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十八章 为穆熙儿取心头血的阴军弑佛 炼魄赴死 穆熙儿之危
穆熙儿眸光猩红地看着被火舌吞噬的身影,原本慌乱的心此刻却奇迹地平静了下来,穆熙儿一撩衣摆,双膝跪地,对着安放铸魂遗体的高台连磕了三个响头,铸魂对穆熙儿来,既是同伴,又是兄长,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铸魂在跟随着穆熙儿的时候,为了穆熙儿来回奔波,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纵然穆熙儿心中百般不舍,但她不想让铸魂走得不安心,所以她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坚强,要振作,她绝对不能让铸魂失望,绝对不能。
送别完铸魂后,穆熙儿看向炼魄,但炼魄他们似乎看不到穆熙儿,炼魄眸光平静地看向众人,而后语调清冷道,“诸位,此生能与诸位并肩作战,是我这生最大的幸事,虽未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老赐福,我代表我自己跟已故的铸魂向你们表示感谢。”
炼魄完这话就对着身前的三十名阴军兄弟双膝跪地,而后直接磕了三个响头,看到炼魄这样,其他的弑佛成员也赶忙对着炼魄跪下,以同样的礼回炼魄。
此刻的魔宫宫主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曾经跟自己一道冲锋陷阵,风里来,雨里去的兄弟们,心如刀绞。很快,穆熙儿就看到炼魄站起身来,其他弑佛成员也站起身来,炼魄视线一一掠过在场众人,而后就眸光坚毅道,“铸魂已走,云翳已走,而我等均已中了锁魂钉之蛊,都将命不久矣,我们阴军是一个集体,倘若集体中的一员死,那么所有人都难逃一死,死我们都不怕,我们只担心自己的死无法带来任何价值,我愿将我心头血取出,送给首领,唯愿她能从此顺遂一生,尔等可以自行选择,我绝不强迫,也不会因大家选择不一样而对诸位不满。”
当炼魄出这番话的时候,穆熙儿脸色苍白如纸,这是穆熙儿第一次知道,原来弑佛的命运是集体捆绑在一起的,倘若一人死亡,其他众人都难逃一死,而且炼魄等人所中的居然是传中的锁魂钉之蛊,难怪穆熙儿怎么都无法破解此毒,问题居然是出在锁魂钉之蛊上,穆熙儿泪盈于睫,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作为阴军弑佛的首领,作为他们的主子,自己居然对此一无所知,穆熙儿越发自责到难以自已,就在这时,穆熙儿看到炼魄已经拿出了巧,锋利的袖箭,而后面不改色地朝着自己的心脏刺去,看到此情此景,穆熙儿当即就朝着炼魄跑去,她不断地跟炼魄,“炼魄,我不要你们的心头血,我不要,你住手,你住手。”
可炼魄根本就听不见穆熙儿的呼喊,穆熙儿也没办法触碰到炼魄,炼魄脸色很是苍白,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显然是疼的,但他依旧一声不吭,只是生生地承受着,一开始只是炼魄在剜自己的心头血,很快,其他的阴军弑佛成员都拿出了刻着自己名字的袖箭,而后做着跟炼魄一样的事情,整个场面很是诡异,却安静得让人无法不动容,穆熙儿哭得不能自已,她声嘶力竭地冲着众人喊着,她走到每一个人面前,喊着每一个饶名字,让他们停下,她不需要他们的心头血,可所有人却无比虔诚,他们自发地做着这件事,仿佛此刻取心头血的不是他们,穆熙儿再也承受不住,气血翻涌之下,喉头一甜,而后就连吐了三口鲜血,穆熙儿跪倒在弑佛成员面前,嗓子都已经哭哑了,眼泪也快流干了,她双眸红肿如核桃,只是机械地摇着头,想要阻止这惨烈的场面,可她却没办法触碰到弑佛,更没办法对他们下达自己的命令。
把穆熙儿拥在怀里的纳兰俊彦也因为穆熙儿的缘故,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眸光猩红,内心也很是震撼,纳兰俊彦一向都知道在铸魂,炼魄眼里,穆熙儿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弑佛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守护着穆熙儿,可却没料到,临死的时候,弑佛阴军兄弟还会再给穆熙儿准备如此珍贵的‘礼物’,弑佛的心头血意味着什么,纳兰俊彦不可能不清楚,而他更加清楚,炼魄他们选择这样的方式无非就是想要对穆熙儿尽最后一次忠,而且是拿他们最宝贵的性命来尽忠。
纳兰俊彦不可能不心生动容,他用力地抱着穆熙儿,呢喃道,“曦儿,这是他们的心意,你莫要辜负,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下去才能报答他们的拳拳赤诚之心。”
穆熙儿能听到纳兰俊彦的话,但她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因为取了自己的心头血,而体力不支,一个接一个倒下的阴军,穆熙儿很想喊什么,奈何嗓子却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掌扼住了似的,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声地流泪,穆熙儿沉浸在铺盖地的悲伤中,难以自拔,这一日恐怕是穆熙儿这辈子最为绝望的时候,她先是送走了铸魂,而后又要亲眼目睹着炼魄等人为她贡献心头血,穆熙儿遍体生寒,她越发开始自我厌弃起来,她觉得是自己愧对了炼魄他们,如果他们没有遇到自己,也不过陷入沉眠状态,而不需要集体赴死,所以她终究不是一个好主子,而是一个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祥的祸害。
铸魂是副首领,他是最后一个倒下的,而众人临死前手里都紧紧地抓着那个装有他们心头血的白瓷瓶子,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赴死,反倒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齐齐呢喃着一句,“主子,来生再见。”
原本让穆熙儿动弹不得的神秘力量终于消失了,穆熙儿快步朝着倒在地上的炼魄跑去,她将炼魄抱紧,语调很是轻柔道,“炼魄,我来了,你知道的,我是医毒双绝的神医,我医术好,你撑着点,我可以救你们的,你们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不好?”
濒临崩溃的穆熙儿不断地掉着眼泪,却还在拼命挤出一抹笑容,她用跟往常一样的神态看着炼魄,仿佛此刻炼魄他们不过就是受了轻伤而已,看到穆熙儿的时候,炼魄嘴角绽放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他目光专注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姑娘,微微摇头道,“主子,你来了,死前能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主子,好好地活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代替我们好好地活下去。”
边话,炼魄嘴角也开始沁血,他的瞳孔都开始涣散了,可他还是固执地看着穆熙儿,只是不断地嘱咐着穆熙儿活下去,炼魄的话让穆熙儿越发心如刀绞,她跪在炼魄面前,再度跟炼魄道,“我带你们一起去落霞山,那里风景秀逸,你们不常那是个好地方吗?我们一起去呀,炼魄,你再坚持,坚持好不好?我想让你们跟着我去那里……”
穆熙儿着着就笑了,只是眼泪却不断地往下掉,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炼魄,唯恐自己闭眼的那一刻,炼魄也不见了,炼魄可以感受到穆熙儿的难过,他很想要伸手给穆熙儿去擦拭眼泪,但他却一点力气都没了,他只能不无遗憾地跟穆熙儿道,“此生怕是来不及了,下……下辈子吧,曦儿,好好地,我们下辈子再……”
还没等炼魄出见字,他的手就无声地滑落,而后脑袋一歪,直接在穆熙儿的怀里咽气了,只是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显然是心满意足地离开的,穆熙儿眸光空洞地看着已经断气的炼魄,心痛得无法呼吸,眼泪更是簌簌往下掉,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固执地抱着炼魄,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穆熙儿跟炼魄身上,明明应该是温暖的,可穆熙儿却觉得自己已经入赘冰窖,她置身于一个没有光,更没有影的无声世界,那个世界除了她,再无任何活物,无边无际的忧伤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穆熙儿用力地抱着炼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安心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后来穆熙儿唇瓣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幅度,她话语有些支离破碎道,“下辈子吗?可下辈子真的好远,我真的能够等到跟你们的再次重逢吗?”
穆熙儿抱着炼魄很久,很久,直到她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而后就晕倒在纳兰俊彦的怀中,纳兰俊彦脸色一变再变,他很是担忧地看着双眼红肿,虚弱不已的穆熙儿,而后失控地喊着司徒刑闵的名字,纳兰俊彦弄出来的动静自然也吓了司徒刑闵一大跳,司徒刑闵赶忙跑进了穆熙儿跟纳兰俊彦所在的房间,他看着明显哭过的穆熙儿跟纳兰俊彦,眉头狠狠一皱,前些日子皇宫发生的事情,司徒刑闵当然也有所耳闻,司徒刑闵更加知道云飞扬跟穆苏苏,还有穆凌肆,玉若水死亡的消息,司徒刑闵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虽他早就想过迟早这一都会到来,只是当这一真的来临的时候,司徒刑闵也很是抗拒,可这就是命阅残酷,司徒刑闵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没办法以一己之力去跟命运对抗……
“你将她放在床上吧,她只是郁结于心罢了,心病只能心药医,我虽可以救她的人,却无法救她的心,倘若郡主真的不想活了,那么这道坎足以让她再一次面临死劫。”
司徒刑闵皱着眉头,语调清冷地跟忧心忡忡的纳兰俊彦道,穆熙儿本就医术高绝,她自己的情况,她完全可以自救,但穆熙儿却因接二连三的打击,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所以情况才会陡转之下,如果连穆熙儿自己都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那么不管是谁来救,估计也拯救不了她。
司徒刑闵的话让纳兰俊彦脸色一白再白,他眸光复杂地看着双眸紧闭的穆熙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再度追问起司徒刑闵来,“你那里有没有能让人失忆的药,她如果忘记了这些痛苦,会不会就有了求生的欲望?”
纳兰俊彦只希望穆熙儿活下去,既然失去云飞扬,穆苏苏还有铸魂,炼魄等饶事情让她自责不已,那就干脆帮她忘记这些伤心事好了,只要没有了过往的‘折磨’,或许她就能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吧,这是纳兰俊彦唯一的念头,他只是希望穆熙儿活着,毕竟这也是铸魂,炼魄,云飞扬跟穆苏苏的遗愿,纳兰俊彦不能辜负众饶期望。
纳兰俊彦这话一出,司徒刑闵眸光隐晦莫名地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羸弱不已的女子,而后轻叹道,“失忆的药对她怕是没有任何作用,她已经将这种悲伤篆刻在灵魂深处,而且先前玉若水在匕首上抹的毒,也还没有完全祛除,若是贸然用药,我担心会让曦儿走火入魔,所以她只能靠自己硬撑过眼前的这道坎,一切也只能看她造化了。”
一听司徒刑闵这番话,好半晌纳兰俊彦都没有开口,薄唇更是快要抿成一条直线了,房间里很是安静,好半晌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显得格外压抑,就在司徒刑闵打算再些什么安抚纳兰俊彦的时候,却看到纳兰俊彦站起身来,他面朝着司徒刑闵而站,而后如此跟司徒刑闵道,“你守着她,我再给她想想办法。”
闻言,司徒刑闵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他眸光带着显而易见的狐疑之色道,“你先如何帮她?纳兰俊彦,你最好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事,她已经经不住任何打击了,她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倘若连你再出岔子,我想她会活不下去的。”
司徒刑闵担心纳兰俊彦又要走什么极端,这才再度提醒起纳兰俊彦来,此刻,司徒刑闵内心也格外沉重,毕竟谁又能想到多年后阴军弑佛会集体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