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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应运而生

    史子眇驾车一路狂奔南下。沿途关卡港津,皆已提前打点。只需出蓟国后,便可畅通无阻。唯一不利,麻姑受创卧床,难以骑马。

    史子眇亦有两手准备。当机立断,换乘河东盐商机关快船,沿水路奔赴洛阳。唯一所患,需晚半日。

    比起快马,车轮快船可日夜行驶。折算下来,亦不逞多让。

    一夜行船,翌日清晨,船已逆入洛水。

    “仙姑安否?”史子眇隔舱相问。

    “无碍。”麻姑仙忍痛出声。

    史子眇又言道:“此去洛阳,面见帝后,该当如何?”

    “不劳费心,一切有我。”麻姑疲惫应答,不容反驳。

    “如此,甚好。”史子眇终是安心,转身时又忍不住多问一句:“比先前所料,晚了一日。不知精元……”

    “麒麟瑞兽,生机如常。”麻姑似难以招架。

    “仙姑安睡,贫道叨扰。”史子眇心满意足而去。

    舱室内,麻姑披头散发,苍白无血。万幸,早在马车上时,便将麒麟精元集毕。并贴身收藏。如前所说,需适宜温度,方能最大程度存活。女仙门派,代代相传,多精通此术。虽不知其内在原理。然“顿悟黄芽理,阴阳禀自然。乾坤炉里炼,日月鼎中煎”。以身护灵气,却与万物之灵暗合。

    此行虽变生肘腋,然结果却并无差池。最大不同,信手拈来之飞针夺元,竟成以身为器之布云行雨。向来清高,不食人间烟火之麻姑仙派,倒头来竟用了巫山神女派不二法门。当真是……造化,弄人。

    彼情彼景,难以描述。个中滋味,非亲身所历,而不可尽知也。

    何为阴阳相济,政通人和。一言蔽之:“内无怨女,外无旷夫。”

    船入东郭港。再换乘已恭候多时的中署采买马车,掩人耳目,直入西园。

    一日修养,麻姑已无大碍。引入西邸万金堂,何后早恭候多时。

    “有劳仙姑。”何后心中惊喜交加,忐忑不安,却佯装镇定:“当,如何施为?”

    “飞针入怀。”麻姑爽利答曰。

    “无需经人伦之所?”何后又问。

    “夺麒麟之精,乃逆天行事。如何能顺其自然?”麻姑不疑有他。

    “如此,请仙姑速施针术。”何后似松了口气,遂下定决心。

    “请入内室。”起身时似牵动隐疾,麻姑不由得眉头微蹙。惊喜交错间,何后却并未察觉。内心之中,反生一股难以名状的羞耻兼杂兴奋。

    入内室,平躺榻上。麻姑取龙须软针在手,冲何后言道:“皇后须知,脐下三寸施针,犹如蜂蜇。只需忍过便可。”

    “无碍。”何后目光坚毅。便是锥心刻骨,亦在所不惜。

    “好。”掀开裙摆,见何后小腹斑斓,麻姑猛然一顿。待细看,又骤然一惊。

    然事不关己,权作不知。呼吸吐纳,稳住心神。吐出腮中暗藏鱼泡,软针刺入,采集精元,又反手刺入何后小腹。

    下腹骤然一痛,好似蜂蜇,又很快散去。麻姑转动软针,徐徐下探。

    须臾,何后似觉有涓涓细流,积少成多,注入体内。

    麻姑看得真切。随施针深入,何后腹上守宫纹身,渐已消失。一时光洁如玉。

    “事成矣。”待泡囊干瘪,麻姑迅疾抽针。

    紧带出一滴殷红血珠。被麻姑拂袖抹去:“皇后无需挂怀,待血斑散去,不日当可痊愈。”

    何后不敢轻动,仰面问道:“何日能见分晓?”

    “若信事,未能如约而至,则事成矣。不出三月,可诊喜脉。再过一月,当可显怀。”麻姑拭去鬓角惫,一时疲态尽显。

    夜以继日,苦乐自知。

    心念一闪,麻姑脱口而出:“抱阴负阳,应运而生。皇后断不可轻动,需满三日,方可下榻行走。”

    “好。”何后小心躺好,断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心涌巨浪,未及细思。先前麻姑口出“逆天行事”,无从“顺其自然”,此时又说“抱阴负阳,应运而生”。前后矛盾,必然有诈。

    “贫道去去便回。”麻姑准备脱身。

    何后似漫不经心,随口一问:“仙姑欲往何处。”

    麻姑亦不动声色,随口答曰:“北邙山中有一株千年灵芝,可固本培元,安神保胎。此去采来,当可入药。”

    “如此……仙姑速去速回。”何后眸中戾芒,一闪而逝。权且留你性命,待他日再灭口不迟!

    “敢不从命。”麻姑翩然而逝。

    神态自若出西邸。随史子眇登车而去。

    待驶出洛阳,史子眇稳稳停车。掀帘视之,已人去车空。仙踪难觅。

    史子眇龇牙一笑:“好一个献寿麻姑。”

    所谓人死账消。麻姑代代相传,已见三次沧海变桑田。史子眇许的五千万大钱,总归是赖不掉。

    小金台,邹衍行馆。

    蓟王悠悠转醒。一时通体舒泰,气爽神清。

    目光所及,春光无限,活色生香。

    见身旁一玉人,用“新剥壳鸡卵”,已然无力形容。分明是“去壳红毛丹”。定睛再看,所谓毛女,不过是身披足可以假乱真的皮毛伪装罢了。既防寒保暖,又便于山中行事。

    如此看来。一切皆合情合理了。

    刘备本方人马,大秦圣祭、许师钟瑷、冥蝶骆晹、幽姬卢暒。皆久为人妇,并无大碍。然汉水、云台四女仙,外加毛女翟姜,皆人伦初尝,身披新创。一时难以下榻。

    唯一例外,便是麻姑。共赴巫山后,竟还有气力,破窗而逃。果然道行深厚。

    待众美人合力为夫君收拾妥当。

    又唤来女侍医,为四女仙,并红衣女善后。

    蓟王刘备,亲审众女仙。

    汉水、云台四女仙,身份已得卢暒、骆晹等人确认,断不会错。唯一例外,便是此红衣女。红衣女,乃出巫山神女派。又自称钩翼夫人。自是重中之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夜成欢,媚态毕露。姿容尤胜先前。且举手投足,汉宫仪态尽显,非富即贵。

    “事已至此,夫人可否实言相告。”刘备丰神如玉,果然人中麒麟。偷眼所见,红衣女不由得,喜不自禁。既已达成所愿,何须再隐瞒。遂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回禀王上,贱妾本非修道之人,亦非巫山神女门下。昨夜,王上言妾,乃前朝宫妃。此话不假。”

    “哦?”刘备一愣:“夫人当真是‘钩翼夫人’?”

    “请王上恕罪。妾,之所以假钩翼之名,实乃权宜之计。为临群仙会,而便宜行事耳。”

    “夫人究竟是何人?”

    “妾,本名田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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