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33）
也花了比较长的时间将这封信写完，傅机在洗漱之后就去休息。
灯已经熄灭，却没有睡意的傅机视线看着出租屋的天花板，微微愣住，天花板能看到从外面射进来的灯光将防盗窗的影子映在上面，光线的变化还会让影子的存在发生扭曲，有些不太自然的感觉。
盯着看了有几分钟，一种难以抑制的空虚感不知从何处产生，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让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感盘旋在傅机心头。
“好像……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吧……”
傅机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翻了个身，目光转向窗户那边，似乎是灰尘的粒子在空气中飘荡着，光线在上头散开，让傅机看见了几乎是光线行进的轨迹，这并不是太有趣，但也值得在失眠时观察一番。
“光既是波，也是粒子吧……好像有人这样说过……是爱因斯坦吗……不太记得了。”
傅机对物理并没有多少涉猎，对其的兴趣也仅仅是在这种偶然之间，因而注意在其上停留的时间也非常短，当发现自己思考的东西无法解决，自己也没有去解决的能力，傅机的专注就像是从奔跑到悬崖边上，然后一头栽下去的麋鹿，消失得非常快。
当唯一可以思考的东西失去后，再度袭来的空虚让傅机更加无法入睡，只得在黑暗中坐起来。
长久以来都是一个人，傅机还以为自己完全适应了单身，即便是永远都一个人也可以不介意，但现在好像情况发生了变化。
遇到了江琴，遇到了那个让他在意的人，尤其是自己的感情也得到了回应，傅机心里压抑着的对寂寞的恐惧与厌恶终于爆发出来，有一种声音在他的心里嘶吼着，他不喜欢一个人，也不希望一个人，尤其是在这种夜深人静，仿佛一切都已死去，没有任何存在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
无法控制的心酸感，傅机看着窗外，外面似乎有着跳动的人影与欢娱的笑声，与他这边的死寂成为两个极端。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滚过，傅机木然地抬起手往脸上摸了一下，那是一种湿漉漉的东西，就像是水一样，只是当它经过唇边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种浅薄的咸味。
“为什么……我为什么……我……”
终于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的傅机那只手缓缓盖到自己脸上，呜咽声与泪水一块奔涌而出。
没有人会愿意接受与世隔绝的状态，与人交际是人类的本性，即便是当事人极力抑制自己与外界交往的渴望，但这种抑制只会是暂时的，肉体与灵魂在压抑中的痛苦终究会化作嘶吼在特定的时刻爆发出来，而傅机现在就是处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
哭了很久，几乎是将自己这些年欠下的泪水全部还了回来，精疲力竭的傅机就这样侧着身子睡着了。
第二天在闹钟声中醒来，注意到床单上那跟尿床并没有多少差别的湿漉漉的一片，傅机有些尴尬地挠着头。
关于昨天晚上为什么突然想哭，他也解释不出来原由，就只当是到了特点的时间，人就需要排出体内多余的泪水，毕竟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在哭泣中是确实得到了缓解的。
这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快速将脸上的泪痕除去，要是让江琴看到自己眼睛上的痕迹，保不准她会产生一些奇怪的联想。
泪水的痕迹处理起来比傅机想得更加麻烦一点，他也为这花费了比平常更多些的时间，等他去到图书馆的时候，门早就开了，但让人意外的是江琴没有进去，在门口那个地方坐着。
多少能猜到她为什么不进去，傅机马上往她面前走过去打招呼。
“早上好！”
说着话的傅机是在笑着，这让原本想说他两句的江琴抬头后就主动将那些话咽下去。
多余的东西可以不管，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傅机今天来晚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现在表现得比之前更加有生机和活力。
“为什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对劲？”
江琴这样一说，傅机也是有点傻眼，他自认为已经非常努力地将泪水的痕迹除去了，在镜子里，明明自己都看不出来任何痕迹，为什么她就能一眼看出？
“嗯？这还……”
在傅机准备问的时候，江琴那边继续说了。
“感觉你好像……变帅了！”
“？？？”
取代疑惑的是难以置信的冲击感，可江琴脸上又没有半点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让傅机也是哭笑不得，然后为了缓解这种情况，他说了句平时不太可能会说的话。
“我一直都很帅好吗？今天和平时的我一样！”
——好厚的脸皮啊！
说完这句话，傅机自己都有点先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不说知道，一说完才发现这种话是真的太羞耻了，简直要人命。
这种反常的话从傅机嘴里说出来，都把江琴听的愣住了。
“果然是不一样了，你之前就不太可能会说这种话吧！”
——女性在感性上的认知果真是超过男性的！
至少在这一刻，傅机是完全认同了这一点，但他没办法对着江琴承认这件事，一旦江琴往下问，他可没办法跟江琴解释自己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大哭了一场，醒来之后心情就变得格外的好，就像是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对了，不要坐在门口了，我们进去吧！我们的座位还在吗？”
“在，当然在！”
江琴如此回答着，却也不再追究傅机这边主动将话题引走。
“我是先进去了，但因为你一会儿还没来，我就到外面来等等你。”
——果然是这样。
傅机暗暗地叹了一声。
“你也不用这样吧，要万一我今天有事情，来不了呢？”
“没关系的，我坐在外面也不是在浪费时间，我发现这里没人的话，也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我在这里看书好像能比里面更加专注的说。”
江琴这边还为自己解释起来，什么这种空旷的环境没有里面的压抑感，这里的空气更好，更利于大脑活动之类的，让傅机也是哭笑不得，因为这件事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吗？
“好了，我们进去吧，以后你也不用这样等我了，如果我有事不能来，我会发消息跟你解释的，好吗？”
听到这话，江琴眼神都变了。
“那我等你给我发消息！”
其实，他们交换号码已经有一阵子，但还没有发过一条信息给彼此。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