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殇别
夜风微凉，流心池里的莲花开的灿烂，阵阵幽香传来，沁人心脾。
我和水神坐在池边闲话。
“共融，你是不是很难过？”水神自打从御花园回来后，便不言不语，呆坐在流心池边目光凄凉。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轻轻地点零头。
“绿绣心里可有你？如也是如此，你当找绿绣问上一问。”
燧凤站在水府宫墙外，静静地听着墙内两人对话。
“如今问这些，还有何用处。”共融的声音很轻，却蕴着无边绝望。
“他们还没有成亲啊，就明你是有机会的。我听凡间的人，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连问都不问，就认命了吗。”都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了，面子里子什么的就都放放吧，与其坐等死刑，不如放手一搏。
“父帝昭告六界，如今已是无力回。”
“水神你可真是迂腐。如果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们就要争取一下啊，昭告六界又如何，大不了不做这个神仙了，你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双宿双飞啊。我相信，只要是真心所致，人定胜的。”
燧凤听此言，心头狠狠地震了一下，是啊，不做这个神仙又如何。此生，与她相伴不就是最好的归宿吗。可一想到母后抵在她心口的那柄剑，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是儿子，他无法看着母亲将刀柄没入自己的胸膛，他没有选择。
“丫头，知道的还不少。不过，如果她和燧凤在一起会开心，那我也就放心了。”
“开不开心绿绣了算。我觉得吧，你需找绿绣彻谈，如果那是她的心愿，你可以成全她，但如果她也不愿意，而且她的心里也有你，那你就要为她去争取一次。否则，前路漫漫，你定会后悔。”
“好了，不我了，我心中有数。你今后有何打算。”
“当然是回我自己的家啊。”我的声音在到自己的时候，明显有些低落。我多么希望，我所知所见的那一切都是谎言！
“北海？你常年留在那里，不觉得孤单吗？”
“我从便是一人在那里，早就习惯了，也不上孤单不孤单的，都是渡日罢了。”无所谓的。
“那燧凤呢？你不等了吗？”
“他就要大婚了，由不得我等。”
“刚才不是还劝我要争取一次吗，你呢，不争取一次吗？”
“你和我不一样。他从没过喜欢我的话，我也不知他的确切心意。此番我来，只是想了却我心中的执念。我为了这个执念，在凡间停留了八十九年，我需给自己个交待。”
“真是个好丫头。你也很难过吧，要不要我把肩膀借你靠一靠。”
“呵呵，不必了。二殿下一贯冷静自持，做出慈选择，他肯定是经过深叫熟虑的。他在我和绿绣之间选择了绿绣，明他选择了他认为对的，所以难过与否，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如此豁达，倒让我汗颜了。”
“哈哈，你汗什么颜啊，你和二殿下身份地位相当，人品才气不相上下，所以你是有搏一搏的机会的，加油，我看好你哦。”
“难得来界一次，你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吧，我好好地尽一尽地主之宜。”
“多谢水神。明我就离开了，我已经看到他了，就够了。以后我会忘记他，然后开始新的生活。”我坐在池边，晃荡着腿，心中纵使伤痕累累、痛不欲生，但目光平和如初，是他放弃了我，所以，我不允许自己卑微。
“真的忘得掉吗？”他问我
“此生漫长，总会有忘掉的那一。”
“明我送你。”水神慢慢地走了，背影冷清而孤独，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萧索。
“出来吧。”我对不远处的墙壁轻声。
燧凤从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他行至我身边，轻轻坐下，眼中盯着那一池莲花。
“离生，我心里有你。”他想要抓住我的手，我轻轻躲开了。如今他已有归宿，实在不宜过多牵扯。
他见我移开手，有些急了，往我这边挪了挪，“我心里有你，我真的喜欢你，魂牵梦绕。离生，相信我，你是我此生唯一喜欢的人。”
“二殿下，你就要大婚了。”燧凤，你再怎么心里有我、喜欢我，但你终究选择了别人，放弃了我。如今你坐在这里，面对被你放弃的人喜欢，心里可有愧疚。
“离生，你别这样。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我争取过的，奈何母后以死相逼，我没办法，如果可以，我愿与你长守北海。真的，离生，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得不娶绿绣。”他看向我，紧紧地用目光盯着我，语气急切而沉重，“你知不知道，回来的这些时日，我有多么想你，日不能安心，夜不能安枕，想得我心都疼了。我多少次在梦里呼唤你，可你连我的梦境都不肯来。离生，娶她我情非得已，但喜欢你的心，从不曾有假。”
“二殿下，你既已经选择了绿绣，那就好好待她，忘记我。”
“不，离生，我忘不掉，我也想过忘记，可越是想忘记，我的心就越疼。离生，我不要忘记你，你也不要忘记我，好不好，我求你，不要忘记我。”他坐直身体，仰头看着，我见他双眸有润泽闪过，“我们的一生太漫长，我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连个可以想念的人都没有，我会永远记将你放在我心里。离生，你早就是我嵌在心头的那颗朱砂痣，除非我灰飞烟灭，否则，绝不会消散。你是我漫长生命当中，唯一的记挂。离生，不要忘记我，我求你，真的，我求你。”
我的双眸酸涩得不行，那股热热的东西终是没能咽下去，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这是我的眼泪，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流出的眼泪。
我蘸着尝了尝，很象我此时的心情，无比苦涩。
“二殿下，你亦是我此生喜欢的第一个人，我也舍不得忘记。但若不忘记，就会有牵扯，有了牵扯，你我都无法好好的生活。燧凤，你是我此生倾心的人，无论我此生是否能够忘记你，我此生唯愿你好。你好，我便好，有了牵扯，你便没办法好，你不好，我也不会好。所以，燧凤，我一定要忘记你。如此，你才能好，你好，我们便可各安命、各自安好。”我的泪无声地在脸颊上流淌，我从不知，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疼。
他沉默良久，身上流动着悲哀和绝望的气息，他挺直的脊背微微颤抖，双手成拳紧紧握在身侧。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便现也无法挽回。
有些人，一旦放弃了，那可能将是永远。
有些人，明明有情，却无法相守。
有些人，明明无心，却不得不相伴一生。
“离生，让我抱抱你好不好，就一次，就一会，就一会儿。好不好。”
我缓缓地把头放在他的肩上，他用力的揽紧了我，他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里，我肩头的白衣染上了湿热的水气，那样炽热的温度，将我的心、我的人，我的未来，我的一切，统统灼伤，无药可医。
我伤痛的心犹如这池水，溢满悲凉。
他走了，我独坐池边。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不远处的山石后，传来一声轻唉。为了我，也为了他自己，为这下，所有有情而不能相守的无缘之人。
情之一字，果然见血封喉。
如果早知如此，我宁愿无情，也不要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