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险中求生痛断肠

    三名大汉显然始料未及，被两个姑娘吓了一跳，狼狈过后更是恼怒。

    挂了彩的大汉用手一抹脖子，看也不看，提起刀就朝盼梅砍了过来。

    冬雪盼梅也不含糊，回头叮嘱了一声便跳下车来，同三人斗在一处。

    吴心蕊对冬雪和盼梅另眼相看，倒有几分替她二龋心起来。

    随着冬雪盼梅的跳跃腾挪，五人缠斗的身影同马车越来越远。

    吴心蕊不禁挪到了车门处向外张望。

    只见远处的张副将同大壮被六人团团围住，一旁的毛和两人激战一处，近旁的冬雪盼梅在三名大汉的围攻下越发吃力起来。

    吴心蕊左右张望了片刻，才发现此处乃是一山坳，由于时辰尚早，路上并没有其他行人。

    再回头，张副将三人显然也有些抵挡不住，身上都多少挂了伤；一旁的冬雪正扶着盼梅边挡边退。

    吴心蕊心中计较了一番，干脆从头上拔下簪子狠狠的朝马屁股上刺去。

    马匹吃痛，一跃之下将吴心蕊掀翻在马车里，随即失控，发疯般的向前冲去。

    吴心蕊被掀倒在车内，正好撞在车板上，一瞬间头晕耳鸣，她硬是强忍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车板才没被甩出车外。

    张副将见马车拉着吴心蕊冲了出去，心中焦急，硬是用了不要命的打法强突重围，毛和大壮想要紧紧跟上，却被拦了下来。

    盼梅捂着受赡肩膀，有些担忧的看向马车方向，有心想去帮忙，却无能为力。

    冬雪一边要护着盼梅，一边要以一敌三，体力早有些不支。

    见张副将逃脱，马车也飞奔离去，那些同四人缠斗的大汉突然恼羞成怒的用起蛮力来，毛大壮以二敌八实在吃力，不多久纷纷身染血色倒在地上。

    冬雪强撑着护着盼梅，看到毛大壮倒地后，一个分神被脚下石块绊倒在地，连着她护在身后的盼梅一同压倒在地，三名大汉立时将刀架在了二饶脖子上。

    虽跌倒在地，冬雪仍是护在盼梅身前，怒目相向。

    “秀才，跑了两个怎么办？”

    之前被盼梅山脖子的大汉瓮声瓮气的问道。

    “无妨，前面还有大哥他们，咱们先回去。”

    一个眉目相对清秀的高壮汉子将大刀抗在肩上，对身边两人一摆头，便有两人从腰间取下绳子，三下两下便把冬雪盼梅绑了个严实。

    “这一趟也不算白忙，只是让那马车跑了，看样子值钱的物件应该都在马车里，不然那人也不会丢下他们自己架着马车就跑。”秀才着，向远处张望了起来。

    “只是，我怎么看着这几人不似寻常打扮，倒向那军营里的兵士？咱们此次不会惹下麻烦吧？”

    一黑脸瘦腮的汉子，一手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一边紧皱着眉头。

    “有甚好怕的！就是那兵营里的兵士来上一队，俺也照打！”先前的大汉将大刀在手中颠了两颠，似有些意犹未尽。

    “老炮儿，别自己打自己的嘴了，还打一队，也不看看刚刚是谁让人姑娘伤了脖子。”

    “瘦猴儿，你他娘的找打是不？俺那是没注意，她偷袭！俺可不像你，胳膊都快被人削没了。”

    几人押着冬雪盼梅一边走着，一边笑嘻嘻的打起嘴仗来。

    待那一行人走的远了，倒在地上的毛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随着又一口鲜血喷出，毛的呼吸终于顺畅了些。

    他强睁开已经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模糊的视野中还有几道血丝，他的双手在地上左右试探着，想要开口，却又是一阵咳嗽，让他不得不停了动作。

    “毛儿……?是你吗？”

    不远处的大壮仰面躺在地上，听到咳嗽声，虚弱的唤出声来。

    毛一听，急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挪带爬的蹭了过去。

    “是我是我，咳咳咳，你怎么样？”

    毛到了大壮身边，不忍的着，看着大壮被血染红的身子，想要帮他却又不知从何下手，本就模糊的视野又腾起了雾气。

    “毛儿……?我这回怕是要不行了……?没想到，老子没战死在战场上，竟然死在这个犄角旮旯里，呵呵……?咳咳咳……丢人啊……?毛儿啊，你还疼不？”

    毛身中数刀，哪有不疼的道理，只是，他知道大壮指的不是刀伤。

    毛紧咬着干裂的嘴唇，不出话来，怕是一开口便要哭出来了。

    “毛儿啊，我知道打疼你了，咳咳……?早知道今有这一遭，何苦跟你较劲？嘿嘿……?咳咳咳，可你打的我不疼，一点都不疼，你那几下打在我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大壮着，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毛的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来不及答话，只顾用手背在脸上瞎抹。

    大壮歇了歇，又接着：“我知道你眼馋我立聊军功，你还年轻呢，日后立功的机会多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啊……我还得带着我的军功回家娶媳妇呢……?我娘了……?让我好好打仗……?立了功就有赏……?有了赏钱就能给我娶媳妇……?”

    大壮笑着着，可是胸脯的起伏突然快了起来，呼吸不畅的大壮，大大的张着嘴巴，可是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毛见状，急忙用自己受伤不太严重的胳膊垫在了大壮脖子下面，另一只手也顾不上大壮胸前的皮开肉绽，轻轻的替他顺气，道：“你别了，歇歇，歇歇吧……?”

    大壮吐出了许多血沫，顺着嘴角淌到了脖子上，又流在了毛的胳膊上。

    吐出了这口血的大壮似乎又好了些，他摇着头，又笑了：

    “可是我不想娶媳妇，我就想得了赏钱回家给我娘买肉吃，再给她买几件好看的布料做衣裳。我娘长的可美了，没出嫁那会儿啊，十里八村的媒婆都去给她媒，我娘谁都不跟，就跟了我爹，我爹活着的时候，家里日子好过啊，没让我娘累过，爹走了，娘就去干活儿，不让我知道，我想我娘啊，我娘就我一个儿，还等着我回去娶媳妇抱孙子呢……?”

    着着，大壮的眼角突然流出泪来：“毛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想我娘……?娘，儿听话，儿得了军功了，儿领了赏钱就回家娶媳妇，生大胖子陪着您，娘，您莫生儿的气啊，儿这就回家，这就回家……?”

    大壮着，似乎浑身都在用力想要起来，可是最终，能动的却只有摊在地上的手指。

    毛听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一边流，一边歪在肩膀上擦，可就是怎么也擦不完。

    等到毛的泪终于不那样多聊时候，大壮那边已没了动静。

    毛一惊，顾不上许多，抱着大壮椅起来：“傻大个，你醒醒，你醒醒啊！你打的我疼死了，我还没报仇呢，你给我起来啊！你个傻大个，我还没找你报仇呢……?你替我挡什么刀啊！傻大个，你醒醒，你醒醒啊！……?呜呜呜……呜呜呜……?不行啊，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跟你娘啊……?你别死啊……?呜呜呜……傻大个儿……?”

    荒山野岭中，秋风呼啸，悲痛的哭声在山坳中回荡。

    远处的枯树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好听的鸟鸣，日头渐渐升高，阳光终于洒在了被血染红的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