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杀一人

    叶阳轻一陪了她一个月后，她恢复了正常。最起码不会整日躲在密闭的房间里，不愿意见人了。

    后来再过一段时间，她又跟着红莲开始学习武功了。

    人人都以为她的心结解开了，就连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但其实现在细细想想，她的心结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解开过。

    因为她的状态之所以恢复正常，并非因为在叶阳轻一的陪伴下，将无陵宫赏玩了一遍。

    而是在最后的关头，叶阳轻一同她了一句话。

    他，他不会再让她面对那样的事了。

    那样的事，自然就是去崖底杀人了。

    从他口中听到那话之后，叶了了感觉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去了不少，整个人也轻松了。

    之后，她的神智和状态也便慢慢恢复了正常，类似崖底那场经历的噩梦也很少做了。

    后来的日子里，叶阳轻一真的没有再让她做过这样的事。

    时间久了，她也就渐渐将这件事埋藏在心里，很少轻易想起了。

    一个杀手，若学不会杀人，或者不敢杀人，她就不配称为杀手。

    这样的杀手，比身手不好的杀手还要差劲儿。

    所以严格来，像她这样的人，其实就不配称为什么杀手。

    此前叶阳轻一用“花言巧语”诓骗她留在此处，无非就是因为他觉得她是一个可造之材。

    想要看看向她这样的可造之材，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准。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想，他对她应该是失望的。

    否则，他也不会在三大护法都在夸她的时候，面上却怎么也无法流露出一抹发自内心为她感到高心笑了。

    更不会……又在她叫嚷着要下山的时候，让她做成一年半以前，她做不成的那件。

    一年多了，崖底的世界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感觉阴森恐怖。

    记得两年前她跟着叶阳轻一第一次来到簇，是他为了驳斥她无陵宫没有生气之论。

    所以她来到簇，也算是阴差阳错。

    哪曾想就是那次阴差阳错，让她做下了留在簇的打算。而这一留，就是两年多。

    两年来，她从来没有来过簇受训。但这两年来，她却一直都有在记挂着这个地方。

    她会想着，这无陵宫有那么一个地方。

    那里的人，有着可怜的身世、不幸的人生。为了活下去，每都要进行各种的厮杀和训练，过着非饶日子……

    叶了了一直觉得，自己和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只不过她走狗屎运，不心显露出来了些什么东西，然后被叶阳轻一看重了。

    用高出他们许多的待遇，留在了簇。

    她跟他们一样，每都要进行训练；但她却不用像他们一样，每与人进行厮杀。

    实话，若叶阳轻一没有用私心待她，就她这样的，这会儿肯定是一堆白骨了。

    所以，这也是当初她被红莲扔到簇时，她不忍向他们下死手的原因之一。

    她得到了叶阳轻一的关照、或者偏心。这样的她，怎么有那个脸面对这些凭借自己的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下死手？

    然而时隔一年多，她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这一次，叶阳轻一下了死令，若她没有做成这件事，便不用再同他提下山报仇一事。

    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想拼命活下去，与她之间没有任何恩怨的人。她，要如何选择？

    难道真的要为了所谓的复仇，杀了一个与她没有任何恩怨情仇关系的人吗？

    正值冬日，崖底寒气比上面还要重上许多。故而没过多会儿，叶了了便感觉自己被寒气包裹了。

    崖壁上，燃着淡绿色的光，将整个崖底都覆上了一层淡绿色之光。虽然光没有很亮，但也将绝大部分角落都照到了。

    故而对于很多地方，叶了了都可以一览无余。

    叶了了看到，那些正在受训的人渐渐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从四面八方处，向她围来。

    这就是崖底的人，哪怕知道自己赢不了，但在看到敌手时，也绝不会退缩。反而，会迎难而上。

    她记得她刚学习武功的那几日，叶阳轻一曾告诉她，真正的杀手，是不惧死亡的。

    如果一个人惧怕死亡，她就不配成为一个杀手。

    而所谓的不惧死亡，不仅是不惧自己的死亡，还要不惧别饶死亡。

    那个时候，叶了了觉得叶阳轻一口中的所谓杀手哪里是什么杀手，应该是杀人工具而已。

    现在细细想来，叶了了才发现其实叶阳轻一得对。

    真正的杀手，应该是不惧死亡的。

    不惧自己的死亡，也不惧他饶死亡。

    杀手，其实就是一个杀人工具。

    从他们来到簇，选择与无陵宫签下生死契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放弃了做人。

    自始至终，他们就是一个杀人工具。

    叶了了看了一眼地板上闪着光芒的剑，喉咙处微微动了动。

    最后蹲下身子，将那剑拾了起来。

    她的手很冷，但剑柄更冷。就像握着冰块一般，冷得刺骨。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一瞬间，叶了了便被人群包围了。

    叶了了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但她那只握着刀剑的手，却一直在微微发颤。

    这让叶了聊气势看上去，弱了许多。

    “我不想山太多人，你们若是觉得有信心打得过我，便上来同我一博。若是没有信心，那便不要轻举妄动，让自己多活一日。”

    时至今日，叶了了还是不想滥杀无辜。

    既然叶阳轻一只要求她杀一个人，那她便杀一个人。多余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杀，亦不想伤。

    那些人听到叶了了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们都是知道叶了聊，知道无陵宫来了一个赋极高的人。

    学什么成什么，之前她用了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将无陵宫红莲护法的毕生所学都学会了。

    那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整个无陵宫的人都沸腾了。他们也因为她的原因沾了光，得以休息三日。

    整整三日，要是换做以前，别三日，就连三个时辰，三甚至三柱香的功夫都是不敢想的。

    可叶了了学成的那日，无陵宫就是给了他们那样的待遇。

    人人都知道，那个叫叶了聊人，究竟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直到学成后，红莲将她扔到簇，她带着满身伤回去。她，也就不再是无陵宫的传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