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川旭与白伫
得知月华大费周章攻打地府，只为了得到玄霄的关注后，九夭直笑得前仰后合。
“孟婆，我都有点同情月华了，早知道她的目的这么简单，我也就不将她烧得那么狠了。”
孟婆靠在窗边，望着平静的忘川河，眼底藏着一丝哀愁，若烟笼寒水。
她看向心情愉悦的九夭，温柔地笑道：“男女情事就是如此，为了得到疲于奔命，不择手段，放不下忘不了……”
九夭见她神色哀伤，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孟婆摇摇头，回道：“没有，只是看到月华的所作所为，有些替她感到难过。”
九夭若有所思，点头赞同道：“是啊，她若本本分分地做一个妖王，又怎会如此狼狈。”
孟婆趁九夭不注意，低头擦了擦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她笑着看向九夭，询问道：“现在的我于你而言，是不是宛如陌生人？”
九夭端详着她，目光诚挚：“不是，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你格外亲切温柔，那种感觉就像故人间的久别重逢。”
孟婆听到这个回答。脸上并未流露出喜悦之情，反而看起来更加哀伤了。
九夭见她不对劲，再次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既然我们相识多年，想必我也能帮你排解排解吧？”
孟婆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想到了我那位姓木的故人，从前我和你提起过，他是我的爱人。”
九夭随孟婆站起身，不敢多问，只劝慰道：“相爱的人终会重逢，你只需等着即可。”
她与玄霄，便是如此。
孟婆听了她的话。诧异道：“我们九夭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了。”
未曾失忆的九夭，断断说不出这种话的。
九夭露出悲痛的神色，一本正经道：“以前的我，简直太不像话了。”
孟婆捂嘴偷笑，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速速过来帮我熬汤。”
玄霄为了让九夭尽快熟悉地府，便让她跟着孟婆。
孟婆掌管地府诸多琐事，跟在她后面看上几日，就能对地府有个详细的了解了。
熬好孟婆汤，二人刚到忘川桥头，就看到川旭随着亡魂队伍一起走了过来。
孟婆将九夭护在身后，紧张地盯着他：“天帝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天帝来此所为何事？”
川旭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九夭，“九夭姑娘，我想请你去天族尝尝我亲手做的青菜豆腐汤和红烧鱼。”
“白伫……”九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不记得前尘往事，怎会知道这些？”
川旭推开孟婆，靠近九夭，俯到她耳畔，低声道：
“有一次你特意赶到天族，让我亲手下厨做这两道菜给你吃。”
九夭闻言，脑子轰然一下炸开了。
玄霄说她从前叫瑶姬，后又叫九夭，那她必定是记不得身为阿眠的时候的那些事的，可她怎会突然让川旭做这两道菜？
莫非未曾失忆时，她就想起了往事？那时的她又将自己当做了谁？
那她现在又算什么？只记得上古时的阿眠，再也想不起后来身为瑶姬和九夭的自己。
九夭眉头紧锁，痛苦地蹲到了地上。
孟婆扶住她，慌乱问道：“九夭，你怎么了？”
九夭抬眸望着孟婆，眼中含泪，“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她是阿眠，还是九夭？川旭真的就是白伫吗？
孟婆知道她头疼病又犯了，忙道：“你是阿眠，也是瑶姬和九夭，那都是你自己啊，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
九夭却没办法不去想，从在神农宫降生到现在，她都从未变成过另外一个人。
其间虽死过两处，却又被玄霄救了回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没有活那么久，像玄霄和白伫那样转世就好了。
偏偏她失去了那么多的记忆，若全都能想起，她便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川旭亦扶着九夭，愧疚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这样。”
九夭无助地望着他，“你又是谁？”
川旭双目含情，温和道：“在你心中我是谁，那我便是谁。”
九夭用力摇摇头，挣开孟婆和川旭，独自跑到了僻静无人处。
她望着雾气腾腾的忘川河，心中涌出孤寂感。
他们都是属于这天地间，唯有活了太久太久的她，宛如旅人一般。
川旭不知何时追了过来，他伸手去拉九夭，但是被躲开了。
“随我回天族吧，那里有上清镜，可以帮你回想起忘掉的一切。”
九夭顿时豁然开朗，欣喜道：“对啊，我一定要想起忘却的那些过往。”
旋即，她又面露迟疑，“我要与玄霄商量一番。”
若就这样跟川旭去了天族，玄霄定会暴跳如雷，说不定会带鬼差杀上天族。
川旭注视着她，一脸诚恳：“阿眠姐姐，我在你怀中死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你还记得吗？”
九夭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面露慌乱，“你究竟是谁？”
川旭往她面前走了一步，继续道：“阿眠姐姐，玄霄利用你，将天羽草带到了九黎，我们军队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他知道了。
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没有说出来，我怕你自责难过。”
九夭顿时泪如雨下，她抬手抚摸着川旭的脸，泣不成声。
面对眼前这个因她而死的男子，她心里充满了愧疚。
还好来得及，转世后他又来寻她了，她还有机会补救。
川旭反手将九夭抱入怀中，声音轻柔得仿佛怕吓到了她。
“我跳进了上清镜，如今我们的记忆是一样的，阿眠姐姐，上一辈子没有守护好你，对不起。”
他上辈子太无能了，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摆在面前，却还是将九夭推给了玄霄。
既然让他有了今生，还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他便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前世已经输了一次，今生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九夭听到熟悉的语气，悲喜交加，“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是我对不起你。”
川旭见时机成熟，开口道：“跟我回天族好不好？陪我一段时间。”
“好。”九夭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川旭的要求她可以拒绝，白伫的她却实在不忍心。
就在二人抱在一起时，不远处的一抹黑影从巨石后闪过，消失在了忘川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