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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独当一面

    燔史关乃开拓大营所在。

    从建制而言,本属关都尉。然却由骑都尉安玄,领开拓先锋镇守。骑都尉,秩比二千石。关都尉,本六百石。正如军曲候兼领城尉时,俸禄不与一般县尉同。燔史关,虽属关都尉。却以骑都尉镇之,俸禄不减。安玄自领命以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为凿穿南下身毒之路,立下汗马功劳。

    即便无康生巨,锦上添花,不出数载,都尉玄亦能凿穿,羌身毒道。

    关城扼陈仓狭道,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仲春二月,冰雪初融。暖阳欲寒,雾气升腾。远山近水,心旷神怡。往来皆经陈仓栈道通行。无需再涉渭水河岸。十分便利。渭水亦历经疏通,可通千石漕船。往来运送粮秣辎重,并秦陇大木。将作寺于渭水沿岸,辟将作营地。伐秦陇诸山,“获大木万本(棵)”。“春、秋二时,联巨筏,自渭达河,历砒柱(三门山)集于京师,期岁之间,良材山积。”

    洛阳南北二宫重建,多赖秦陇大木。

    关城有邑民千户。多是山中猎户,并营士家小。城内客舍、汤池、酒垆、列肆,一应俱全。虽无丝路游商往来。然客旅众多,亦助繁华。

    蓟王此番南下,当不过大震关。

    关城逼仄。先锋营地,不足容纳。机关兵车遂于城下,半幅展开。数万人马,分批入驻。万乘兵车,即便辅汉偏将军麴义,并辅汉裨将军高顺,率部抵达。十人一车,亦称足用。何况还有可五倍延展之卧蚕折篷车。先前,三座营房马车联排,可搭建一座宽敞的十人营房。火炉、被褥、武器架、简易家什寝具等,便利设施齐备。

    如今,三座卧蚕车,五倍延展,足纳一队。六座可纳一屯。折叠钢骨架支撑三层鸾毳裘帐。防御力丝毫不弱于坚木包铁,硬质车厢。三车并排,只需将一侧或两侧钢骨架拆除,相互连接加固,再铺装车厢底板,一座安全又舒适的马车营房,便宣告完成。

    或有人言。此与赤壁时,曹操中计,铁索连船,何异。

    自然大有不同。且不说鸾毳裘,乃石绵与细钢丝混合编织,本就防火。兵车大营,机关楯墙环绕,并掘虎落深堑。更加霹雳投石车,远射八百步。发烟之物,如何抵近。

    三日。偏将军麴义,裨将军高顺,领兵入关。

    先锋营地,中军车帐。

    “拜见主公。”多年未见,麴氏四英,麴义、麴演、麴光、麴英,并高顺、韩浩等,列城豪侠,戍守雄关,独当一面。皆有上将之风。

    “诸位免礼。”蓟王见之甚喜:“速坐。”

    “多谢主公。”众将称谢落座。

    “此来兵马几何。”蓟王笑问。

    “除关戍所需,臣等,精兵尽出。”麴义答曰:“计三万人马。”

    “回禀主公。臣等,率陷阵三千,精兵二万。”高顺亦答。

    果不出所料。自二人戍守雄关。时有并凉之人、湟中义从、八种西羌,自投营前。积沙成塔,聚少成多。数载之间,兵马过万。以麴氏先登,并列城陷阵,精中择锐,选材募士之严苛。凡能入选,必是豪勇之辈。

    饶是陷阵营,已满三千。足见陇右民风彪悍,豪杰辈出。

    人言“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诚不欺孤。

    蓟王设宴,为众将接风洗尘。又传令,犒赏三军。燔史关内外,欢声雷动。

    便在此时。一艘青雀舫,徐徐靠岸。

    “多谢船家。”便有一少年,道谢登岸。

    “老朽不敢。”船家往返此水道。迎来送往,千人一面。然总觉眼前少年公子,过目难忘。不及细思,儒服少年,已入人群不见。船家这便响船铃,离岸起航。奔赴下个港津。“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少年公子,安步当车,向关城走去。此港名“下津”。取意关下之津。丝路流金,车水马龙。不欲与游商争道。便有客旅,顺下渭水。若车马出行,则走壁上陈仓栈道。一上一下,水陆通达。胜在闲庭信步。

    “公子止步。”正待入关。忽有门卒拦阻。

    “时辰尚早,因何不入。”少年公子笑问。

    门卒好言相告:“营中诸事未了,今日不宜入关。”

    “莫非王驾已至。”少年公子,双眼一亮。

    “正是。”门卒不疑有他。

    “足下岂不闻‘三日之义’乎?今日,正当一见。”少年公子,成竹在胸。

    “公子何人也?”军师祭酒戏志才,半道拦驾,毛遂自荐。天下皆知。少年公子,精神饱满,气宇不凡。门卒不敢怠慢。

    “扶风郿人也。”少年公子取名刺相呈。

    谓“人如其字”。见刺上汉隶俊秀,“蚕头雁尾”,“一波三折”。门卒不敢怠慢,急忙双手接过:“公子稍后。”

    “有劳。”

    少时刘备进城买马。铁匠虽不识字,却可一笔一划,敲打烙印。名刺兴于汉末,流行六朝,尤以魏晋为盛。士大夫聚会,常“人各一刺”。“载刺盈车”、“积刺盈案”、“遍谈百刺”,皆传为美谭。

    门卒“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竟直入大营,求见蓟王当面。

    世人皆知,蓟王周公吐哺,礼贤下士。验明正身,细问情由,守卫遂放入。小小门卒,一路无阻,撞入中垒。名刺这才被绣衣都尉史涣接过。

    观名刺所书,不由神色一变。这便步入中军大帐,呈送蓟王当面。

    “主公,关外有人投刺。”

    “刺何所言。”蓟王落杯笑问。

    “大夏见邛,蜀锦西流。”史涣答曰。

    “哦?”蓟王心中一动,所言正出张骞上疏。换言之,投刺之人,已窥破蓟王兵锋所指。

    蓟王这便接过,细看落款,不禁脱口而出:“扶风郿人;法正孝直。”

    “敢问主公,此何人也?”见蓟王又起爱才之心。八分田沮之军正沮授,落杯笑问。

    “可比(东)孝(西)直之人也。”蓟王喜道:“速请来一见。”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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