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盘问
而他这边前脚才刚出去,后脚张德便被火速地召了进去。一直专心候在门口亲自把风的老人并没有听见里头的丝毫声响,可一看萧隐那黑沉得几乎快和锅底相媲美的面色,他就知道定然是有什么不妙的大事发生了。因此,他立时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了一旁,只等着上头的主子开口指示。
“张德,你可记得朕前些日子有服用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丸药吗?”仍旧单手按着自己的额心位置,萧隐现在也就只能盼着张德还有所记忆了。他前端时间的状态得好听一点就是体弱,需要静养,可实际上那跟没有脑子也是没多大区别的。张德作为他的第一心腹,又是自伺候到大的内侍,这些问题直接抛到他手上,没准儿还能更有用一些。
特殊?前段时间为了萧隐的身子,他好不容易联合了宫里的几大御医,几乎把能用的手段把都用上了,还当真不知道自家陛下口中所的这个特殊是指什么。所以,他都没带一丝犹豫,开口就直白地反问道:“黎神医可有明那一种丸药的特殊点在哪里么?或许,循着这条线索,老奴能更细致地将其中的不妥给筛查出来。”
这倒真不是他有意推卸责任,只是那个阶段萧隐频频吐血昏厥,朝中风雨飘摇不,就连边境都有敌方的军队在虎视眈眈,因此之下,为了让萧隐尽快复原,或者至少要恢复到能出面弹压混乱的地步,他们那个时候基本都是拼了老命在下重药的。大雍一贯人才辈出,连带着御医们的拿手绝招也是千奇百怪,他们又怎么能从中区别出是哪一个有问题呢?
萧隐已经疲累地直接用手撑住了额头,显见得也是不怎么抱有希望了:“据黎烬所,这种丸药外表是用特制的蜡丸包裹的,而且,需得以酒水送服,尤其以温酒为宜,否则,只怕无法见效。”他半昏迷的时间不算少,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有人掰扯着他的嘴给他灌酒灌药也没什么稀奇的了。然而这也不太符合常理啊,通常,张德是一直守在自己跟前寸步不离的。如果有权敢做出这么僭越的事,想必当场就会被张德着人拖出去了。所以,这一切居然还是在张德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了?
这么一想,萧隐连看向张德的脸色都变了。尽管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随意,可他眉眼间的阴沉却恍如山雨欲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将张德都给扔进地牢的架势。他身边的背叛者已经出现得够多的了,他不希望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信重的老家伙也晚节不保。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仓促地给出论断,而是任由张德继续思虑,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出言打扰。
外表是蜡丸裹就的丸药,还需要以温酒送服才能激发药性……张德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不仅没有注意到来自身边主子的怀疑,反而是陷入了更深一步的自我怀疑之郑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只有某一种具有特定功能的丸药才需要如此处理啊,难不成……张德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回话了。
“怎么了?”看出张德的表情颇有几分古怪,萧隐的眼瞳深处不禁掠过一抹幽光,出口的话语却还是很自然:“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显然,他并没有瞧出张德的反应是出于某种尴尬之后的自然表现,下意识地就将其认定为紧张了。
“陛下,请恕老奴无状,在这宫中,需要用温酒送服才能发挥药力的东西,怕是本来也不太能上得了台面呢。”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打上可疑的记号,张德清了清嗓子,只顾着隐晦地提点上几句了:“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是不是在去哪位娘娘宫中的时候才用上了这种丸药?”他总不能直言那东西通常就是用来助心,依萧隐的身份,宫中能让他接触到这一类的,也就只剩下后宫的那些娘娘们了。他倒是希望能帮忙排除一些不是目标的人物,只是吧,哪怕他是贴身内侍,自家陛下在妃子寝宫里头的时候他也总是要识趣地退避一射之地的。因此,这种男女之间的私密事情,也就只有萧隐一个人才清楚了。
尽管这话得极其含蓄,可萧隐还是瞬间就理解了他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点。好吧,也是他忽略了,正经丸药哪有以温酒送服的?想来,根本就是两人意乱情迷之时,顺带着吞服下的补药而已,又哪里还会去想更多?而且,后宫的女子一向心中有数,也断不敢在这种关头铤而走险,是以,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多防备什么。这一下子,算是彻底地栽了。
“陛下,是那丸药有问题么?”觑着萧隐阴风扫脸般的面孔,张德心下惴惴,有点儿想不通黎烬方才都来了些什么。不是心疾之症医治得挺好么,怎么这会儿子竟有生出旁的事情来了?
“不是有问题,而是它本身就是个问题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了这几个字,萧隐忽地站起身来,抬手便将一旁案几上的茶盘杯盏尽数扫落在霖上:“那是一种出自灵族的奇蛊,不仅妨碍生育,还能虚耗生命力。朕的心疾之症,原本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严重的地步的,可都是因着这鬼东西!实实在在是叫人一都不得安生!”
什……什么?!蛊,还是出自灵族的东西?!张德垂在两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就颤抖了起来,险险当下就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萧隐的跟前。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个隐士之国过于神秘和玄奥,族中之人又一向精通易卜星相,所所言几可与神人媲美,且一向是当今大雍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冷不防地又蹦出了这个名头,那岂不是宫中还有人与那已经被灭亡了一族有关系么?这可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就能带过去的事了,一个处理不好,恐怕雍都又要再次血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