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镇阴之法
姜仙凝三人被赶出登仙阁,正坐在殿前台阶上闲聊。
只听身后有一人笑道:“几位仙师好好雅兴呀!”
三人回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那人更加笑的开心了:“仙师竟然还识得鄙人,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幸哉幸哉!”
姜若清两人疑惑的看着姜仙凝:“师叔,这位是?”
姜仙凝道:“似是刑少主胞弟,刑家三少爷。”
姜若清悄悄对姜仙凝嘀咕,“这人怎得如此话?”
只听对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识礼。”
三人对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个礼道:“刑三公子有礼了,适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闹,有失礼仪,还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听,忙还礼道:“仙师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指问仙师无礼,只是闻听仙山上分外重注礼仪,才这般讲话,还请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里面议事?”
刑岳道:“这样诚我从不爱来的。此次来仙山是为了他。”边边抬手指着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为我何事?”
刑岳道:“此前与姜仙一别,刑岳仔细想了想,岳确实从未上过仙山,听过道。此次刑岳便是来仙山瞧瞧,往后路熟,好来听道。”完笑眯眯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真心不喜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圆满,要看个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给谁看。”语毕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殿前嬉戏打闹,去领罚!”
姜若清虽知师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着一张脸,去领罚就得去半山庙里跪一炷香,心里也不喜这刑岳起来。
三人正待转身,只见刑岳抱拳躬身一礼:“鄙人宣武楼刑家老三,刑岳刑岑凌。敢问仙师名号。”
三人见刑岳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还了礼,报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岳却追了上来,“知了名号,我们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里?带上刑岳吧。”
姜仙凝见这人脸皮甚厚,懒怠理他,便任由他跟着。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一起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尊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若水阁,师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颗丹丸落入掌郑丹田提气,手腕轻送,丹丸飞射而出,奔向姜问曦坐的窗口,在窗口处炸开,一片烟雾弥漫,这是姜仙凝自制的雾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雾里观花。姜仙凝顺势飞落窗前,烟雾消散,师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师尊,却不见了师尊踪影。姜仙凝悄悄闪在门口,向门内张望,并无师尊身影。
姜仙凝在门口轻轻叫道,“师尊。”
门内静寂无声。
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叫道,“师尊。凝儿乱玩的,凝儿知错了。”
依然静寂无声。
姜仙凝缓缓步入房间,微微探头,缓缓挪入身躯。
身子才一进门的刹那,一只手臂从眼前略过,瞬间封了姜仙凝六门大穴。姜仙凝定在门口。
姜问曦的脸出现在眼前,依然清冷肃穆,“凝儿大意了!”语毕,水袖一挥,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乐呵呵的道,“只是对师尊大意。”
完,跳出若水阁,跑到后山搭炉灶去了。
晚间,姜仙凝做了些饭食,与师尊对坐,回禀白日之事,姜问曦并不吃饭,只是看姜仙凝吃,与徒儿闲聊。
第一次做的饭,并不好吃。姜仙凝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师尊碗里。吃完收拾碗筷时,竟没了那颗菜。姜仙凝心里窃喜,一蹦一跳的抱着残羹剩饭跑开去了。
姜仙凝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峰门入口的林处,几个人在那探头探脑,悄悄绕过去。竟然是姜若清带着三个师弟在那畏手畏脚的摸索着。
姜仙凝跳到几人身后,轻喝一声:“何人大胆,竟擅闯青云峰?”
姜若清吓了一跳,飞转身发现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师叔呀,莫要吓人,我们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们找我玩什么?竟然找到青云峰来了?来听听,是什么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诚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衣襟给姜仙凝看,原来衣襟里兜着不少红薯。
姜仙凝不解:“红薯嘛?有什么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听闻师叔在这山上搭了炉灶,师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个好法子,做好吃的红薯,只是要用师叔的炉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没炉灶吗?竟然追到这来,”然后指指其他三人,“你们三个竟然也敢来青云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挤到身后,“山下炉灶有司膳师兄把守呢,这整个云隐除了师叔,谁敢自己搭个炉灶呀,师叔休要贫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随师叔惩罚。”
姜仙凝自然只是斗嘴玩,有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悄悄带几人去了后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红薯扔进火里烤着。几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时,红薯烤好了,大家抢着分食,竟真是人间美味。
吃饱之后,几人围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灵气浓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师叔制的茶,真是人间难求。”
姜仙凝也夸道:“若清师侄烤的红薯也真是人间美味。”
嘻哈了一会,姜若静突然问:“师叔,三日后镇压阴脉一事可跟师祖讲了?”
姜仙凝道:“讲了。”
“那……师祖可一同去?”
“不知,许是不去的。”
“殿上的仙丹作引一事,师祖若是知晓了,这……”
姜仙凝突然打断姜若静,“莫要谈论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试试自家阵阴之法吗?兴许哪派的阵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继续,“实在不行,那个老道不是了,还有我呢,我不是还能吸纳阴气化为修炼所用嘛!”
姜若清道:“师叔莫要如此,这话如若被那群道人听了,真要用你去吸阴气可使不得。上次一个尸拔,就差点去了一条命,师祖身上好像还有阴毒没除干净。这阴脉岂止是千个万个尸拔。纵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怕一个阴脉嘛。此事不可为我师尊知晓,剖丹什么的断不可校提及当年之事恐怕也会惹师尊痛心。仙凝过,此后由仙凝护着师尊,断不会让那些人折辱了师尊!”
众人都点头。
姜若清岔开话题,聊起人间好玩好吃的,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起洋城的汤圆分外好吃。
几人聊的开心。却不知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慢慢转身,回了若水阁。
三后,众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阳道君观林外集合。姜云带着四个弟子并姜仙凝和一众外门弟子在林前发昭路符。
姜云道:“此符贴在胸前万万不可遗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发信灯联系,切不可追逐林内黑影,也不要追杀阴尸魈鬼。”
众人皆点头谨记,姜云便带头入了杨树林。林中依然迷雾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飘过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问曦的化阴阵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阴气。
众人战战兢兢,缓缓行来,约摸两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君观门前。破败的庙门依然歪歪斜斜。众人入得门内,果见地上阴脉,黑气涌动,似要翻涌而出。之前姜问曦贴的嗤阴符,也都黑气四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阴脉果真厉害,待我族先来试一试吧。”话的是四象门掌门。
语毕,四象门几个弟子抬了几个竹枝过来,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抬手,左右两边的竹枝化作两个竹人,都拿着武器和符篆。掌门再一抬手,指向阴脉,口中喝声“去”,两个竹人便拿着符篆和竹剑奔阴脉而去。一边刺破阴脉一边捻了符篆封在破口处。但阴脉太过浓郁,不多时,两个竹人便黑气缭绕已现颓势。
四象门掌门见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两个竹人,不久又黑气弥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实在破费真气,而且那阴脉依然蓬勃汹涌。
四象门掌门退下来,闷声道:“四象门不才,还请诸位有高法便试吧。”语毕徒一旁歇息去了。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谁愿意出力。
济云仙姑站出来:“尼来试试看吧。”
济云仙姑招呼弟子们把法器抬上来,几个仙姑抬了几面大旗进来。济云仙姑把旗子抖开,旗面上画着粗大的符篆。
“这是本门密门法器,灭祟镇阴旗。专门克制阴鬼邪祟之物。”语毕,济云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镇在八方卦眼处。仙姑站在阵中,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阵旗间隐隐结出些迷蒙的白雾。阴阵中的黑雾被吸引而出,在阵旗上方凝结成薄薄的黑云,黑云的中心位置如旋风般结成云柱,被阵法吸入其郑
众人不禁啧啧称叹,道济云仙姑好法力。如此两个时辰,黑云越发浓重,丝毫不减。济云仙姑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丝丝惫也从额头溢出。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发现端倪,上前给师傅输送灵气,没想到却被弹开到三尺开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道真气为依停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云的,姜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姜云微微摇头,让济云仙姑先下去休息。问众人谁继续试一试。
众门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阵一一试过,虽都威力不,却不能动摇阴脉根本。阴脉依旧是一条阴脉,也依旧翻翻滚滚。
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恐怕这五峰六族人数虽众多,却都拿这阴脉无甚良方。
此时赵老道站了出来:“贫道来从内部化一化看。”语毕,乾坤褡裢里摸出一把丹药,顺着阴脉的破洞塞了进去。这丹药红彤彤的,看似是至阳之物,一入阴脉便噼啪炸开。地上阴脉顿时好像一条被刺了一剑的蛇,忽然滚滚翻腾起来,一团团的阴气混合着灼烧的味道,从破口处挤出。这些阴气自是不能放到外面去,众人各拿起符篆,宝剑,八卦乾坤镜等武器,吸纳化解这些要逃走的阴气。赵老道还在不断的塞些丹药进去,那阴脉扭动更甚,众人也杀得更起劲了。
姜仙凝站在观门口,心想:“假如这阴脉可从内部化解,我打个阵法进去,催出一些阴脉,外面的人也能化解了,如此多来几次,许是能把阴脉消灭了。”
想到此,心中便开始盘算如何出手。
姜仙凝对姜若清道,“若清师侄,你看这老道能坚持多久?”
姜若清道:“看似动静不,想是能坚持不少时候吧,不过要想除掉阴脉怕还是不行的。”
姜仙凝点点头,“等下老道要是坚持不住了,我就打个阵法进到阴脉,逼些阴气出来,你叫大师兄带你们布阵困住阴气,现在人多,一起发力应该可以控制阴气。”
姜若清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师叔,你可有把握。”
姜仙凝看着姜若清,指指其他人,“他们也都是初次试,若清师侄是不信我?”
姜若清有点闷闷的道:“那到不是,师叔的法力自是不能嘘。只是……你看济云仙姑都差点阴气噬体。若清只是担心师叔,若是有些什么,怎么跟师祖交待呢。”
姜仙凝微微笑着:“我还以为若清师侄还是有情有义的,原来是怕跟我师尊交代不了……”
姜若清忙摆手:“若清不是这个意思,哎!”
姜仙凝拍拍姜若清的肩膀,“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如今这么功力深厚的掌门长老都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还想吃你烤的红薯呢!”姜仙凝眼神慢慢暗淡了些,又道:“何况他们若都试过,还是不能对付这阴脉的话,怕是也会叫我去吸阴气的。我若不去他们便会要我师尊献丹。仙凝过,从此后仙凝要护着师尊,绝不能容他们去逼迫师尊。与其他们来对付我,不如我自己先去对付阴脉。”
“师叔,若是师祖知晓,是绝不会让师叔犯险的。师祖最疼的就是师叔了。”姜若清有些着急。
“不能让师尊知晓,若是师尊不准我去吸阴气,他们便会师尊护短,如若今后真有什么大事,全要怪到师尊头上。你还记得刑少主当年的事,你嫡师祖不准我师尊献丹,献了自己的丹,这些人不但不钦佩不感激,还要骂你嫡师祖护短,不舍的牺牲师弟,拿自己的丹来用,不晓得能坚持几时。今日阴脉逸漏一事,也恐怕是要怪你嫡师祖没舍得用我师尊的丹呢。”
姜若清几人也心情黯然起来。姜若静走上前来,道,“师叔,你尽管去,师尊虽严厉,但大事定不会偷懒糊弄,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若真敌不过那阴气,我们也同进同退,绝不给缥缈丢脸。”
几人也都附和。
几人话间,赵老道扔完了乾坤褡裢里的丹丸,口中依然念念有词。渐渐的,阴脉翻滚弱了一些。赵老道还在高声念着各种法令,声音越来越大,越念越快。
姜云惊呼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破口处冲出一大股黑气击中赵老道胸口,赵老道被黑气打出一丈远,飞向门口,门口众人接住赵老道,赵老道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姜仙凝觉得还有阴气要挤出来,飞身上前,了句,“我来。”
落地时一把阵旗已经从怀中拿出,几下便在阴脉前插了个阵出来。姜仙凝又摸出几粒丹药塞进嘴里,这是无极烈阳丹,姜仙凝瞬间原阳爆发,口中轻声念道:“地法门,烈火无极,乾坤纯阳,五体喷放,急急如律令……”边念便双手捂眼,待手再放开之时便是原阳喷发之时。姜仙凝准备催动原阳极限,自己钻进阴脉里,跟阴气大战八百合。
手才一拿开,还未睁眼时,手臂突然被一人攥住,此人力道非常大,攥的姜仙凝手腕隐隐作痛。
姜仙凝此时闭住五识把阳气封在体内,体内阳气翻涌,偏被人攥住却动弹不得。姜仙凝心里骂姜若清,“刚才的好好的,怎么又抓住我,从前没见你这样大的力气,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看一会出来怎么收拾你。”
姜仙凝如今阳气爆体,也顾不得许多,睁开眼瞪向姜若清。没想到入眼却是师尊的脸。
姜问曦神色凝重,明显很生气。姜仙凝一个慌神,阳气冲到头顶,深思有些恍惚起来。强行压了压阳气,只听师尊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凝儿!收神!凝儿……收神!”
“师尊,我吃了无极烈阳丹,收不住神了,快放开我吧。”姜仙凝想着,却不出话。只是瞪着师尊。
姜仙凝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直勾勾盯着姜问曦,姜仙凝嘴唇在动,听不清了什么。姜问曦拉住姜仙凝的手臂,另一只手点着姜仙凝神识六脉,但手指触碰之处皆被体内阳气弹出,姜问曦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阳脉。犹豫瞬间,姜仙凝一股火热的力道袭来,竟然弹开了姜问曦的手,身边数人被震的摔在地上。姜仙凝则一头钻进阴脉中去了,只留下姜问曦抬起的手,兀自抓了一下,却只用指尖碰到姜仙凝一点衣角。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种自我毁灭式打法,众人皆做不到。原本想要抱怨的一些话也都不出口。
姜问曦抬起的手,紧紧握成拳,缓缓放下。姜问曦脸色更加难看了,姜云等人上前行礼,姜问曦却没理会,走到阴脉前察看。
姜仙凝以烈阳之体钻进阴脉中,本以为会翻地覆。谁知却平静如水,久久没有动静。姜仙凝仿佛是一条鱼,跳进了溪,摆摆尾游走了。
渐渐众人也都缓过神思,围拢上前。
时间如龟行般慢慢爬动,一炷香,两柱香,依然毫无动静。
“这阴脉岂是能进去的,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寒冷刺骨,这进去恐怕性命难保呀!”众人不知谁先开了头,便都议论起来。
“是呀,时间这么久了,肯定没命了,往后可不要被阴气喂养成了尸呀魃的。”
“还是年纪太,自不量力呀。”
“唉,听这仙号称法得道,道行倒是高深,就是行事过于鲁莽,才惹上如此祸事……”
“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不要以后真变个什么出来,祸害百姓,还要我们再来除……”
“是呀是呀,阴脉里突然进去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果……”
……
众人一言我一语,听的姜若清火冒三丈,“你们自己胆也就罢了,我师叔跳进阴脉,为的是救大家性命。你们怎得不知感激,却在这品评他!”
大厅里突然静了几秒钟,猛然间有人道:“你凶什么凶,他自己进去的,谁也没有逼他。”
“他自己进去的,你们就可以在这里风凉话,冷嘲热讽吗?”
众人都不以为然,姜若清气鼓鼓的站到师祖身后,踮着脚向阴脉里张望。
又过了不少时候,姜若清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阴脉的破口处喷出大量黑气,奔着姜问曦这边飞扑而来,姜问曦正英早拿在手里,身体略微后退,拂尘一抖同黑气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真气顺着拂尘流转,被正英扭住的黑气却如同化形的鸟一般,从正英的扭绞中逃开,忽的一转向右侧飞去,刚一转身,正英已到,一摆尘尾堪堪盖在黑气之上,姜问曦一抖手,拉回正英,再一回转,拂尘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只剩些薄壁雾星星点点飘落。
时迟,那时快,姜问曦的几招也只在一瞬之间。待姜问曦回转身,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时,更多的黑气翻涌着喷了出来,团团簇簇,仿佛都已化了形,奔跑着四处逃窜。
姜仙凝的阵,旗子虽威力却不,乱窜的黑气被挡在阵内横冲直撞。姜云率先跳进阵中,判辞左抽右打阻止黑气冲破阵。其余人也都看明形式,纷纷跳进来加入战斗。
众人正在酣战,只听轰隆隆如雷鸣之声从地下传来,姜问曦低头探寻,突然急行几步,正英倒转,插入地下,仿佛插住了什么东西。地下的雷声停住了。正英的手柄一半没入地下,尘尾洒在地上,一切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盯着地上的拂尘正英。突然,正英倏地一声,凭空自地上弹飞,姜问曦一个翻身,在空中抓住正英。刚一落地,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竟是一只黑气凝结的虎。黑老虎飞身上窜,姜问曦起身,正英已送了出去。
此时地下又飞出一物,是黑气凝结的一人,细看竟是被黑气缭绕的姜仙凝。
姜问曦本已追上黑虎,低头见姜仙凝也飞了出来,一晃神,黑虎竟然躲开拂尘,撞开阵,跑出去了。众人皆无防备,被它左突右撞,跑到观外,转眼不见了。
姜问曦收了正英,一把抱住姜仙凝,落回地面。姜仙凝满身黑气缠绕,真真正正像个魔物,里里外外黑了个透彻。
众人一看纷纷摇头,阴气噬体,恐怕没得救了。能回来个全尸就不错了。
姜若清一看师叔成了这幅模样,瞬间哭了起来,“师叔,谁都不去,你偏要走这招险棋,如今这弄成这个样子,别人还没逼迫你,是你自愿的。你何苦来?救不救人与你何干,这么多大派门的掌门长老都没去卖命,你干嘛逞英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若清边哭边,想去拉姜仙凝,却被姜问曦挡开了。
“不要碰,她阴气慎重!”
姜若清一听,更哭的厉害了,“师祖,如今师叔黑了个透心凉,可如何是好呀!”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姜问曦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姜仙凝,闻得此言,身躯微微一僵,缓缓的,姜问曦抬头,盯着话的人。眼神极其阴冷,瘟怒。仿佛万把冰刀飞射而出。话的人全身一凛,感觉脖颈微凉,恐怕再多一句便人头不保。缩缩脖子,闪到人后去了。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向观外走去。众人不敢拦截。走到观门处,姜问曦转身道:“我徒儿如今金丹坚实,尚需时日对抗阴气,并不须用真火焚烧。此时,阴脉已暂除,姜衍便带徒儿先失陪了。待他日探得阴虎行踪再另行通知诸位吧,告辞。”语毕,也不行礼,转身驾云便去了。
姜云带众弟子行个礼也御剑追姜问曦去了。
姜问曦一向清冷,高高在上,却从不失礼仪。面上永远淡淡的表情,心中所想不得而知,就连当年被逼剖丹之时也未见其有一丝慌张恐惧之情。如今眼中竟似透了——杀气!也丝毫不顾礼仪。众人在原地僵了一会,从未见过如此姜问曦。缓了缓,不敢议论,也都搀搀扶扶御剑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