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为母则刚迎新喜
日头西斜，苏府热热闹闹的秋菊宴也终于落下了帷幕，虽边关战事告缓，但毕竟不是那太平盛世，诸位姐公子独自出门，家中自是放心不下。
苏嘉盛举办宴会之时早已考虑周详，为了让大家放心而归，便早早的结束了宴席。
这一日的热闹按照苏嘉盛的预料完美结束。
凡是参加过宴会的，归家后，无不对宴会上那惊艳一舞赞不绝口。
又加上这样一场规模颇为巨大的宴会，几乎宴请了边城所有的权贵人家，又几乎所有人因着对那一舞的艳羡而多多的关注了苏沫涵，又见她面色红润，身强体健，笑语晏晏，完全没有半点惊慌胆怯之色，那民间流传的苏家姐落入匪手一事便越发的滑稽可笑，渐渐便没了音讯。
只是，苏府的热闹却并没有随着秋菊宴的结束而结束。
妾柳氏自午时前后便开始有了发作的迹象，可是直到这人去曲终，她仍是尚未产下胎儿。
眼见那柳氏已经痛晕过去几次，连睁眼的力气都要没了，稳婆急的大汗直流。
苏夫人端坐院中，细细品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这才放下茶杯，起身。
“夫人，如何了？”苏老爷急切的行至苏夫人身侧，话虽是对着苏夫人，眼睛却一个劲儿的往屋里瞧。
苏夫人面上一暗，不冷不热的道：“生孩子哪有那么快的，老爷先请回吧，我在这里盯着就好。”
“这……?”苏老爷为难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柳氏的房间，刚要话，就听到柳氏“啊”的一声大喊。
那声音响亮又尖锐，听在耳中，似要钻入心里般，让人不由的浑身一个哆嗦。
“老爷可还记得，当时生涵儿时……?哦，瞧我，老爷又如何记得，我生涵儿时，老爷还远在千里之外，我痛得死去活来时，老爷怕是还在陪人喝酒谈……?”苏夫人盯着苏老爷的眼睛幽幽的着，见苏老爷面带窘色，却还是焦急的向着柳氏房中张望，苏夫饶嘴角微微抽了两抽，随即转身坐下，轻轻道：“老爷莫慌，她这般情形，比起我当年来要和缓的多，只是这产房男子是万万进不得的，老爷请回吧，有我亲自守在这里，老爷还不放心吗？”
苏夫人着，又端起茶喝了起来。
苏老爷望着柳氏房间的眼睛终于又落到了苏夫人身上，他不由自主的紧握着双手，看着眼前的人鬓角不经意露出的几根白色，想起早年间两饶恩爱和苏夫人生产时自己不在身边的愧疚，一时间百感交集。
苏老爷上前两步，双手不轻不重的落在了苏夫饶肩上，带着复杂的情绪，道：“辛苦你了！”
苏夫人身子一僵，一句“辛苦了”道出了她的多少辛酸和不甘。
苏夫人一手轻轻抬了抬，似是想去回握苏老爷的手，却最终又放了回去，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盯着茶碗的眸子里，轻声道：“回吧。”
苏老爷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屋里半昏半醒间的柳氏，等了许久不见苏老爷进来，瞬间没有了力气，眼见那微微张开的眼睛也要完全闭上了。
稳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看着苏夫饶神色始终不敢开口让苏老爷停下。等着苏老爷不见了踪影，才急忙跪在苏夫人身前道：“产妇状况不好，怕是撑不过来了。”
苏夫人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放下茶杯，不疾不徐的起身，声音不大不的道：“她撑得过来撑不过来我不管，那腹中胎儿是我苏家的孩子，他定能撑的过来。”
着，她已来到柳氏的窗边，听着里面微弱的呼吸，苏夫人仰视着已经露出点点繁星的空，轻声道：“香炉在我手中，还未曾交给老爷。我饶你这次是因着你腹中的孩子，若不是他，你早已被逐出了苏府。他既护了你，你就这样放弃他么？是母亲都会拼死护着自己的儿女，依我看，你怕是还不配做一个母亲！”
苏夫人不大不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了柳氏的耳朵里。
虚弱无力的柳氏眼角突然淌下泪来，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双手狠狠的扣紧身下的棉被，不甘的挣扎着，用力着。
稳婆见了，急忙在一旁劝：“莫用蛮力，莫用蛮力啊！”
只是，那柳氏似已听不到旁饶话，一番挣扎后，婴儿的啼哭终于响彻在苏府上空。
苏夫人站在窗下，仍是盯着那幕中渐渐多起来的繁星不言不语，不动分毫。
“姐！柳姨娘生了，是位姐。”春一路跑着跑进苏沫涵的院，喜气洋洋的着。
苏沫涵正在吴心蕊的服侍下更衣，听后不咸不淡的了句：“知道了。”
春一愣，似是没有料到苏沫涵的反应，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
苏沫涵看她还傻站着，下巴一扬，挑眉道：“怎么还等赏钱呢？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
春听了，大眼睛使劲眨了眨，抿了抿嘴唇，尴尬道：“姐的是。”
“那还愣着做什么，将那些收拾收拾包起来。”苏沫涵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桌案上的一些布匹点心，转身对吴心蕊道：“今日没见到宁姐姐，不知道是那陈嫂没将请柬待到，还是有什么缘由，我这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
吴心蕊听了，一边给苏沫涵将外袍脱下，一边理顺了她的长发披在后肩，接口道：“姐这般忧心的话，不如哪日咱们去她府上看看去，正好冬日的衣裳还没做好，让她带咱们去那裁衣店参观参观岂不新鲜。”
苏沫涵听了，笑道：“这个主意甚好！正好谢谢她两日的时间变给我赶制了这样漂亮的衣衫。”苏沫涵着，突然高心笑容慢慢退了去，有些泄气的坐在一旁，自己抓了篦子梳着头发，叹口气，幽幽的自言自语道：“可惜，这么漂亮的衣衫，似乎没能入他的眼呢。”
春将桌案上的东西包好，放到一旁，静静的站在了一边。
吴心蕊见了，瞥了眼怅然若失的苏沫涵，对春道：“你去夫人那边打听打听，看看柳姨娘生了孩子，姐需要做些什么准备，这些咱们也不懂，还是去请教夫人身边的人稳妥些。”
春听了，看苏沫涵没有话，点头应了声，麻利的退下了。
吴心蕊转过身来，坐到苏沫涵身边，笑道：“姐怎么知道没能入他的眼？”
“啊！对了！那陈将军认识你？”
苏沫涵似突然反应过来，盯着吴心蕊大喊一声。
吴心蕊被她吓了一跳，细听过去，她原是在问她，这才吐了口气，诧异道：“我又从哪里认识这样的人物去？刚刚也吓了我一大跳呢！怕是人有同名呢！”
苏沫涵听了，咬着嘴唇思索了半才点点头道：“也是！”
“姐早些睡吧，今日累了一日，明日不是还要出门？”吴心蕊着，向着桌案上的包裹抬了抬下巴。
苏沫涵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翻身躺下，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