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梦醒
看青一睁开了眼睛，姜炁惊喜的把她拥入怀中，“你终于醒了！”
青一此时完全沉浸在章嫱的记忆之中，满目哀戚之色看着他，“你真的从无情道转修有情道了吗？”
姜炁蹙眉，慢慢松开了她，注视着她问道：“你怎么会问这个？”
青一心脏麻木，眸中悲凉:“我昏迷过去这段时间，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姜炁身子慢慢坐直，离着她稍微远了一些。
“你知道我看到的是谁，是吗？”
姜炁：“你识海之中有她的神魂在，此时你的神魂受伤，受她的神魂影响，看到的，自然是她的记忆！”
“为什么？”她问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姜炁沉着脸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青一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姜炁抬眼望着窗外的星空，声音空洞，“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她们一起死吗？”
青一并没有被他这话安慰道，反而问他：“你可以一个人灭掉整个魔族，你真的没办法救她吗？”
姜炁说：“我本是师尊之后要承载天命的人，因了她的参与，我舍弃了这个责任，孩子的事，是我与她的劫。天命之事，人力如何抵挡，我想尽办法，也不过是为我们谋得了一条生路。”
“你的生路，就是杀掉你们的孩子吗？”青一问道，“我想知道那个孩子后来如何了？她还活着吗？你们给她取名字叫青一，你是将我当成了她的替身吗？还是说……我就是那个孩子？”
她越想这件事越心惊。
她是以一个孤魂野鬼的模样出现在姜炁身边的，他当时还说了一句非神非魔非人非鬼，那她是什么？是一抹怨气，寻上了他要报仇。而后他不知为何以自身血肉替她做了身体，给了她名字和身份，还收她做了徒弟。
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但姜炁打消了她这个想法，“你在想什么，你若是我女儿的话，我怎么会与你发生这种关系！”
青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心。
“男人，果真都是负心薄幸之人！”她笑着骂了一声。
姜炁皱着眉，没回应她。
“你可想知道她到底出了何事吗？”青一问道：“我可以告诉你。”
姜炁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希冀，此时他不知道章嫱变成这样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因此只能猜测然后做出应对。若是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或许便可以找到直接唤醒她的方法。
青一缓慢的开口：“那天……”
章嫱那天稍微喝了些酒，精神瞧着比较正常，东华帝君就是这时出现的。
经过树百年的历劫，他的修为恢复的很不错，只是人瞧着有些清冷的模样。章嫱见着他这模样，便问了一句：“你这模样，为何瞧起来像是一个伤情之人？”
“伤情之人？”东华帝君把这个词在嘴中掂量了几个来回，笑着说：“不愧是我们的小一一，我为何就没寻到这么恰当的词呢？”说着坐在她一旁，从她手中抢了一壶酒喝下半壶后问她：“有兴趣听一下我的故事吗？”
章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在凡界这几百年，历了一场情劫。”
章嫱犯了迷糊：“几百年，一场情劫？你可是转生成了妖族？”
东华摇头：“我未曾转生成妖族，倒是遇到了一个妖族之人。你可还记得当日我在魔兽森林之时，曾救过一只八尾猫！”
“记得啊，你还说你是掐算到了与你有缘之人才去的那边，最后却是救到了一只猫！”
东华说：“其实，那只刚出生的猫崽子便是我的有缘人，只是我当时嫌弃她身份，因此并不曾与你说明。”
章嫱看他的眼神带了些揶揄：“那你这次下凡可是又遇见她了？”
东华苦笑：“是啊！我第一世是一个落魄的书生，与那只猫在一处生活了一世。死后入了九幽冥府，许是我的神魂过于强横，竟然还保留了一些记忆。而后的数百年，十几世，一直都在寻找那只猫。”
章嫱听着叹了口气。
她早先便羡慕过凡人，短短一生几十年，不论有什么爱恨情仇，这一生过完后便可以忘的干干净净，而后重新经历一世。可若是一直保留着爱而不得的记忆轮回十几世，且还没有寻找爱人的能力，实在是过于悲惨了些。
因此她笑了笑，有些自嘲说：“我本以为我过的已经够苦，倒是没想到，也有比我更苦的人。”
东华笑了笑，说：“前几世我便如同你此时的心思一般，到了后来我做了一个酒馆的老板。那酒馆里面每日都有些喝的烂醉如泥的人，而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属于他们自己的伤情过往。我听他们说的多了，便知道其实我遇上的还不算什么。”
说完后他拍了拍章嫱的肩膀：“小一一啊，你其实也应该去看一看，到时你就会知道，其实你遇到的远不算什么。”
章嫱听的若有所思。
东华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问：“我要去寻一趟姜止青，你可有什么话要我通传吗？”
章嫱愣了一瞬，而后淡淡地笑了笑，“你帮我告诉他，我现在挺好的！以前是我自己过于自信了些，总觉得只要自己努力过，便没什么事做不成。但其实我是配不上他的，我这样的女子过于执着小情小爱与一些小得失，配他这样做大事的人，实在有些不适合。
但这是我的错，与他无关！我此时也看清了这些事情，你让他日后不用来我这里了，我此时此刻还有些怨恨他，但过上几百年肯定便不会了，到时候我应该会找一个小人物，与我过一生平淡但是安稳的日子。届时若是天后再办瑶池会，或许我们会见面，倒时还希望他不要装作不认识我这个小仙。”
这些话东华传到了没有章嫱不知道，她只是在琢磨东华说的那些话。
她觉得或许真可以出去走一走。
并非要去见识一下其他人的苦难，好借此让自己不那么凄惨。她只是觉得日日处在九重天这样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事，每个人看自己眼神都带着怜悯的地方，她快要疯了！
因此她留下了那么一封书信，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青一说完这些后又补充道：“只是她走了，就没想着要回来！她散了自己的神魂，去经历世间所有悲苦。这些悲苦会使得她散开的神魂便的孱弱，而后无法融汇在一起，最终消散。”
姜炁咬着牙听着，身子一动不动。
青一又说：“她留给紫微帝君的那封信，紫微帝君似乎并没有给你，这是为什么我想你应该去问他。不过，我想他大概是见到女儿有可能就此死去，所以对你这个挽救了神族封印了魔族的大英雄产生了怨恨，因此才没有告诉你。”
姜炁点着头，她说的不错，紫微帝君的确是从那时开始，对他的态度陡然恶劣起来的。他曾想过千万种理由，独独没想过是因为这个。
不过，好在他此时做的事是正确的，只要坚持下去，就可以唤醒章嫱。
“你知道吗？白秀英的神魂我已经收集到了，此时我们只需要再……”
“你还想着同我一起吗？”青一冷笑着问他。
姜炁身子僵住，过了半晌后才扯了一个苦笑问：“怎么，你不愿意与我一起了吗？”
“你可曾想过，你我如今的关系，若是她醒来后，你要她如何自处？”
姜炁颤抖着说：“不会的，她即便是醒过来，也不会再有情和爱！”
“什么意思？”
“她散去的神魂之中，爱和恨过于强横，经历了百年未曾消散，反而变成了执念。这两样情绪如此强横，足以证明她是彻底舍弃的爱和恨，不像其他，她还留了一些，维持身体生机不散数百年。”
青一听的有些愣，过后才冷笑：“真是如此吗？”
姜炁点头。
青一道：“那她做的可真是漂亮啊！”
姜炁又是苦笑：“所以，你说的那种请不会存在！她即便是醒过来了，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她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青一说道：“我看到了她经历的一切，你让我怎么继续和你在一起！”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差点要直接说出来：“你就是她，你就是她变成了执念的爱和恨！”
可是他并没有。
他只是沉默着，听着她说要离开。
“你能去哪里呢？”他问了一句：“你自从有记忆以来便一直留在我身边，离开了我，你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青一愣住。
“这样吧，你回山上，那边有刘玲，有敖潜，有你其他的朋友。而我会留在天外天，不会回山上去碍你的眼，这样可以吗？”
他说着话时，眼中满是希冀。
可惜青一还是拒绝了他：“我无法留在你和她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更无法住在因为你们大婚才建起来的天清峰大殿。我如今的修为还算不错，虽然无法在九重天排的上名号，但我若是去凡间，还是可以帮助一些人的。”
“你要去凡间？”姜炁皱眉：“此时凡间也不太平，你……”
“总好过你身边吧！”青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姜炁听后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看着她。
青一狠着心肠，说这些话她也难过，也若是继续跟他在一起，她也会像章嫱一样，疯了的。
“你说她与你在一起，所以遭了天谴！”
姜炁蹙眉：“是劫数，不是天谴。”
“不都一样吗？”青一笑：“如今我也怕与你在一起遭天谴，不如我们就此分开吧！”
姜炁盯了她半晌，确定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苦笑不已：“我总是没办法拒绝你的决定。”
青一面无表情，依旧冷硬着心肠。
姜炁起身让开了一条路，让她离开！
青一下地后因了数日一直躺在床上而晕了晕，姜炁有心扶她一把，被她远远的躲开。
姜炁心中一痛，“我只是想扶你一下！”
“我不需要！”青一冷喝。
姜炁无力的后退了好几步，他这几日为了给她编织这个梦境，实在耗费了太大的灵力，此时本已疲累不堪。而她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他心力交瘁，一来二去之下，竟然有些体力不支，想要晕倒的感觉。
青一瞧着他这模样，眸中有些不忍，但经过思想争斗，还是选择了离开。
以她的实力，在天外天中只怕走不出百步便会被乱流挤死，是姜炁暗中跟在她身后，护送着她离开了天外天。
重回天虚宫，天尊正坐在台阶上看着他：“我说什么来着，可后悔吗？”
姜炁摇头：“我若是不做，她只怕不会醒过来，此时不过是要离开我而已，总归也不是头一回，没什么了不起！”
天尊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青元真人！”
姜炁朝着他笑了笑，而后在他面前软软倒了下去。
天尊：“……”
此时刚刚路过南天门的章嫱，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南天门，与章嫱记忆中惨烈的南天门一役做对比。看了片刻又觉得好笑，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此时再回忆不过是徒增伤情而已。
从九重天下来时，她漫无目的的走在凡间的路上，然后开始想一个问题：小白去哪里了？
章嫱最后那几百年中，并没有见过小白。
或者说，她当日被天君从神族营地带离之时没有带上小白，而后便一直没见过。她也曾问过紫微帝君，可是紫微帝君也不甚清晰，只说或许得问姜炁。可惜当时，紫微宫与姜炁的关系已经快要到冰点，因此无人去询问小白的下落。
青一叹了口气，又道：“算了，总归也不是我的，就算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刚说完，就听脑袋里面有人说：“我知道小白在哪里！”
青一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脑袋里面似乎还有这么一个玩意儿。此时她通过章嫱的记忆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场面，自然知晓了脑袋里面的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她只是有些疑惑，这家伙说他叫萧然，章嫱记忆中那个魔族的护法也是叫萧然，难道二者之间有联系？
萧然就在她识海之中，她想什么他自然知晓，他回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那个萧然。”
青一：“……”
“你可有兴趣吗？我可以给你讲一讲姜炁进入魔族之后，你不知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