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背后之人
可是叫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除去幕篱之后，露出的并非是少女的容颜，而是一张极为素雅的银面。
细细雕琢的银面上纹饰环绕，精致非常，除了一双琉璃般泛着水光的杏眸与那扬着浅笑的红唇之外，将楚曦的面容给遮得严严实实。
一桌子的人看着那张银面，一时之间论是谁都说不出话来。
杨家二老爷反应更甚。
竟是“噗”地一声，扭头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楚曦低垂着的杏眸之中带着羞涩的笑意，素手摸了摸脸上戴着的银面，她娇娇柔柔地开了口，“抱歉，出来之前家中之人嘱咐，在外头不可轻易叫人见了脸。”
“没事，姑娘家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多注意一些的”老夫人拍了拍楚曦的手。
杏眸不动声色地扫过一桌子人，落到老夫人真挚和蔼的面容上，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老夫人的表现倒是显得平静许多，便是初时浮现在面上的讶然也极快地平复下来，神色无有丝毫不妥。
仿佛她面前的人没有戴着一张银面一般。
呵，这话说的比唱得还好听。
杨纪兰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听着楚曦的话语，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
瞅着那泛着光泽的银面，先时的猜想越发明显。
是了，若姑娘家真长得不丑，谁兴无时无刻戴着个幕篱啊？
且那一顶幕篱还不够，还要再在脸上戴面具。
这是什么？这分明是心虚啊，生怕别人瞧得了自己的样貌，她越想便越觉确然，这装模作样搞得神神秘秘的楚姑娘定然是个夜叉样貌。
心中庆幸她还未与她应允什么的同时，也是松下了一口气，原本她尚有些担心这亲事说不下来，但如今好了。
既然是个貌丑的，自家没嫌弃就已经是很不错。
杨纪兰面上讨好的笑意也登时收了收，既是个貌丑的，那正妻之位便是高攀了，不过么，看在她背后身世的份儿上，她倒也是愿意叫儿子纳了她，给一个妾室之位的，但是如此这楚家小姐也该感恩戴德的了。
王成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感到可惜。
他在桌下拽了拽自家母亲的手。
这既然是个貌丑不能够见人的，那他也就不能够娶她了，但这样也就说明他为盈盈赎身有望了不是。
二夫人横了眼丢脸的二老爷，扬了眉梢幸灾乐祸地眼瞅着对面眼珠子提溜转个不停的杨纪兰母子二人。
这下先时打的算盘可是凉透了吧？
但她亦知道，以她这位小姑子不知羞耻的性子，定然不会就如此罢休。
这楚姑娘纵使是貌丑又如何？
貌丑也不妨碍娶回家，攀上她背后的家室不是？
俗话说得好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眼瞅着，这突然来投奔的楚姑娘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二夫人暗暗地瞅了眼静静立在楚曦身后不远的素娥。
瞧瞧，这人才来了几天，就能够将母亲调去小院的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惜啊——
二夫人眼波微转，瞧着自家小姑子，可惜这整个后宅里头除了她与婆婆瞧得通彻之外，其他的怕都是个眼瞎的。
她这小姑子更甚，那就是个眼瞎没得治的。
楚姑娘来前，婆婆与她明里暗里提醒了多少回，可人家倒好，愣是啥也没听进去，还怨怪婆婆是见不得她好，是要刻意阻了自家儿子的前程。
呵呵，见过蠢得，但自家这小姑子总是在证明自个儿愚蠢的程度。
啧啧啧，这一出出的好戏，都想唤人端一碟子瓜子来了。
二夫人敛了敛神色，拿起竹筷，笑着招呼道：“好了，快吃，快吃哇，若是再不吃，这一桌子的菜食可当真就是要凉透了。”
对于她的动作，老夫人很是满意，便跟着应和道：“对对对，楚丫头快用，万别拘着，想吃就夹，便当是在自个儿家里头一般。”
楚曦颔首浅笑，“好。”
待一顿饭食用完，楚曦与老夫人告退之后，杨纪兰也带着儿子与老夫人道了别。
眼瞧着那对母子消失在视线中，二夫人抬头瞧了眼上首闭目养神的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犹疑半晌。
“想说什么便说，别做出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夫人闭着眼道。
“哎”二夫人双眉一蹙，“既然母亲这般说，儿媳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只这事儿媳也不知母亲是否在心中已有成算，遂不知是否当讲。”
老夫人轻笑一声，若真不知是否当讲，也不会在这事与她开口了，这老二家的媳妇的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多，贼精贼精的。
“说罢。”
见老夫人仍旧闭着双眼，二夫人迟疑道：“自楚姑娘来到府中之后小姑子回家的次数似乎是比以往多了许多。”
说什么思母心切，想要侍奉在老夫人身前尽孝。
可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明晃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杨纪兰若是想要作死，她不拦着，乐地座上观戏，可先时公爹的举动有处处显示着这位楚小姐身份的不同一般，若是这位在府中出了什么事由......
那她们家岂不是要被自家这个小姑子给祸害死？
老夫人慢悠悠地睁开眼，“你都知道些什么？”
二夫人迟疑一瞬，而后身体微倾，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前些日子小姑子把含英的父母给接到府里去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双眼一厉。
二夫人身子一颤，哆哆嗦嗦，“含英是先时母亲派到小院子里头的一等丫头。”
老夫人在府中积威甚重，别说是自家那个窝囊废丈夫了，便是她也是怕的。
“啪”地一声，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矮桌上，胸口急促的起伏可见她当真是气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女！”
想起今日跟在楚曦身后的素娥，老夫人重重地闭了闭双眼。
就算是她如今立时想个名头将人给要回来，怕也是来不及了。
一等丫头是要贴身跟在主子身边，专门伺候主子饮食起居的，可今日跟在楚姑娘身后的确只有素娥一人，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人家十有八九已经把含英给揪出来了，而且今日连她身后的人怕是也已然知道。
方才用膳前，她那个女儿说出的话语可是不能够再明晃晃的了。
一时之间老夫人只觉得胸口发闷，头晕脑胀。
“母亲，母亲？”见老夫人脸色不对，二夫人立时着急朝外唤道：“来人，来人呐，快去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