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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甜牛奶

    就像童话里被鬼迷了心窍的养父母出卖的美人鱼,明明曾经那样幸福美好,中途却又非要被个什么东西破坏,最后无论走到什么结局,都只是那一个选择的命中注定。

    好一会儿,夏正才颤着声音:“可以借我看一看吗?”

    施语看了身侧一眼,默不作声的把纸递到了夏正的手上,看着他颤抖着双手一遍遍抚摸照片中的人脸,豆大的泪珠仿佛冲散了他眼内的茫然,某种不清的东西醒来。

    沈柠月冷眼旁观,觉得人类有时候还真是个有趣的生物。

    好一会儿,待审的少年才眷恋不舍的移开视线,举着胳膊在眼角一擦,背脊也稍微挺直了些,“你们是警察吗?”

    沈柠月录音的手一顿,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你猜。”

    夏正皱了皱眉刚要什么,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开了口,“不管我们是不是警察,今找你来问话都是合乎法规,你可以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夏正闭了嘴,将原本要控诉的话吞回了肚子,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一直表现的温和有礼,可他向来绝佳的直觉总是觉得他很危险,脸上的笑也似乎只是维持在表面上。

    可那个锲而不舍的盘问了他几乎半个多时的女孩似乎更加危险,虽然从见面到现在她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可夏正就是莫名觉得,要是他一直默然下去,明街尾老王家的猪肉摊上不准明就要换他做原材料了。

    他吞了吞口水,自觉还是不要太挑战此饶耐心为好。

    问讯室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夏正捏着衣角心抬头看了一眼,蚊子般的细声:“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猜你们是为了前几的车祸才来找我问话的吧。”

    窗外顾影和叶白或坐或站直了身子,将目光紧紧凝在监视器里的人身上,同时叶白的手动了起来。

    问询室内压抑的气氛随着“车祸”两个字陡然上升了个新的高度,沈柠月把空杯子从面前移开,“那我就不那些个有的没的了,你和死者冯正辉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兄弟,”夏正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血缘的那种。”

    “我是个孤儿,最开始的记忆是在一个孤儿院里,可能是我命不好吧,没遇上好的院长,被逼着做了些不好的事,后来又被新调来的好的院长嫌弃,最后被大哥捡了回去。”

    施语微微皱起了眉,隐约猜到了面前少年电影般值得观影人唏嘘的成长经历,他向来就不喜欢这种家庭悲剧。

    突然一只空杯子推了过来,施语侧头看向手主人,只见沈柠月不耐烦的把杯子又往他紧贴着皮肤的西裤上敲了敲,眉眼间尽是不耐烦。

    施语无声展露了个笑容,拔腿去给某人接牛奶去了。

    室内的这一番变故显然并未惊到某个正陷入回忆中的人,只听夏正继续:“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六岁大,我当时所谓的母亲也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告诉我我已经成人了,在外面是马上就要上学的年纪。但是孤儿院并没有钱去支付我们的学费,所以我们要自己去赚自己的那一份。”到这时他有些意味不明的牵了牵嘴角,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纯真的坏笑,“获得钱的方法不少,但我还是没能如愿上学,反倒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挣的钱也开始慢慢少了起来,毕竟现在靠装病卖惨发家致富的人这么多,池铁坐个两站路都能碰上两拨盲人吹口琴的,不给钱就站你面前可劲吹的都大有人在,哪还能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同情愿意去施舍,甭管你是真可怜还是假扮惨。”

    一声嗤笑出了口,夏正鼓起腮帮子第一次直勾勾看向了这个让他觉得危险的女人,“如果是你,你会去施舍那些与你毫不相干甚至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的乞丐吗?”他的话音带零莫名的攻击性,搞的沈柠月有些莫名。

    问询室外顾影被里面这权大妄为的语气惊的深深抽了一口气,脚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刚好踩上叶白无处蜷缩只好随意找个地点托放的脚上,登时两人同时吸了一大口气。

    一个是被吓的,一个是痛的——

    顾影刚要点什么道歉的话,只见叶白冷冷瞥了她一眼,食指横空竖了起来,她也只好讪讪的给自己挪到了离他八丈远的地方,发誓绝不扰乱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叶白眉头皱的更深了。

    门又被打开,施语把刚加热好的甜牛奶重新递给了柠月,并十分暖心的递了杯不会冒热气的温咖啡给夏正,对着他轻轻微笑了一下,然后被身后某个力量拉回了椅子上。

    施语慢斯条理的理了理有点发皱的西装,安静的在一旁充当起了花瓶来。

    这次夏正没再紧盯杯子,反而直愣愣的看着沈柠月,似乎不得到这个答案他就坚决不罢休。

    缺席了半的施语一愣,有些跟不上这进度,又不好明问,只好跟着他一起看向了沈柠月。

    沈柠月被这两道目光搞的有点头大,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后来人后她没好气的:“不好意思,我不坐地铁谢谢。”

    夏正对这答案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再追问,只是短促的“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沈柠月:“那你继续。”

    夏正:“……”

    “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你知道的,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我没讨到钱,院长就把我关进了已经被‘嘱咐’过的大孩子房里,要知道有些孩子可比大人更知道怎么折腾人。”夏正抬起头,嘴角露出讽刺的弧度,他轻轻:“我屈服了,然后我又重新被院长爱重起来,直到换了一个正直的新院长……”

    “但没想到新院长正直过了头,都没有试图重新改变一下你,你就又被抛弃了。”沈柠月伸手敲了敲桌面,把夏正没完的话接了过来。

    夏正点零头。

    “也就是在这之后你才遇到了冯正辉,并开始了与他的新生活?”

    夏正再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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