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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 爽到立功的程咬金

    金戈铁马的煌煌大隋,也有足以让人堕落的奢华。温柔坊便是其中之一,坊内中曲的百花馆里,丝竹管弦之乐声声入耳。一间雅室,摆放着长桌椅子,长桌之上美酒佳肴琳琅满目,正中一群彩衣歌姬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舞步翩跹之间皓腕胜雪,一股奢靡之气扑面而来。在座客人酒过三巡,都变有些放浪形骸起来,坐在刘燕客身旁的是一名高盘云髻的胡姬,此女相貌极美,尤其是异于中原女子的半遮半现的饱满酥胸,更是令人馋涎欲滴,然而,刘燕客对这样明丽照人的美人儿却恍若不见,意气消沉的自斟自酌。酒是火辣辣的英雄烈,酒入咽喉,便会化作一团烈火,可再烈的火也驱不散刘燕客清冷寂寥的感觉。酒入愁肠应易醉,原本酒量不错的刘燕客几杯下肚,脑袋就一片昏昏沉沉了。刘德威向他举杯道:“老弟,请酒。”“请!”刘燕客连忙举杯,强挤出一副笑容向刘德威还敬了一下。“怎么,老弟对身边美人不满意?”“不不不,老兄莫要多想,小弟只是有些心情不畅。”刘德威哈哈一笑:“老弟年轻气盛,正值风发正茂好年华,那有那么多解不开的心结,不就是受到处罚了吗?就当年轻不懂得,买个教训,下次补回来便是了。你看孙鸣、谢显,这俩家伙比你更惨,各降两级,他们不也照样玩得高兴吗?”在起整风运动中,遭殃的不仅是刘燕客一个,还有许多三法司的官员,几乎都和刘燕客一样,在执行公务的时候,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结果都遭到了清算。当然了,大家并不知道这是乔师望捅出来的娄子,否则,估计在座一些人会掀起桌子,暴打乔师望一顿出气,这也是杨侗没有公布举报人是乔师望的用意所在,他以前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一名一无所有的罪犯满刑归来以后,灭了举报人满门。这种惨剧,杨侗自不愿意发生在自己的王朝之中,而且即便乔师望没被捅死,若是因此受到孤立、仇视,以后还敢举报不良之事吗?九成不会。换作杨侗也不会。前世他就想举报同村一名强奸犯,结果看到电视上的罪犯被只露五官的头套保护得严严实实,反观举报人,只是马马虎虎的遮双眼,于是他生怕罪犯事后报复,不敢举报。人皆此心,终使罪犯明目张胆的走在阳光之下,正义得不到伸张。事实上,乔师望也在法与情之间犹豫了许久,但因为他还年轻,热血还在、责任心也还有,于是咬着牙举报了,而朝廷对他的保护,无疑让他放心了,但对于受到处罚的同僚终是心有愧疚,这才顺着大家之意,请了这场酒,借机弥补心中愧疚感。而这时候,那个名叫孙鸣的御史,正埋首在一名胡姬能闷死人的胸脯,追逐两枚红葡萄,吻得那胡姬娇笑不休,而名叫谢显那货已经醉得两眼发直,坐在那儿摇椅晃,像一个不倒瓮,脸上全是唇印。至于没羞没臊的程咬金更放得开,背坐在他身上的胡姬上身已裸,从她一窜一窜的身子,以及活崩乱跳的两团肉来看,显然已是及履及剑了。刘燕客看得苦笑摇头,兴致依旧不高。这时,一名御史的脸从一名妖娆胡姬裙底抽了出来,笑眯眯地说道:“老兄有所不知,刘兄喜欢的是端庄温婉女子,这些胡姬虽是妖娆,并不符合他的品味。”刘燕客这边眉头一蹙,忙得不可开交的程咬金却已大包大揽了起来:“这有何难?百花馆啥美人都有,快去,帮我们这位兄弟选位端庄温柔的才女来!”顿时歌舞立止,众多歌姬嘻嘻笑着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名身披纱罗对襟窄袖衫的女子姗姗而来。这女子姿容不算十分出色,但浓郁的书卷之气不似风尘中人,倒似是被逼为娼的大家闺秀,神情甚是凄婉,带她来的女子向刘燕客的侧影一指,便笑嘻嘻凑到程咬金身边,蹲下身子观看研究。刘燕客犹自推辞:“不了、不了,好意心领,只是刘某今日实在没这兴致……啊,你你你,给我站住。”正说着的刘燕客突然冒出一声大吼,吓得臻至巅峰的程咬金熊了,像只小狗一般在趴在两坐大山之间嗅嗅舔舔的孙鸣也吓了一跳,霍然抬起头来;谢显也把发直的眼神向这边看去。众目睽睽之下,刘燕客一跃而起,飞快上前,一把抓住那掩面而逃的文雅女子,粗暴的拉下她掩面双手,一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大吼:“原来是你,果真是你。”那女人惊惶失措:“你你你认错人了。”“是你、是你、就是你。”“不是我、不是我、就不是我。”听着这番有趣对话,满厅为之一静,紧接着便发出一阵阵欢快笑声。是人都看出两人熟识。“哼、哼、哼!”刘燕客脸色狰狞地道:“认错人?怎么可能认错人,要是我认错人,我刘燕客从今以后改名刘嫖客。”“哈哈…”“嘿嘿!”“嘻嘻。”厅内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程咬金把软了的物件在那蹲下的女妓脸上擦了几下,在对方娇嗔不依中塞回了裤裆,一边系上裤带,一边嘿嘿笑着问:“这女人是怎么来头?”使劲擦脸的小女妓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们的琴师,我们都叫她莹莹姐,她好像得罪东主,现在她也要接客,不过她不干,被饿了几天饭。”程咬金眼珠一转,这东主好像触犯了逼良为娼的大罪啊,说不定还能立下一功呢。不过想到满厅都是搞律法的,是这方面的行家老手,哪有自己立功的机会啊?念及于此,又大是丧气起来,索性坐在一边看起了热闹。这时候,“刘嫖客”将那女子抓到灯火通明之处,仔细一看,果然是在双辽郡坑了他的徐莹莹姑娘,刹那之间,牙齿咬得咯咯响,愤怒的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只是他毕竟是读书人出身,更没有打过女人,所以虽然恨得发狂,却想不出整治她来泄恨的办法,只是用充满血丝的双眼死瞪着胀得脸皮通红的徐莹莹。这架势,倒像跑来捉奸的丈夫,逮到了偷情妻子的一般。“看样子,刘兄不用改名了。”乔师望也认了出来,他念头一闪,对众多女妓挥一挥手,说道:“人家旧时情侣相会,有老多老多话要叙旧。大家先出去吧!”“喏。”这种事情以青楼并非罕见,女妓或许没见过,但多少听过情人会面于青楼,两者泪眼相望,然后设法赎身美好故事,以为自己也遇到了这种‘话本’故事,所以不但没有怀疑,反而看得兴致勃勃,不过虽然她们也想看戏,可顾客是天,她们不敢不遵,便笑嘻嘻的把那个被程咬金整瘫了的胡姬扶起,准备要走。乔师望心下一动,又向刘德威、孙鸣、谢显等人说道:“天色晚了,大家就在此歇息歇息。”众人酒也够了,又看了程咬金火辣辣的现场表演,心火早就直早,只是他们不敢像程咬金在大庭广众之下快活,乔师望这话可谓是大得人心,众人便纷纷响应,各自搂着美人摇椅晃离开了。乔师望走了过去,揽住“刘嫖客”的肩膀,笑吟吟的说道:“来来来,咱们这边说话!”他示意那位惊见故人而惊慌失措的徐莹莹不要动,把‘刘嫖客’拖到了刘德威这边,压低声音道:“刘兄,说起来,徐姑娘也是身不由己,她和你无亲无故的,不坑你她能坑谁呢?再说了,你要是稳得住,能被他坑吗?”“……”“刘嫖客”满脸胀得通红,讷讷无言,心中也不禁反思起来:是啊,要是自己行得正、走得端,能上当受骗吗?如是一想,对徐莹莹的恨意倒是消散不少。“小弟我也算是见证者之一,看得出刘兄对此女是动了真情,哈哈,爱也好,恨也罢,无论如何终是一场美好的缘份。今儿小弟给你做个冰人,为这位徐姑娘赎身,送与你作妾。她从此跳出风尘不再受人摆布,而你呢,可让她侍候你一生一世以作补偿,可好?”乔师望愧疚最大的人就是“刘嫖客”了,若非见证了他和徐莹莹的‘美好邂逅’,也不会想到投诉,说不定也弄不到今天的侍郎之职,然而他升了,这位倒霉的‘刘嫖客’却不升反降,所以他打算把这女人赎了补偿他。“刘嫖客”听了,连声拒绝:“那怎么能行,要赎也是我自己赎,哪能让乔贤弟破费?”“瞧瞧,动真情了?”“这……”“刘嫖客”的脸更红了,一时间心乱如麻,老实说,最初他是因为此女长得像自己的嫂嫂才天生亲近,可在相处的一段时间内,他被徐莹莹的一颦一笑、温柔婉约、多才多艺吸引住了,后来之所以恨得那么深,未尝不是责之深,而现在让乔师望一挑明,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对徐莹莹念念不忘,可她只知道这女子是卢氏侍女,具体流落何方,如何得知?然而现在,却又在意外之中出现了,是巧合,还是又一场欺骗?乔师望见他呆呆愣愣,便走到一边,对徐莹宝说了几句话,徐莹莹一听乔师望要为她赎身,送给刘嫖客,顿时又惊又喜,随即又惶恐不安。她是范阳卢氏培养出来的工具,一般情况会,要么沦为主家某人侍妾,要么被送人,而她因为弹得一手好琴,被安排到百花馆当名琴师。但因为卢氏败落,卢豫、卢仁朂、卢茂之等知道他坑过刘嫖客的人都死了,她仿佛失去了价值一般,要被安排做皮肉之商女,但毕竟是饱受卢氏族学教育的人,廉耻礼仪之心不弱于大家闺秀,是以一直不愿接客,可是饿了几天之后,无奈屈服,谁想到养好精神,第一个接待的对象居然又是刘嫖客。老实说,她也有一种又惊又怕又喜欢的感觉,而她已经二十三岁的年纪,在欢场中算是人老珠黄了,再加上姿色又不算倾国倾城,要是脱离苦海,成为当朝御史一名妾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想到那一份仇怨,她又害怕极了。虽说由不得她选择,但是这位刘嫖客能理解她的苦衷么?如果他怀恨在心,岂非是蹂躏折靡、虐待欺压加身?乔师望看出她的担心,便说刘嫖客性情为人以宽其心,又说刘嫖客对她也念念不忘,接下来的话可是听得徐莹莹俏脸通红,她羞人答答地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向呆呆愣愣的刘嫖客走了过去。“刘兄醉酒了,徐姑娘你可要好好侍奉他,待明天一早,你便收拾行装随他走吧,刘兄孑然一身,以后可都要你照顾了。”“嗯。”徐莹莹头也不敢抬,含羞低声应了,将木然的刘嫖客带去了自己的闺房。徐莹莹的闺房温馨淡雅,她望着以后要侍奉一生的刘嫖客,一时间不知所措。刘嫖客喝了不少酒,脑子一片昏沉,看着这个让她又恨又爱又难以忘怀的女人,气咻咻的吼道:“给我脱!”徐莹莹吓了一跳,连忙一扯衣带,又羞又怕的把自己剥成光溜溜小白羊,就在她双手不知捂上还是捂下之时,刘嫖客一把抱住她便扑到了床上,把心中的满腔憋屈怨气都化作行动。看样子,这恩怨难分的一男一女是打算一泄方休泯恩仇曲终人散的大厅狼籍一片。只剩请客的乔师望和爽够了的程咬金,前者要为徐莹莹赎身,弥补自己对刘嫖客的伤害,后者晚上必须回家,于是两人一起,去帮徐莹莹为理了赎身事宜。朝廷规定青楼不得强留有心从良的女妓,更不能故意刁难,否则可向官府报案,官府将会判处一文不付的将强制放良,所以遇到这种情况,青楼更愿意私了;更何况徐莹莹“人老珠黄”,不知道她有多大来历的白花馆掌柜乐得“废物利用”,稀里糊涂的开具证明,收了钱,只需拿去落了籍即可。……“小乔,怎么回事?”出了百花馆,程咬金便问道。“这徐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被范阳卢氏用来阻止查案……想不到卢氏完了,她也流露了青楼……”乔师望是局中人,自然知之甚详,之后刘嫖客更是因为她而接近卢茂之,抢占了许多证据,给破案提供了不少帮助,此时夜风一吹,酒意上涌,乔师望便一股脑的把前因后果给说了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程咬金听了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他记得那名被她非礼的小女妓说过的话“‘这是我们的琴师,我们都叫她莹莹姐,她好像得罪东主,现在她也要接客……’”这两边的话一一对照,程咬金得出了个结论——百花馆乃是范阳卢氏的产业,如今正常营业,说明还有卢氏作孽在这儿主事,告诉圣上,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小乔,天已经很晚了,你知道,我和房尚书一样,是个怕老婆的…我我我…先走一步哈……”念及于此,程咬金也不管乔师望了,丢下一番话,便翻身上马,然后在乔师望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下,扬长而去。程咬金离开温柔坊,便抄近道过了新中桥,直奔紫微城左掖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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