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坝下棋(9)
当然他肯定不是真的毫不在乎。一边与他人议论着,心底一边很困惑,也在默默反思,这盘棋到底为什么会输。
他当然想不到,先是小严,然后是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李铁如,俩人先后打败他,这还仅仅是刚开始呢。
此前,并没有人觉得疙瘩是承德市围棋界的一把尺子;这个说法,最早也是九十年代中后期才流传起来的。
为什么呢?大批年轻棋手,都是经过痛苦磨砺,才艰难地通过了他的考验,实力逐渐慢慢超过了他,进而在比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
这里面,第一个是小严,然后是李铁如;再然后,其他人见了受到鼓舞,吴建中、形、那子、小蔡、张伟等等等等,纷纷仿效。
疙瘩就像是大家的大师兄,对每个人的督促都“非常严格”。
你不努力,他就总是看不起你,与你对局时,还会百般贬损。
下一周日上午,李铁如依旧早早到达大坝。
没有看到“嗜杀狂人”小严,被一个从未见过的矮个子,戴近视镜的黑黑瘦瘦年轻人拉住,对他说:“你就是李铁如,业余2段?”李铁如点头。
“咱们找个僻静地方下棋,不让他们那堆人扒眼看笑话。”
李铁如完全不明白对方这是干什么。实际上,只是对方因为难以那么专心,而且没有很大把握赢棋,而又非常好面子,所以不愿意被大家围观并评头品足。
李铁如却没有那类困扰,当时他下棋时极其专注,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完全影响不到他。
因此,他自然不明白俩人下棋,有没有人围观,会有什么区别。
他就只是一米六七小个子,对方比他还略矮一点。确信肯定没有见过,所以就请问人家的尊姓大名。
对方回答:“我姓那,叫那文和。”
这姓氏名字太古怪,李铁如心里默念后,顿时记住了。
然后他说:“你是2段,我3级,就我执黑吧?”
李铁如赶紧说:“那可不行。老史业余3段,我5级时就赢过他。可是话又说回来,疙瘩只是业余初段,杀了我好几比零;上星期因为他太轻敌,我才侥幸赢他一次。这些段位级位的,都是不一定的;咱们还是按照比赛规矩,猜先吧。”
那文和其实看了上次那盘棋,他认为很有希望能赢,才私下约战的。
俩人猜先,李铁如猜对了执黑,那文和执白。前面提过,迎水坝是东西方向;首端有百来米,被小桥间隔;而紫塞府贯通南北方向的公路干道由此通过。
小桥前东北侧是游泳馆和体委所在地,现在俩人就都蹲在体委大门口下棋;确实是个僻静的无人打扰的所在。在没有第三者情况下,俩人静悄悄展开恶战。
对方的棋比小严似乎还猛,抓住个机会,劈头盖脸就攻击过来;李铁如猝不及防,只有苦苦招架。
一直拼命防守,根本没有机会反击。
到下完了数棋,李铁如也没有缓过气,完全不知道输赢;他只知道,后来对方损失不小。
数完,黑棋一百八十五,也就是赢了一又四分之三子,或者说赢了三目半。
之后,那四也对最后的局部表示很后悔;李铁如非常赞同,认为对方如果不亏那么多,自然就大胜了。
对方懊恼的催他,快去找小严吧,估计肯定等急了。
李铁如奇怪,找他急什么;再说他不会和别人下吗,干什么非等着我呢?
对方摇摇头,欲言又止,独自领先跑回大坝。
李铁如纳闷了,他为啥不下第二盘呢?
这又是他不懂了,人家蓄势待发,磨刀霍霍杀过来,是要战而胜之,踩他立威的。
完全没想到,立威不成,反而折了锐气;如果继续下第二盘,弄不好质量比第一盘棋差不少,输得更快更惨。
而李铁如则完全不同,他如果输了第一盘,第二盘棋几乎不受影响,反而反扑力量更大!
如果赢了第一盘,第二盘就要差那么一点,精力不那么足够了!
因此,小严很快扫荡了所有“弱手”之后,如今还就愿意跟李铁如对战,拿这个不上不下的“准高手”磨炼刀法,准备未来挑战高手。
而此时的那文和,自然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他实力略微逊色一线;土匪打法,打胜不打败;胜则席卷天地,败即一泻千里。
而许多实力不俗的业余棋手,其实都或多或少也有这个毛病,以至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参加比赛的成绩和进步幅度、速度。
李铁如没有这方面弱点,并非思想境界天然“高尚”,而只不过是因为他自知身体很弱,自幼对自己要求就低于普通人;只认为差不多就算很好了。这一点,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前者,在于心态平和,使他各方面都或多或少地占了些便宜;后者,由于“小富即安”的想法,反而又一定程度地局限了他的各方面进步和发展。
人生的祸福荣辱、得失际遇等等,真正是难说得很。
那文和是个乐观的酗,转眼就忘记了刚才失利的郁闷;钻进人群,就开始肆意评论人家的对局,丝毫不管对局双方是否有意见。
当然了,这是相对“大众”的对局;寥寥有数的几个高手的棋局,通常人们都“不敢”随意“乱说”的。
李铁如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小严,就索性随意溜达溜达、四处看看。
忽见那文和在那里评论的很起劲,就挤进去听听;却见人家评论的头头是道,每每切中要害;心道这人实力真不错啊,讲得真有道理。
于是,“听课”听得入神了,忘记了要去找小严pk,忘记了听听是为了休息休息,以利再战。
唯一可乐的是,日后那子居然把这件事忘得死死的。
喝酒时还会不相信地反问李铁如:“是真的吗?我为啥要找你下棋啊?”
李铁如没词,我记得你偏不记得,有什么办法?
反过来说,那子也没辙。人家就这么说了,他根本没办法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