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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泰山捧日

    x.    城南十里,车骑将军行营。

    “明日又当如何?”吕布求问。

    “明日亦如今日。”陈宫言道:“轻兵列前,骑兵陈后。宜败不宜胜。”

    吕布问道:“骄兵之计乎?”

    “然也。”陈宫答曰。

    “屡战屡败,士气不扬。”吕布亦有心忧:“如何再战?”

    “将军毋忧。”陈宫言道:“所谓士气,因势利导。‘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曹孟德亦知兵。诈败、诈降,必为其所破。唯有真败、真降,方能令其不疑。”

    “公台所谋,皆为濮阳之战乎?”吕布终是醒悟。

    “然也。”陈宫言道:“曹孟德多疑而性急,必求一战而定之。然‘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濮阳城下,曹孟德命丧之地也。”

    “战胜又当如何?”吕布忽问。

    陈宫笑道:“战胜,将军得关东人望。可与群雄一争高下也。”

    闻此言,吕布目光闪烁,似有决断。

    转而又问:“若败,又当如何。”

    “若败,兖州恐无立锥之地。”陈宫试问:“投豫州牧可乎?”

    “先前,去信丁原,并驱中原。然,至今未有所动。恐难相容。”吕布摇头。

    “丁豫州,非乱世之雄也。”陈宫一语中的。言下之意,守一州之土有余,并九州之土不足。

    翌日再战。

    曹操将兵,据营西济水大堤。如程立所谋,隐半兵于堤内,出半兵于堤外。

    见陂堤高斜,仰攻不易。吕布果先遣轻兵挑战,陈列铁骑于后。

    待抵近,曹军伏兵尽出,乘堤而下。步骑并进,假地势高差,借崩乘之势。甲骑具装,如虎入群羊。轻兵一触即溃。反冲骑阵。军马受惊暴走,前后军阵,乱成一片。

    曹操挥军掩杀,吕布拨马便走。大旗动而士气崩。车骑营,一败涂地。

    曹操获其鼓车,追至其营而还。

    见事不可为,吕布乘夜而走。来日曹操复攻,拔定陶,分兵平诸县。

    光复济阴郡。

    定陶,卫将军行营。

    曹操稳坐中军大帐。遣麾下五校,并虎豹骑,兵分数路,攻克旧县,“聚谷以继军”。征集粮谷,维继军队。

    兵荒马乱,农时尽废。吏治动荡,各城无心屯田。兖州渐起,饥荒之相。

    “吕布不过如此。”连战连捷,曹操果起轻敌之心。

    夏侯渊抱拳道:“明公临敌果敢,常为士先。亦赖先生之谋。”

    “报——”便有兵士来报:“甄都信使至。”

    “必是文若。”曹操大喜。券中手书细观。

    “哦?”稍后惊问:“仲德,‘少时常梦上泰山,两手捧日’乎?”

    “然也。”程立言道:“(程)立私异之,以语文若。不料竟告知明公。”

    “兖州百城俱反,赖仲德,得完三城。于是,文若以梦相告。”曹操慨叹:“仲德,当终为吾腹心。何不‘立’上加“日”,易名为‘昱’。”

    “谢明公赐名。他日必随(明)公,扬名四海。”程立遂改名程昱(yù)。

    大帐内,一时喜笑颜开。

    济阴郡光复。兖州八郡国,吕布只剩陈留一郡,并东郡河南之地。车骑营诸路败军,悉归濮阳。大战一触即发。

    “报,有淮泗粮草辎重入营。”又有兵士来报。

    “使者何在。”曹操大喜:“速引来一见。”

    “喏。”

    “陈国主薄梁习、鲁国都尉祝臂,拜见曹将军。”正副二使,皆出淮泗强藩。曹孟德心领神会。必是宋元异,背后所谋。

    “二位免礼,请坐。”

    “谢将军。”二人称谢落座。

    梁习,字子虞,陈国柘人。柘县“以邑有柘沟,以此名县”。祝臂,字长肱,汝南?强人。“?水出?强县南泽中,东入颍。”既此。

    宋奇曾为濦强侯。观祝臂其人,天生膂力,猿臂善射,必是其心腹。

    梁习文武兼备,奈何为陈国吏。曹操不便相夺,遂憾失交臂。

    与此同时,江东石城,东吴大将军营。

    二袁并江东群雄皆在。

    “兖州大乱,曹吕相争。”袁绍环视诸将,居高下问:“我欲渡江反击,诸君以为如何。”

    “敢问大将军,欲击何处。”

    “先据历阳,再取九江、庐江二郡。”袁绍言道。此二郡,隶属扬州。尤其楚都寿春,乃江淮咽喉。合肥侯国,亦举足轻重。若能重据二郡,将战线由长江天堑,上推至江淮之间。于江东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横江津、当利口,二营俱废。今被刘繇所占,强攻不易。”袁术言道:“闻历阳,亦驻有重兵。今只存江北二郡,刘繇必有万全之备。”

    见江东群雄纷纷点头。袁绍又问:“车骑以为,当任处?”

    “何不取广陵。”袁术已有计较。

    “哦?”袁绍言道:“广陵乃徐州所辖。陶恭祖素有贤名。举州之力,与我相抗。比刘繇二郡,难易立见。”陶谦徐州齐整,刘繇只剩二郡。论实力,徐州五郡国,远非扬州江北二郡可比。

    “大将军所言极是。”袁术答曰:“然自王子师,狐虎之威。行国相夺权。徐州五郡国,王允得其四。陶恭祖,唯剩广陵一郡之地也。”

    “原来如此。”袁绍轻轻颔首:“闻淮泗诸国,暗助曹孟德,粮草辎重。足见心有所向。若知我攻广陵,诸国兴兵驰援,还当如何?”

    “我有一计,可破淮泗诸国联盟。”袁术成竹在胸。

    “愿闻车骑高见。”袁绍笑道。

    “淮泗诸国,皆以陈王宠,马首是瞻。陈国相骆俊,亦有贤名。只需除去二人,陈国必乱。陈国乱而淮泗诸国,群龙无首,尚难自顾,如何他顾?”

    “陈王宠,素有勇力。陈国兵强马壮,刺客如何近身。”袁绍又问。

    “大将军不知‘图穷匕见’乎?”袁术笑答:“只需假一物,陈王宠必无防备。”

    “何物?”袁绍再问。

    “传国玉玺。”袁术眼中,一闪戾芒。

    “不可。”袁绍断然摇头:“此乃镇国神器,岂可外流。”

    “陈王宠,素有异志。”袁术早已窥破:“代汉者,宗王也。世人皆以为,非玄德莫属。然,淮泗诸王,心思各异。尤以陈王宠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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