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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御岭篝火

    赫和国难之后,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此次成亲的九名红钗女军中有五人的亲人皆已不在尘世,她们无娘家可依,其他几人便一同决议,陪她们从红钗女军的军营一同出嫁。

    顾予初作为主婚人又是红钗女军的统领,自然陪她们度过出嫁前的前夜,她也不拘于形式,提前将那九枚鎏金银簪赠与她们。

    新娘子得了此簪甚是欢心,其他的姑娘们则羡慕不已。

    “将军,若日后我们嫁人也有礼物么?”有人着急的问到,惹的其他人一通取笑,说她没羞没臊。

    “当然,无论我在何地,但只要你们的喜帖一道,自然人到礼到。”

    顾予初承诺倒,她拨弄着火把,见一群朝气蓬勃的女孩子笑呵呵围绕在自己身边,相信她、依附于她,她真的何其有幸。

    经过大战洗礼,残余的红钗女军不足八十人,这让势单力薄的她们更为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将彼此视为最亲的的家人。

    可今日的欢喜背后,她们也不禁想起在战场上死去的同袍姐妹,顿时气氛伤感了起来。

    “翠英、莲巧、秋华、莺莺......”姑娘们纷纷报出已故战友的闺名,无限惆怅。

    “还有冉蓥公主。”范苑玲珑剔透,自然懂得顾予初的心思。

    是啊,若此时大家都在在场,那该有多好。

    “她还有一个你们不知道的名字,叫蓝叶。”顾予初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耳上的珍珠竹叶耳环,暗夜里发着莹蓝色的光亮,今日她特意带着它,就好似蓝叶还在。

    “愿她们往生极乐。”范苑双手举起酒盏,一句话说动大家的心思,姑娘们纷纷举杯,又洒酒于地,心中默念着逝者的名字,以示缅怀。

    顾予初轻捏酒杯,沉默半响,也倾到于地,而后她又倒了一个满杯:“逝者已去,可我们还在,我敬各位一杯,愿你们此生安乐,再不为战火所累。”

    姑娘们举杯一饮而尽,在这又悲又喜的夜晚里,有人唱起了家长的歌谣,那声音飘渺动听,让所有的人的心中都温暖了起来。

    生之惬意只有生者可感,既然活着就当珍惜当下。

    .........

    第二日一大早,多位姨婆及妆娘同时为九位新娘梳妆,顾予初提着酒壶,靠在一旁,不禁又想到蓝叶和亲那晚,她也是这样无所事事的陪在左右。

    待到新娘子一应装扮完成,各各如芙蓉出水一般,娇艳动人。其余瞄在门外的姑娘们蜂拥而入,见凤冠霞帔、娇眉红妆,羡慕得尖叫起来。

    一番闹腾之后,她们才注意到顾予初,作为主婚人的她如此素衣寡妆实在太不像样子,于是,姑娘们闹哄着请妆娘为她上妆,顾予初经不住起哄,便也只得顺了她们的心意。

    快至晌午吉时,九只迎亲的队伍早已候在红钗女军军营之外,虽新娘才是今日的主角,可上了妆换上女装的月升将军着实令大家眼前一亮,大为震撼。

    言归正传,婚礼礼程一切从简,但久经沙场的红钗姑娘们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九位新娘盖着盖头,排列站成一排,让新郎凭自己对心上人的了解选出自己的新娘,若猜的对,新娘便拂礼回应,若是猜的不对,新娘便不予回应。

    当然,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可以通过问问题或让新娘做动作得方式,赢得提示。当然,为保公正,新郎需通过比手腕的方式,决出先后顺序,第一名的有三次机会,第二名有两次,其余的只有一次。

    戍城军迎亲的酗子,纷纷表示太难。

    但新郎们春光满脸,不以为意,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不论是几次机会,他们或是把握住要害问了两人之间才知晓的隐秘故事,或是当场献歌一曲,或是苦肉计装作旧伤复发,最终都选对了自己的新娘,想来新娘子也是故意放水,即是择定的良人,又怎会在大喜之日有意刁难。

    他们一行人拜别顾予初之后,便各自回城中家宅行天地之礼,而晚间,在从前乐嘉皇室御岭还有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再等待着他们。

    西北线休战之后,北凌和赫和联军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庆贺一下,正好趁着这桩喜事,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联络联络感情。

    凌不惑特意拨了一笔银子,让范越倾去筹办,说算作他为红钗女军及戍城军联姻准备的厚礼,除此之外,他还再三吩咐,篝火晚会不设围禁,但凡城中百姓都可参加,这其中就包括很多未出阁的妙龄少女,如此算是为军中光棍酗办一场盛大的相亲宴。

    联姻这一招谁都会用,若北凌的酗看上赫和的佳人,岂不妙哉,驻守赫和便以赫和为家,几十年以后,哪里分得出什么你国他邦。

    晌午过后,消息灵通城中的小贩,便陆续将夜市几乎全部搬至从前的皇家御岭。

    太阳渐渐西下,篝火没有点燃,但商贩的板车上红灯笼却陆续高挂。场地中央,有十枚燃烧的火环呈半圆型矗立在空中,军中战士换上便装,成群结对而来,远远瞧见,纷纷猜测这是何用意。

    没过多久,九对新人穿着红色喜服牵着手,在众人的欢呼之下出现,很是恩爱和美,更为默契的是,新娘头上都插着一只样式相似的鎏金银簪。

    新郎新娘是篝火晚会的主角,按照礼程,需由他们夫妻携手点燃第一批篝火,让观礼的他人沾沾喜气。

    于是,在众人的围观下,他们步入事先搭好的高台上,两两协力执弓,射出沾有火油的羽箭,羽箭箭失通过燃烧的火环被迅速点燃,再之后准确的落入火环之后高耸的火把柱上。

    一瞬间,在火光得映衬下,将晚的天空显得格外的好看。

    而这最后一箭,则安排由顾予初单人执箭射出,最终,最后一根火把柱之上也灿烈如辉。

    “同袍同泽已是缘分,三生石?上共刻姓名更是难求,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同护苍生。”

    说完这祝词,九对新人叩谢将军主婚,而后现场观礼的人群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顾帆坐在轮椅上,束渊推着他,他们二人瞧见今日姐姐的装扮,不禁异口同声的感叹道:“今日才勉强像个女人!”

    紧接着,一阵刚劲又悦耳的琴声响起,吸引了大家全部的注意力。

    不远处另外一座高台上,一位素衣头戴帏帽的男子淡然的拨弄开了琴弦,琴声悠扬浩渺,一曲过后,仿佛脚下的绿野中的鲜花盛放,而苍穹上微露的月亮也越发的莹亮起来。

    “新谱的月下,祝愿新人良缘永缔,也祝有缘人不负韶华。”抚琴的人开了口,那声音低沉又悦耳。

    “琴帝!”有见识的人喊了出来,大家掌声再次响起,不禁感叹月升将军的排面,竟然请的动行踪成迷的琴帝现身,甚至还为军中喜事抚上一曲新曲。

    单明曦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可还是不知不觉来到御岭,听到了此曲,觉得甚是耳熟,而琴帝本人一曲罢了便隐遁而去,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这让她对这位神秘琴帝深感好奇,于是便悄悄的跟随而去。

    一行开场仪式后,篝火晚会正式开始,无数个叙把陆续被点燃,男男女女围着火焰,吃着串喝着酒,开心的唱着跳着,沉浸在这欢愉喜乐的时光?里。

    而顾予初这边,琴音未罢,凌不惑就出现在她身边,这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不是琴帝?”

    “何时存了这样的疑问?”凌不惑抱着胳膊笑道。

    “承露街。”她抿了抿嘴,那个时候她对他的猜忌可不只这一星半点,现在想来有些愧疚,“琴帝也是你专门请来的?”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却抬手理了理她肩上散乱的长发,她真是甚少把头发放下来,这样真的很好看。

    不知是害羞还是不习惯,她悄悄躲闪,可这下意识的举动,却让凌不惑有些失落。

    “公子,这边请。”一个闺阁女子,鼓足了勇气上前拉住凌不惑就向欢歌载舞的人群中走去。

    凌不惑本想挣脱,可回头看见顾予初毫无波澜的面色,甚至摆摆手,似乎在示意他玩的开心,便就势赌气而去。

    这赫和早有这样的风俗,凡许闺阁参加的篝火晚会,女儿家便可放下矜持,向心仪的男子主动发出邀约,只不过这姑娘的确是大胆了些,但赫和战火绵延两年不绝,但凡活下来的,谁还在乎什么虚礼,对于姑娘的这份果敢,顾予初心里着实佩服,本就是欢闹场面,便也觉得没头什么。

    于是,她一个人游荡在欢闹的人群中,虽没有参与其中,却也能感受到他们当下的洒脱和快乐。

    就在无意间,她居然撞见了好久不见的旧友。

    “隽娘!”她欢喜的打着招呼,而隽娘则惊喜的上前的拥抱了她。

    “流光,好久不见!”

    “是呀!”顾予初也是开心的溢于言表,突然她注意到隽娘身边的男人,更是惊讶:“孟老板!你们俩......”

    隽娘低着头,满脸的春风,而孟古单手搂住了她的肩头,大方开口道:“我们在一起了。”

    “哇,真是恭喜恭喜了!什么时候的事啊?”顾予初差一点都要跳起来,从前的隽娘八面玲珑、精明客套,笑容时时挂在脸上,可今日这娇羞又幸福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来,还是要谢谢你。”隽娘拉着她的手说道。

    “谢我?”顾予初完全摸不到头绪。

    “从前赫和与北凌貌合神离,暗自敌对,我和孟古在承露街分别为两国效力,虽心意相通却只能斩断情缘,如今,两国合一,我们俩再没了家国的忧虑,前些日子我与少主辞了官,便得以与他再续前缘。”

    “那是上天眷顾有情人。”顾予初很会说话,“那今后你有何打算?”

    “孟古本就是做药材生意,我打算与他携手打理城中药铺。”

    “那太好了,你们两个高手联手,这生意恐怕是要做遍天下的!”

    “说了这么多我的事,那你呢?”隽娘从始至终都知道她心中的纠结和苦楚,也真心期盼她能明辨自己的真心。

    “我啊,都挺好,以后应该会更好。”她没说的那么明白,但至少心里是向着阳光的,终有一天,她可以走出自己的迷雾,勇往直前。

    “那他...”隽娘本想问的更多,却被孟古拦了下来,“缘分自有天定,你急什么。”

    隽娘心领神会,又瞄见她身后缓缓走来的凌不惑,便朝着顾予初笑盈盈的眨着眼睛。

    “隽古药铺,有空来店里喝茶。”孟古很是客气,说罢,朝着她身后的人点点头,便拉着恭敬拂礼的隽娘实相的去了别处。

    顾予初诧异的回头,见是凌不惑。

    “你这样他都认得出你?”她问到,从前凌不惑以萧令的身份做掩护,又有易容,没几人知晓。可孟古方才反应很是奇怪,像是在与一位老友叙旧,可他为何能一眼认出凌不惑就是萧令,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也许是天色暗了,他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看这火光,像大白天似的,他又不是瞎。”

    “那就是平日里我总找他买槐山树脂、东海鱼胶,他察觉出了什么。”

    “这么说,是有几分道理。”顾予初摸着下巴沉思,可突然又像是想到别的什么:“咦,你不是和姑娘跳舞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忘记这茬的男人顿时又黑起了脸,不发一话。

    “赫和的风俗就是这样,人家姑娘盛情邀请,你若是拒绝,就太没风度了。”她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老者教育幼子一般。

    这让本来还没有消气的凌不惑更为不爽,可眼看又有姑娘向他奔来,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单手搂住了顾予初的腰肢,凑近她的耳边,邪魅一笑:“入乡随俗,今日爷包下你了,你若是拒绝,就太没有风度了。”

    未等怀里的女人反应,他便搂着她扎入了载歌载舞的人群,让愣在旁边鼓足勇气又落空失望的姑娘伤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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