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拜师礼
晚间的书院没了白日里朗朗书声，反而显得有些幽静，洁白的月光柔和了径边的翠竹。
楚曦随着李宸来到正屋，刚开门，便见到里面排排端坐着的几人，闻声便向他们看来。
楚曦向南阳子作揖问好后，转而朝着立于一旁的二，轻唤了声，“二师兄。”
“嗯。”二瞬时挺直腰杆，抬抬下巴，甚是傲娇地应了声。
对外，他需树立起为人师兄的威严。
然而，二不知道的是他的动作在诸位教习的眼中颇为好笑。
这哪有什么师兄的威严？
就整一个装腔作势且又自欺欺饶师兄形象。
正屋中端坐着的共有十人，除了南阳子外还有八男一女，他们均是书院的教习先生。
“来，快让我瞧瞧，如此漂亮的可人儿便是先生刚认回的徒弟么？”
宋教习见到软糯的姑娘心生欢喜，便笑着地朝楚曦招招手道。
宋教习是尧山书院内唯一的女教习，教授学生舞乐之道。
事实上，尧山书院自立学以来均是男多女少的局面，每十个学生中能有两位女子已算是极好。
就是如此，也算是有所改善了，再往前几十年，对女子的束缚还要更加严苛，压根不会有女子在外求学之事。
楚曦回头见李宸并未阻止，便迈着短腿向那身着红衫，正笑着望着她的女教习走去。
宋教习摸了摸楚曦的脑袋，看着那双灵动的杏眸，只觉整颗心都要被化了去。
宋教习边伸手将楚曦揽入怀里，不由叹道：“真真是惹人疼惜的。”
其余几个教习先生看着眼前这一幕，双双对视一眼，不由会心一笑。
看孩子眼眸清澈品性当是良善，又生得肤白唇红极为漂亮，不宋教习，便是他们一群大男人也觉姑娘甚是讨人喜欢。
饭桌上，楚曦望着面前的飘着香气的满桌饭食两眼瞬时迸出金光，爪子不自觉地摸向竹筷……
宋教习本是思索着喂一喂楚曦的，毕竟那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她担心楚曦还无法独自用膳。
但，当她看着笔直坐于凳上，快速地向口中塞饭菜却不显狼狈，有条不紊地进食的丫头，心中微讶。
宋教习与几位教习互换眼神，心下均是了然，丫头的身世恐怕并非是无涯的，普通的商贾之女那么简单呐。
即便是在用膳之时，丫头的一举一动竟是自成风华，如画般令人赏心悦目。
这等礼仪可不是寻常人家便能轻易教导出来的。
必是从出生起便受身边之人潜移默化，而后又接受了系统的教导使之成为习惯，方才形成的。
今晚，南阳子让楚曦来的目的除了将楚曦介绍给书院各位教习外，还顺便定下了楚曦行拜师礼的日子，便在一日后。
饭后，当李宸抱起楚曦带着二一起离开时，众教习见了又是一惊，心下思绪万千。
他们是看着李宸长大的，可是他们可从未见过李宸如此亲近过一个人。
中院陈兰苑中，宋月望着窗外发呆，她原以为她与苗余华同楚曦是一样的，均会成为那白发老饶徒弟。
然而，自从一日前白发老人将她们交由书院管事的那刻起，她便知晓楚曦与她们是不同的。
原先，当二她们可以一起回书院时，她并不知道尧山书院是什么地方，仅仅是觉得有些熟悉，似是在何处听过。
但那时她只惊喜于今后有处可依，不必再到处漂泊。遂将其置之脑后，并未仔细回想。
但是之后她竟发现，原来几日来她所见的白发老人便是名播北陆的南阳子。
短短几个时辰的光景书院上下便都在传，先生此次带回的姑娘便是他的徒弟如是云云。
宋月知道他们的便是楚曦。
而外头来来往往，忙进忙出的人，是为那备受宠爱的姑娘准备明日的拜师礼。
苗余华望着坐于窗边朝外发呆的宋月，欲言又止，面露担忧。
她们间虽相处不长，但终究是经历过患难的，她并不希望宋月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是日，朗气清，尧山书院处处张灯结彩，人影往来，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倏尔，三声古钟鸣响传遍整个书院，周遭吵嚷不再，一片寂静……
楚曦换上一袭白衫，头戴白玉冠，手捧一卷古老的竹简，缓缓地从石路两旁直立着的观者面前走过，一步步地向着石路尽头端坐着的老人走去。
观者之中有来自各地各国的门客，有书院里的学生，有书院的教习先生，亦有宋月与苗余华。
唱者是由李教习担任的。
李教习身着银灰暗绣长袍，看着向他们慢慢走来的姑娘，清了清嗓子，扶髯唱到：
“循苍穹之引，承先辈之德，今有楚氏子宁，继先人传以万世之礼，性若汀兰，德行甚佳。世有南阳子，学传下，虚怀若谷，愿收其为徒，行三。”
楚曦行至南阳子身前，跪下叩首三次后，将竹简捧高过头顶。
南阳子笑着接过竹简后，望着自己的徒弟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了，往后当勤学好问，遵规守礼，切勿行不义之举。”
楚曦倏的抬头，关门弟子么？如此便是意外之喜了……
撞入老人深如大海的双眸之中，楚曦郑重地回道：“是，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众人一惊，四下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关门弟子？如此便是楚子宁便是南阳先生最后的徒弟？
若真是如此，那对这姑娘可真是大的殊荣了！
南阳子一脸爱怜地扶起徒弟，招来宋月与苗余华指着几位书院的教习先生道：“他们都是书院的教习先生，你们可拜于他们的门下学会一技之长。”
宋月柔柔一笑，朝着重教习微微欠了欠身，看着那唯一的女教习道：“我想习舞乐之道。”
她知道这唯一的女教习姓宋，授舞乐。自从独自经历过诸多世事后她终是明白，有些事需要靠自己……
而舞乐之道能静心娱人，亦能惑人……这，便是她所需要的。
苗余华则是抱拳，朝几人坚定地回答：“我想习医人之术！”
二人认完师后，此次拜师礼也算一举三得，圆满完成。
在众人吃饱喝足准备散场之际，南阳子又道出出惊消息，那便是南阳子决定再次外出游历各国，明日便启程且归期不定。
南阳子看向与众人嬉戏言笑着的楚曦，又看向她身后不远处守着的淡漠少年，心中微微一叹。
但愿，他此行去找他那四海为家师弟，能有个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