,魏友善会逃。
然而魏友善没有逃,清冷的声音缓缓传入魏茵茵耳中:“这是个秘密,既然是个秘密,就不该让人知道。”
魏茵茵哂笑:“但世间有无数的秘密,又有几个永远不会叫人知道的?”
魏友善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泽:“探听秘密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秘密没兴趣的人,即使他知道有这个秘密也不会去问,自然也不会说,但你显然不是这种人。”
魏友善紧接着道:“另一种是将死的人,这种人永远不会将自己探听到的秘密说出去,你应该知道这道理。”
“我知道,可我还是问了。”魏茵茵不见气馁,复又凑了过去,树懒一般挂在魏友善身上。
魏友善这次没将她推开,紧握的拳头已然指节发白:“你不怕死?”
魏茵茵娇笑着望他:“我当然怕,只要你还活着,我便是怕死的。天人相隔,我便再见不到你。”
魏友善这才将她推开:“既是怕的,为何又要问?”
“不论为什么,现在我问了,你可会杀我?”魏茵茵反问道。
“会!”话声未落,魏友善已经起身,森寒的目光将魏茵茵笼罩在内。
魏茵茵有恃无恐地退后了几步,幽怨道:“我那般信任你,你却是辜负我了。可惜,就算你狠的下心,有人却是不许你杀我的。”
见自己的行踪被发现,魏谦游心知再藏着并无意义,便跃入亭中。
“好你个丫头,长本事了,爹爹那样小心还被你发觉了。”魏谦游揉着魏茵茵的脑袋,眼中责怪伴随着宠溺,显得有些异样。
魏茵茵坦言道:“其实我并未发觉爹爹,但我知道,爹爹一定会找我。”
魏谦游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戏谑:“你不光知道爹爹会来找你,还知道爹爹一定找得到你,是为了什么?”
听闻此言,魏茵茵忽而低头,发丝并未遮住整张俏脸,露出的部分已是绯红一片。
魏友善看得莫名,怎的魏谦游能找到自己女儿,却叫他这女儿如此一副羞赧相?
魏茵茵“哼”了一声,向亭边跑了几步,背对两人站着,双手慌乱地拨弄着自己的发丝。
魏谦游看得好笑,替她答道:“因为爹爹和娘亲曾允诺过你,这山庄日后会作为你的嫁妆。今日你引他来此,其实是带未来夫婿看嫁妆的。爹爹说的可对?”
这下饶是魏茵茵背对二人,扭捏态也显露无疑,只因她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
“以区区一个山庄做嫁妆,似乎承不起本座的聘礼。”魏友善面色如常,似乎那对父女谈论的夫婿不是他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