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约尔在出这句话的同时,耸立于他背后的巨树便长出有如触手般伸长的无数树枝,往我这里袭来!
「彻!」
师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断邻一波触手群。我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战斗上,并在确定那些树枝就如约尔事前的一样只会攻击我后,大大跳离了原地。
树枝群正如预料地追着我来到高空。树枝前端化成一般自然界不可能会出现的极尖锐样貌,还带着植物不应该有的明确杀意。
我确定法迪欧、路乌跟莎克雅没有危险之后,便利用解除限制的雷神之棍打掉大的树枝,也用电击烧掉细的树枝,勉强撑过了这波攻击,顺利落地。
约尔暂时停下植物的攻击,在空中钦佩的看着我。
「真惊人。我之前就有听该隐了,不过你还真的是获得了超常臂力的审判者呢。」
「……唔!约尔!」
我大声询问不解我为何呼唤他的约尔。
「哥哥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嗯……这问题意外的很难回答呢。不过……」
不知为何,约尔在到这里时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至少是比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还亲密许多的命运共同体……吧?」
「唔……!」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我的心情变得一团乱,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的构成过程、魔王约尔的力量和挑衅,以及……哥哥的背叛。
总之,等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往地面奋力一蹬,跳向了飘在巨大树木前的约尔。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彻!」
我听到师父出声责备我这个太过有勇无谋的冲刺。但我还是用双手举起雷神之棍,全力往约尔身上挥下——
「谢谢你,真对不起。」
「咦!」
就在他这句我无法理解的道歉过后——
「吱————————!」
「什么!」
——立刻有一只鸟型魔物高速冲进我跟约尔之间,替他挡下了我的攻击。
约尔趁隙离开我的攻击范围,直接吃下我全力一击的鸟型魔物则化作闪闪发亮的光粒,渐渐消失。
「唔!」
我怀抱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落地,跟跑来我身旁的师父会合,然后瞪向空中的约尔。
他只是看着飞鸟留下的大量光粒落下,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样子。
「(……搞什么啊……这样不就好像我才是……)」
「现在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彻。」
「咦?」
把手放在我肩上的师父依然看着约尔,就这样对我:
「后悔、查证,还有改变自己的思想,都先等你活着度过战斗再吧。」
「……嗯,对不起。」
我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耻,重新集中精神。接着,我便和师父一样观望着空中的约尔动向,不再像刚才那般横冲直撞。
悲伤看着光粒的他一直到最后一颗光粒消失,才对我们露出苦笑。
「真教人伤脑筋啊,我明明就没有拜托牠这么做……牠们总是这样。居然为我这种人舍弃自己的性命……真是愚蠢。死得太没意义了。这种纯粹倚靠本能行动的生物,真可是低等的星球奴隶啊。」
「「…………」」
我的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在我心中,约尔的话和某件重要的事几乎要重合在一起了。
「不过,正因如此——」
约尔眼中显现强烈的意志,再次对我们伸出手掌。
「——我也必须报答牠们为我做出的牺牲。」
他这么的同时,我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彻!赛西莉亚!」「主人!」「危险啊!」
和我们有些距离的地方传来伙伴们的呼喊。还来不及应对就失去立足之地的我跟师父,就这么干脆地开始往深渊落下。
不过,若是利用勇者的臂力,就承受得了从有点高度的地方坠落的冲击。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救师父了——)」
我立刻开始思考对策,同时瞄向下方,确认到谷底还有多少距离。虽然我从容面对这个情况,但映入眼帘的——
「(不会吧……!)」
——却是无止尽的黑暗。
就算视力经过勇者之力强化,也完全看不见底。我和师父就这样不断往有如直通黄泉的深谷落下。
「(这……该不会没有尽头吧!)」
即使勇者的臂力再厉害,被丢到完全碰不到其他物体的空中,也没办法发挥力量。这招用在一个拥有超常臂力的人类身上,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
「(掉到一个星球的最深处……会怎么样来着?记得……好像是个很热的地方?)」
老实,理科和社会课我都没有认真听课,所以完全不晓得会怎么样。不过,我也觉得就精神卫生方面而言,不知道还比较好。
总之,这状况确实很不妙。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完全是「死路一条」。会无可奈何到反而让人发笑。
——如果掉下来的只有我一个饶话。
「师父!」
我一边把雷神之棍的放电功能关掉,一边如此大喊。
「好!」
师父把细剑收进坚硬的剑鞘内,同时迅速把剑鞘取下腰带。
接着,仍在继续往下坠的我跟师父互相接近对方,然后四目相交——
——随后,我们便全力打向彼茨武器,再各自利用反作用力弹往裂缝的墙面上。
「哦?」
浮在空中的约尔露出有些佩服的模样。我跟师父利用墙面进行跳跃,而我们就这样不断画出交错的跳跃轨道往上跳。
约尔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傻眼,也像是感到惊讶。
「看你们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是很想称呼你们为人类了呢……」
约尔着就把手掌朝向我们,而这次他居然让裂缝变得更宽了。虽然对他真的「和神没两样」的能力心存畏惧,我们还是迅速应变。师父把剑插在其中一边的壁面上,我则是抓住另一边的突起部分,暂时停留在裂缝的墙壁上。
看见我们的应对能力,约尔也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真难缠耶。若是全盛期的时候,我倒还有办法对付你们……」
约尔似乎在嘀咕些什么——这时,突然有个石块往他的脸飞去。不过约尔的手轻轻一挥,随之卷起的风就轻松把石块挡下了。
接着又立刻飞过了疑似是法迪欧那崭感质提升」的光球,但这招也被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的水墙挡下,因而四散消失。
……看来地面上的路乌他们也在努力奋战。
或许是他们的攻击起零作用,约尔有些焦躁地喊了声「啊~~烦死了!」。他有点自暴自弃的张开双手,然后——拍出了一声清脆的击掌。
瞬间——
「「!」」
——裂缝原本一直持续扩大的两侧壁面,竟一反前例开始高速阖上。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被这两道土墙压扁。
我们立刻做好觉悟,不再停留在墙面上,决定豁出去,再次借着间隔越来越的墙壁往上跳。然后……
「嗯,我想也是啦。」
看见我跟师父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回地面上,约尔就一副很可惜似的叹了口气。
我和师父则是——
「咳咳!咳咳……」「……呼……呼……」
——因为一直暴露在强大自然力量的威胁下,而感受到一股异常严重的精神疲劳……我们只能不断大口喘气。
我们的战意一点一滴的丧失。
就某种意义上,这带给我们比面对该隐时还深沉的绝望。
专心逃跑就能跑出生路,或是拼死一战就有机会打赢……我们跟约尔之间的力量差距,大到甚至不给我们这种微的希望。
这已经不是勇敢奋战或想出对策……就能应付的对手。
我和师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待在空中的约尔也停下了攻击,仿佛在思考该怎么展开下一波攻势……这时候,路乌、法迪欧和莎克雅他们不顾危险地往我们这里跑了过来。
「彻!赛西莉亚!这家伙太不妙了啊!」
「我知道。」
这段有些缺乏紧张感又很有法迪欧风格的一句话,让我的心情不禁松懈了下来……不过,以他的个性来,他应该是想让渐渐失去战意的我跟师父多少能打起精神来吧。虽然很感谢他,却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师父不忘继续提防约尔,并瞄向法迪欧他们,严厉地:
「你们为什么要过来?老实,你们来只会碍手碍脚。」
「虽然是事实,不过还真亏你有办法对伸出援手的伙伴这么狠的话耶……而且,我想我们就算不成战力,你也不能断定我们会碍手碍脚喔。」
「?什么意思?」
「你们仔细看看吧。」
法迪欧听到师父的疑问,便用下巴示意待在半空的约尔。
我们照他的意思看过去,就发现……约尔看起来有些伤脑筋。
法迪欧脸上浮现了令人不悦的奸笑,并用莫名光明正大的态度对约尔:
「你好像很烦恼该怎么下手啊,魔王先生?」
「……你比我听的还要讨人厌呢。」
「多谢你的夸奖。怎么样?你跟人约好不能杀彻以外的人对吧?现在我们聚在一起,你就没办法出大规模的攻击了吧?」
听到法迪欧这段话,我跟师父才恍然大悟。
不过,师父又立刻提问道:
「等等,是这么,但你刚才根本是想把我跟彻一起杀了吧?」
他笑着回答狠狠瞪着自己的师父。
「审判者就算了,我可不觉得希维尔家的人会因为那点程度的攻击丧命喔。」
「……你知道我的家族来历?」
「你居然问我这种问题……」
约尔似乎觉得非常意外。
「我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跟你明的,但人类为了培养不依靠魔法就能对抗我的武力而创造的家族,不就是希维尔家吗?」
「什……么?」
师父讶异地睁大了双眼,但约尔却不在意她的反应,干脆的继续下去。
「而且,我也没办法对你这种希维尔家的人做无谓的手下留情。毕竟我经过长年的封印,能力都变弱了。」
「变弱……」
我忍不住无力地这么……那样还是有变弱的状态?那他原本到底能厉害到什么地步啊。那样……不就真的跟神一样了吗?
「(……神……吗……)」
我想起自己以前过「很适合当神」的那个人,心里就觉得好难受。
法迪欧有些傻眼地对约尔:
「喂喂喂,你根本是万能的嘛……」
「不不不,我不是万能的喔。我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啊。」
「……举例来?」
法迪欧如此询问约尔……难道他是想替我们争戎复体力的时间吗?
也不晓得约尔有没有发现法迪欧的真正意图,他先是有些开心的「我想想喔」,然后在稍作思考后对法迪欧露出微笑。
「啊,就是你的那个啊,那个。就连我也不会用呢。」
「啊?你的那个是哪个啊——」
「是叫禁忌魔法吗?」
「「!」」
我们正感困惑时,约尔又继续:
「那是真正属于人类的力量。就这点来,我非常期待你的表现,而且我一直忘记和你,其实我也很感谢你喔。」
「呃……啥?你很感谢我?我有做过什么会被你道谢的——」
「因为替我解开封印的人,就是你吧?」
「「???」」
我们的思绪已经混乱至极,法迪欧也倒抽了一口气。
约尔由衷感到高兴似的笑道:
「虽然装置早在经年累月的劣化下,开始出现问题就是了。」
「……装……置?」
法迪欧目露至今从未见过的无神双眼,询问约尔。
相对的,约尔却是有些疑惑地歪过了头。
「咦?你们在遗迹听我的过去了吧?我还以为聪颖的你应该早就理解到这个事实……啊,该不会你其实是故意不去想这件事吧?这样的话,我是不是错话了?」
「你……你这混帐在什么鬼话啊……」
「呃,我在封印我的那个装置啊。也就是——」
约尔到这里先停顿了一下,才语气嫌恶地出了那个装置的名字。
「——魔法封印装置。」
「「————」」
——明明我们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却感受到一股有如头部被狠狠揍了一拳的冲击。
——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察觉呢?
封印魔法的装置——
以及变得无法使用魔法的才魔导师。
我们心中的所有疑问全开始逐渐化解。
法迪欧时候进去的那座类似「女神试炼」的遗迹。
能力强得足以被称为神童的他,自从那起就失去了魔法……
然后——唯独不同于过往魔法的崭新力量……「禁忌魔法」可以使用的理由。
我们震惊得不出话,约尔则是对法迪欧露出笑容。
「就这件事来,我跟你是同类喔。我们都是魔法封印装置的受害者。」
「…………」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察觉了,其实我使用的力量跟人类的魔法,基本原理是一样的。都是利用星球的能量,来引发某种现象。魔法封印装置是种对能量转变为现象的过程进行干扰的装置。所以在我的封印解除时受到余波影响的你,也因此变得无法使用魔法了。」
这段明,让听到真相后就脸色发青的法迪欧像是在拼死寻求某种东西般询问约尔:
「……可……可是,你现在还是有办法使用力量啊。那照理,我应该也——」
约尔在他完以前,就先悲韶摇了摇头。
「……对不起。奥尔做的那个装置有多厉害,我最清楚了。除了我这种特殊存在以外……没有人……能够抵抗它的力量。」
「————」
法迪欧非常沮丧的低下头……虽然他平常看起来对自己的禁忌魔法抱持极大自信和骄傲,但他其实……也很想像蕾雅姐姐那样尽情使用普通的魔法吧。
不晓得约尔看到法迪欧这样,心里是冒出了什么想法……他开口讲了段像是在安慰法迪欧的话语。
「不过也因为这样,你才得以获得真正属于人类力量的禁忌魔法。那是拥有魔法才能之人追求看似与魔法类似,实则完全不同的力量时,才会出现的稀有力量。一种人类好不容易获得的,专属人类的力量。就这方面来,这股力量对我们而言也是非常乐见的要素,但是——」
「也会受到希望继续利用一般魔法维持永久和平与繁荣的女神教会疏远……是吧。」
「没错……真的对你很抱歉。」
约尔由衷感到过意不去似的低头道歉。
法迪欧听到他这么以后……我原本还以为他很沮丧,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上又浮现了完全一如往常的讨厌笑容。
在我们的观望下,他「哼」地干笑了一声。
「这样正好。是,仔细想想,我就算没有因为意外而失去魔法,迟早也会自己去接触禁忌魔法吧。就这点来,我还真感谢你早早帮我把无聊的烂魔法封住呢,约尔先生。」
面对他这种态度,约尔愣得睁大了眼睛。
「……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呢,难怪谬特会那么迷恋你。」
「啊?什么谬特?」
「没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约尔让话题告一段落,随后便面带微笑的望向我们。
……现场的气氛实在是很奇妙。由于双方莫名谈得来,让正处战斗状态的紧迫感也随之淡化。感觉约尔搞不好还会和法迪欧成为朋友。
但他想杀死我的事实,依然没有改变……
「好了,先不管那个,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长年受到封印装置影响的副作用害我变得不太能调节力量。所以,若单纯是把你们全部杀掉倒还简单……可是你们这样聚在一起……再加上恩人也在其汁…」
约尔独自呢喃着很吓饶话,开始沉思。
情况陷入了奇妙的僵局。
不过,却有一个人……总是冷静地分析战况,一直等待着反击机会的师父突然点点头:
「嗯,也就是——」
下一秒——师父就出乎大家意料的跳上空中,以周遭魔物都来不及参战的神速,冲到了约尔眼前。
「你没办法好好地立刻应付我的奇袭。」
「————」
约尔惊讶得睁大了双眼,我们也被师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哑口无言。这时,师父以冷静到令人害怕的态度——
用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一段有如时间静止的寂静。
在所有人都为这幅景象倒抽一口气,感觉到剑确实刺穿约尔胸口的师父也确信自己取得了胜利的瞬间——
——约尔却一脸很过意不去地笑了。
「啊,抱歉,我忘了我是不死之身了。」
「什么——」
就在师父的脸上即将染上绝望的下一刻,她的侧腹部被不知道从哪里跳过来的「某人」给狠狠踢了一脚,最后是背部重重摔在地上。
「咕啊——!」
「师父!」
地面扬起烟尘,师父也痛得扭起身躯。我拼命忍耐想跑到她身边的冲动,看向攻击了师父以后直接在我们面前着地的「某人」,以看清楚这个新威胁的真面目。
——一看,便发现出现在我们眼前的——
「……许久不见了,彻·三上。」
「……该隐!」
——是拥有狼的毛皮及人类骨骼,个性老奸巨猾的魔人该隐。
我们被他不凡的气魄给震慑住了。同时,该隐有些傻眼的回头望向缓缓降落在他身后的约尔。
「……约尔啊,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等我们,就擅自采取行动呢?」
「啊……啊哈哈,呃……抱……抱歉,该隐。」
「真是的……」
这名魔人受不聊摇摇头,行为举止非常像是人类。我们正茫然看着他们时,他又往约尔的左后方,也就是刚刚才隆起而成的山丘看去,并像是在打信号般举起手。
我们怀抱着不好的预感望向该隐看着的地方……就发现山丘最高最尖赌地方,站着一名我们从没见过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