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大耳刮子往自己脸上呼
常二郎一副才看着宁弯弯兄妹俩的表情,跟常大郎打听了俩饶身份后得知宁匪月年纪已经中了童生又是对他一通的猛夸。
“呦,这就是大姐家的俩孩子呀,这怎么见了长辈连个好都不带问的,难道我那大姐都没教过这俩孩子礼数不成?”
常二郎的媳妇就在后面倚着门框,边继续嗑瓜子,瓜子皮吐的到处都是,边阴阳怪气的道。
这个刘氏宁弯弯听自己娘过,这是常刘氏娘家的一个没出五服的堂哥家的闺女。
起这个亲事那里面的弯弯绕还非常的多。
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自从常有德续弦常氏姐弟俩就过的不好。
但常有德也不是个没良心的,只是媳妇闹的厉害,人都有避祸的心思,偏着她点图个清静,这心里边还是明白事的。
到了常氏该婆家的时候他一门心思要给闺女找个好婆家,结果随人愿,吧嗒一下子,宁家这么个豪门大户从上掉下来砸到他闺女头上。
他琢磨着就算是门第差距太大,以后难免的让人瞧不起,但那怎么着也得比别的人家过得好,就同意了。
可常刘氏死活不行,最后她提出个要求,她生的俩儿子要比大郎先成亲,免得大郎先成亲掏空了家底她儿子不上媳妇。
常大郎打听了一下宁怀运为人确实不错,就同意了。
等常氏嫁到宁家没几年,常刘氏就忙慌慌的张罗了自己娘家这个没出五服的侄女嫁过来了。
算盘打的倒是好,以为俩人就能霸占了常家了。
常有德好歹开了这么些年的铺子,那时候还是有些家底子的,要不然也不能才死了媳妇没多久就能又娶一个黄花大闺女进门。
可常刘氏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女那也不是个老实人,厉害的紧。
她是一点支使不动,哪是娶了个媳妇,活脱娶了个祖宗回来!
后来的日子就是这婆媳俩成的狗咬狗一嘴的毛。
常氏每每起就很解气。
但可惜的是常家三郎是个不成器的,好堵,好酒,家里挣得钱大半都被他搜刮去败坏了。
这个样子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常三郎成不了亲,这些年常大郎更是老大不了也一直被耽误到如今。
宁弯弯一听刘氏这话就笑眯眯的道:“呦,这就是我二妗子呀,这怎么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难不曾这就是你爹娘教你的礼数?”
刘氏真没想到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居然敢怼她,顿时就气的不校
“你怎么话呢?”
“你怎么话呢?人敬我一尺我才当敬人一寸!你一个我娘的后娘生的儿子的媳妇跟我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论吵架,那可是宁弯弯的最爱,她啥时候输过!
刘氏给气的声音尖利的指着宁弯弯:“这什么孩子?嘴叭叭的这都的什么话?”
宁弯弯听这样的话早都听腻了,也不等她在顶嘴,砰的一声,常有德又摔了一个杯子。
“少一句能死是不?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拌嘴!”
常刘氏一见又碎了一个杯子,立刻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个死老头子,干嘛又糟蹋东西?这不是铜钱买来的是吧?挣钱的时候不行,糟蹋东西倒是怪能耐!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能不能过了!”
“窝窝囊囊了一辈子,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了你做续弦,替你养着你前面那个的俩崽子,一的好日子都没过上,老了,老了,你脾气还上来了!”
“你就不是个东西,一点的能耐都没有,给儿子娶个媳妇都娶不上,仨儿子俩都打光棍呢!我呸!你也好意思有脾气!”
常刘氏在那跳脚骂。
瞧着这意思那是常有德一点的脾气她都忍不下,非得给治的服服帖帖才作罢。
常大郎更加的窘迫了。
常二郎一家三口就在门口嗑瓜子,看戏。
常有德被这样治了一辈子了,也是无奈,都不用听,过了一辈子了,一看那表情就知道常刘氏在骂些什么话。
要是放在平时,他最多是唉声叹气的扭头装听不见。
可今宁弯弯兄妹在,他拉不下那张老脸,就吼常刘氏:“不能消停是吧?不能消停就滚回你们老刘家!别回来了!”
常刘氏见他居然还还嘴了,不光还嘴,还让她滚!那更是炸了,骂的也就更难听了。
“你让我滚?常有德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了你一辈子,你让我滚!这底下有这个理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给你生儿子,延续你们老常家香火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滚呐!我呸,你就是个活该死了都没人摔盆的东西!丧良心呀……”
她还生怕常有德听不清一样,喊的十分响亮。
常有德听了也是动了真火,又连声骂着让她滚回娘家去。
心里其实想的是她能让一步先出去躲一躲,能消消停停的让自己跟外孙,外孙女吃上一顿饭。
可先不常刘氏能不能懂他的意思,她这被惯了一辈子的脾气也是忍不了常有德在自己面前有一点硬气的,自然也就闹的更凶。
这个院已经容不下她,她去到门口坐地上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着骂。
句句都离不开自己给常家生了两个儿子立下了大功,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他做续弦有多委屈,给他养死了那个婆娘留下的孩子有多艰辛。
任常大郎怎么劝都不管用。
还别,这年头,这里面哪一件拎出来还真就都是大功一件,大到你想休了她世俗都不容忍的那种。
自然也就招了一街筒子的人看笑话,彻底的把常有德给治的没了脾气,只能使出杀手锏,装听不见!
宁弯弯看着这一通的闹剧破荒的觉得索然无味。
她扯了扯常大郎的衣服:“舅舅,她得闹多长时间才能停呀?我看人撒泼打滚早就看腻了呢!她这表演太没意思了,那台词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哭的也假,就我们村的那些大娘大婶们随便拎出一个来也比她闹的有花样,别的不,就人家那叫骂的话仨时辰都能不带重样的!”
常大郎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弯弯扯着他继续道:“你们城里人真没见识,就这样的也能招这么些人看,这要在我们村,就这段位要还有人瞥一眼,那能被人笑话死,得瞧这人没见过世面"子要糖吃都比这花样多!能配的上被围观的,那就不能光靠那一张的嘴,得动用武力!”
围观的听见了就有人凑趣的问:“啥子武力啊?打架呀?”
“打架?”宁弯弯鄙夷:“我就你们城里人没见识吧,你还非上赶着给坐实了!你没见过打架呀?那有啥可媳的!”
“不是打架,那还怎么用武力呀?”围观的人又问。
宁弯弯就笑的眉眼弯弯了。
“这个呀,得大耳刮子往自己脸上呼,你们见过没?我们村里的老娘们干架,都是脸对脸的呼自己耳刮子,就看谁手黑,谁呼的响,你们想想,对自己都能下的去那么狠的手,那以后街坊四邻的谁敢招惹,那还不呼死你9有那更狠的,都是拿鞋底子往自己脸上呼,你们想想那场景,血光四溅,血肉横飞,精彩不?在看看眼前的,没劲!”
到最后那两个字她还配合的收起笑容,一副刚看了场烂片的麻木表情。
宁匪月远远的站在一边,闻言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忙握拳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才把那笑给收了回去。
冷不防的被人叫了一声。
“大外甥呀……”
他扭头一看,是常二郎。
他向来是有礼的就对他点零头,叫了一声:“二舅舅。”
语气疏离,表情冷漠。
常二郎倒是也不介意,他娘闹成那样他也不去劝,反而还舔着脸的跟宁匪月笑。
“大外甥这次中了童生,等秋就要去考秀才的吧?”
“正是。”宁匪月依旧疏离。
“那肯定高中的,我可是听大姐过,大外甥的书读的可不是一般的好。”
宁匪月没有自恋的习惯,就没接话。
常二郎倒是也没在问什么。
就在一边瞧着宁匪月笑,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另一边围观的人群让宁弯弯鼓动的,已经有那好热闹的混子在鼓噪让常刘氏呼自己耳光。
常刘氏哪里肯,就开始骂那鼓噪的人,如此一来让表演呼自己耳光的呼声反倒是越来越高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这么喊,常刘氏收不了场,只好悻悻的起身,回去了。
宁弯弯拉住常大郎:“大舅舅,你咋滴不跟他们分家呢,这日子过的多糟心。”
她可是明白她娘平时也不是个性子特别软的人,怎么不管白氏怎么骂都不大还嘴的原因了。
合着是打常刘氏这练出来的。
常氏最记挂的就是这个弟弟,眼瞅着都三十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上,这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节奏呀。
常大郎沉默了一会才道:“又不是你姥爷没了,咋能分家呢,在我这连个媳妇也没有的,一个人过着也没啥意思,就凑合着这么着吧!”
宁弯弯琢磨着给舅舅个媳妇是要紧事,回头得在庄户里打听打听谁家的闺女能干,给舅舅做媳妇。
庄户是贱民,按律虽不能和平民成亲,但是可以由东家做保出钱改户籍。
自己是改不聊,要是自己有钱就能去脱了籍,那贬为贱籍的意义也就没了。
能把闺女嫁到平民家里从此脱了贱籍,对那些庄户来求之不得。
宁弯弯又交代自己舅舅:“那你可得长点心,要自己藏点私房钱,我瞧着这一大家子都不像会干活的,全靠着你和我姥爷呢吧?不能这么惯着他们。”
常大郎就笑着摸摸宁弯弯的头。
“囡囡长大喽,都把舅颈孩子了!”
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没娶上媳妇平时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哪里不像攒些银钱。
可他那后娘看的紧,铺子里但凡有个进项都落她手里,哪是他想攒就能攒下来的。
等宁弯弯又重新回到了屋里,常刘氏的脾气已经消了大半。
不知道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居然跟自己儿媳妇两个人在灶房里做起了饭!
虽然还是摔摔打打指桑骂槐的一刻也没消停吧,也总算是妥协了吧。
常有德也难得的能跟外孙上一会话了。
一会问清晨多大了,一会问地开始耕了没,一会问他们啥时候回去,一会又问宁怀运怎么没来。
宁匪月那是有问必答,但都回答的十分精简,舍不得多一个字的样子。
也不知道常有德到底想什么,还是单纯的年纪大了,思维没什么逻辑,反正是想起什么问什么,也不大在意答案。
倒是宁二郎在一边突然问:“大外甥啊,你们啥时候摆酒啊?到时候二舅肯定得去的呀!”
中了童生自然是要摆谢师宴的,宁怀运早就安排二狗子和秋生回去报信,顺带安排这事了。
宁匪月瞥了他一眼,罕见的没回答。
常有德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他朝常二郎摆摆手,见后者并没有会意,就不耐烦的道:“你去打瓶酒,一会咱爷几个好好喝一盅。”
“哦,哦!”宁二郎这才喜滋滋的走了。
八成是跟常刘氏要钱去了,不一会灶房里就又传来了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常二郎的闺女常春花在前边看铺子呢,常有德看看堂屋里这些就剩下了自己大儿子还有宁弯弯兄妹俩。
才摸摸索索的从腰上解下来一个荷包,给了宁匪月。
“这里头有几块碎银子,不多,估摸着也就一两多点,就当是姥爷给你的贺礼了。”
宁匪月一愣,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常有德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忙道:“拿着,拿着,我早早就预备下的,这些年姥爷也是亏待了你们的,也没给你们买过什么。”
事实上这年头本就消息闭塞,闺女回娘家也少,他对这个外孙的情况并不了解。
但是他掐指算着没几年这孩子就该成亲了,他是预备了他成亲的时候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