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偷儿以为
楚天无意中学会了奢罗的内功心法,心里畅快之际。
骏马扬蹄,他的心宛若雄鹰展翅,在高空飞翔。
奔波数日,到了一个藏人小镇,楚天正好想感受下藏人的风采,勒住马缰。
忽闻喧闹声大作,似是有人在吵架。
闲着也是闲着,这风土人情也包括吵架啊。
却是一家酒店门口,七八个看似汉人的商客,正磨刀霍霍,围着一个身着褴褛的汉子谩骂。
楚天问明原委,却是这个褴褛汉,大吃大喝后,没钱付账。
褴褛汉非但没钱,还振振有词道:“东西我已经吃进肚子里了,吐出来也大煞风景,不然你们把我打一顿吧。”
店老板是藏人,好心劝道:“算了吧,咱们已经教训过他,别再为难他啦。”
一身着锦衣之人,似是商队首领,不依不挠道:“不行,那也忒便宜他了。”
楚天见那汉子可怜,于心不忍,上前劝道:“该多少钱,我替他付吧。”
那首领模样的人道:“小哥,你莫这样好心,这厮太可恶了。他倘若真是没钱,向我们求告,我们赏他一碗饭吃便是。可是他偏偏大吃大喝,大快朵颐后,才道没钱,这分明是耍无赖。如果光是一次,倒也罢了,一路上类似这样的行为,他干了好多回了。这也太丢咱们汉人的面子了,揍他一顿,已是便宜了他。”
那褴褛汉子忽然咧嘴道:“喂,你是北京来的吧。”
那首领一怔,道:“你管我是从哪里来的?”
那褴褛汉子道:“北京混混的规矩,没钱还债,可以任由债主打一顿,别人可不能越俎代庖,你想要惩罚我,叫店主来打我好了。”
那首领翻脸道:“谁和你讲什么规矩,店家好心肠,不忍打你,老子偏要管这闲事,就是要揍你。”他说完一巴掌就打了过去,那汉子低头一闪,没打着他面门,却是打在胸口上。
这首领也是有点武功,这一下出手如电,纵是四肢健全的普通男子,亦未必能躲闪开。楚天见那褴褛男子身手灵活,内心也十分鄙薄他的行为,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偏偏要游手好闲。
那汉子被打中胸口,连连咳嗽,哀嚎道:“痛死我了,唉哟。”
那首领又是骂道:“贱骨头,知道痛了。”举起老拳,便要再打。
楚天轻轻按住他拳头,劝道:“算了,算了,别再打了,我替他付钱。”
那首领被楚天一按,也知道楚天有上乘武功,自己颇有不及,只能给他面子。
他好事被楚天破坏,内心不爽,却是没有表露出来,面不改色道:“小哥真是好心,也不知道这贱骨头哪里修来的福气。”
楚天也感到他拳力不弱,到这异族边疆做买卖,懂点武功防身,倒是正常,楚天也不以为意,说道:“人总得有羞耻之心,希望经过这次以后,他能洗心革面,活得坦荡些。”
那首领就驴下坡道:“好,看在小哥面子上,就饶他这次吧,小哥,你贵姓啊?”
楚天道:“小可姓楚,不知大哥贵姓啊?”边说边掏出银两,替那汉子结账。
那汉子斜睇楚天,见他掏钱,眼睛骨碌碌直转,道:“楚兄弟,你要我洗心革面,索性再给我些银子吧,我好当本钱,去做点小买卖。”
那首领冷笑道:“楚兄弟,你听听,这贱骨头就这德行,你啊,太心善了。”
楚天也是觉得这汉子颇为过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索性又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那汉子,语重心长交待道:“坑蒙拐骗,终非长久之计,我就当次傻子吧,哪怕你有万一的机会改正,也是好的。”
那汉子接过银子,千恩万谢,道:“楚公子,多谢你良言劝导,小人异日必当图报。”
楚天摆摆手,道:“出门在外,理应互相扶持,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你自去吧。”
那汉子一揖到地,道:“青山绿水,后会有期。”楚天慌忙将他扶起,嘴上连道:“不敢当。”
那首领冷笑道:“你是多谢他的良言,还是多谢他的银子,只怕他做了善事,你心里还在骂他蠢笨如猪。”这后半句,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忌惮楚天的武功,却是只能借教训这汉子才敢说出口。
那汉子被他抢白,只得点头哈腰,道:“你老看开一点,对啦,小人也要感谢您老手下留情。”
说完忽地伸手,在那首领肩头一拂,那首领竟然没能闪开,怒道:“你干么?”
那汉子道:“小的看见衣裳有灰尘,给您老拂走。”
那首领面露鄙夷之色,骂道:“谁要你巴结,滚。”
那汉子连声诺诺,低着头,弓着腰,很快就出门而去。
那首领见他出门,对着楚天道:“楚兄,在下很是佩服你的为人。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喝杯酒如何?”
楚天暗道,你结交的恐怕不是我的为人,是我的武功,他也不揭破,道:“多谢兄台,你贵姓啊?”
那首领道:“在下姓丁。”
他正欲与楚天攀谈,手下一人道:“奇怪,这汉子走得好快,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
姓丁的首领闻言,心念一动,往怀里一摸,登时面色大变,叫道:“不好,我的东西被他偷了,快截住他。”
众人冲到门口,却哪里还有那汉子的身影,陆续又有人喊道:“不好,我的银子也被偷了。”
“追。”姓丁的首领倒是很有决断,顾不得和楚天攀交情。
原来他不止丢了银子,身上一份重要的文件也一并丢失。
酒店伙计也追了出来,叫道:“喂,你们还没结账呢?”那些人上马扬蹄狂奔,却哪里还顾得上付账。
伙计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本来以为碰到大主顾,却原来是大吃亏。”
楚天笑道:“他们也是为了追那偷儿,我来帮他们付账吧。”
他伸手入怀,笑容登时僵住,只因为他身上的银两,也被偷了。
他原以为,他主动帮了那偷儿,如论如何也偷不到他身上。
却原来偷不偷,不要他以为,是要偷儿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