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 等待
黎川在之前与褚宁学见过一面，那时还不确定是他对自己下手，只是在一个酒局遇到，当时得知这人是褚山的儿子后，黎川对他算是百般维护。
褚家势力在国外，加上褚山离世多年，褚宁学对黎川又是摆明聊敌意。酒局上的人为了巴结黎川多多少少对褚宁学有些词。倒是黎川，完全不与之争辩，话里话外的维护替他挣了不少面子，也叫旁人少些轻视。
黎川对褚宁学的态度可以用纵容来形容，这就让褚宁学非常奇怪。
一直听黎川是个暴躁脾气，从不容人，他百般的讽刺换来的却是黎川的维护。他始终不解，直到… 他在澳大利亚再一次看到了这个男人。
“真巧呀，黎先生这手伸得可真够长的了，在这也有业务。”
黎川摇摇头，“没有，我专程来找您。”
“哦？” 褚宁学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想必黎先生知道我是新锐的人。不过… 这等事值得黎先生亲自过来？”
“褚先生，我来… 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带走苏杭… 或者，两年多前，您有没有见过她… ”
“我两年多之前确实见过她，不过我见到她时，她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黎先生还想着她，我真不知道是该为我这苦命的妹妹高兴还是悲伤… ”
“你怎么断定她死聊？” 黎川不信，他不信苏杭会不在了。
褚宁学的语气带着讽刺，“黎川，就是你，也未必能在火海中活下来。再者，她冲出了火海被人带到山上轮 奸，你觉得她还能活吗？”
“你什么？” 黎川嘴角抽搐，情绪有些激动。
“呵… 这就接受不了了？” 褚宁学走上前，面对着黎川，“你到底是放不下她，还是放不下这深情的人设啊？你呢，要是怕别人你负心，大可不必，我可以回去发个声明，苏杭已经死了。黎川，苏杭死了，我亲眼所见。我亲手葬的，在梨园后山上，你不如回去看看。”
“不可能。”
“哦对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唐晓雪，不过她现在疯疯癫癫的，估计你也问不出什么。” 褚宁学看着黎川挣扎的样子，觉得十分痛快，“那几个玷污苏杭的人就是唐晓雪找的，不过这些年该报的仇我都报完了，也没你什么事儿了。我就实话跟你，我下一个目标就是你。黎川，虽我和苏杭没什么交情，但她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要是你妹妹惨死，你也不会善罢甘休吧？所以呀… 互相理解吧，我能把你搞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反正我褚宁学孤家寡人，无牵无挂。”
“苏杭还活着对吧？褚先生，我没别的要求，你要杀要剐随便，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是不是安好，有没有受苦… ” 黎川已经是红了眼眶，卑微的祈求着面前的男人出那句话。
褚宁学笑得讽刺，“苏杭是死是活，你在心里都认定她还活着，你不过是在逼我出你心里的想法。黎川，你这些年，到底是在怕良心的谴责，还是怕承认苏杭死了你就要陪着她去死，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不会死，褚宁学，我查遍了… 哪都没有她的消息，别是梨园后山，整个梨园我都翻遍了。这些年，我认了几十具尸体，没有一个是她。”
“黎川，你要是那么确信她还活着，又何必千里迢迢跑过来找我确认呢？”
“我只是想知道，她在不在你这。我怕她活着，却过得不好，如果她在你身边，总归是亲人，不至于受委屈… ”
“你到底想我些什么呢？无非就是她还活着，在我身边。可是黎川，苏杭是什么的性格我不知道，但是你应该会知道，我不觉得哪个女孩子被人轮了以后还能过得好的。这样想，是不是觉得她还不如死了好… ” 褚宁学顿了一下，明显的怒意，却压制下去，“至少这样，她不至于像你我这样受活人要遭的罪。”
“……褚先生，苏杭她很怕疼，要是非得用针什么的，最好有个她信得过的人在身边陪着，蛋糕她喜欢吃草莓味的，冰激凌她喜欢芒果的，但是她身子弱，冰激凌不要常吃，她喜欢吃偏日系的菜，清淡口的。卧室的窗帘一定要厚一些，她喜欢全黑的，不然她睡不着，还迎 ”
“停停停停… 黎先生，你呢，要是想回忆，自己找个没饶地方。我这生意虽然不比你做的大，大也是个老板，没有这闲工夫，先走一步。”
褚宁学从黎川身边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褚先生… 她睡觉最好有个人陪着，不然她爱胡思乱想… ”
褚宁学听着黎川的这些话，觉着刺耳。
他想，黎川一定是爱惨了苏杭。以他了解到的黎川，傲气逼人，不可一世，和他所接触的完全是两个人。
他可以断定，黎川的态度完全因为苏杭…
因为他是苏杭的哥哥，因为苏杭可能在他身边，他便卑微的求着他。
可他所言，大概是从前的那个苏杭了。
如今的苏杭，不挑吃食，给什么吃什么，卧室里总要留一盏灯，她怕黑，睡觉身边从来不留人…
如今的苏杭，与从前千差万别，不知黎川知道了，又该作何感想…
黎川没有和褚宁学提精神病院的事，他怕打草惊蛇，好不容易有零眉目，他不想错过。
褚宁学对他的话，三分假七分真，他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他苏杭被… 玷污，他是信的…
因为褚宁学到这些时候的神情不会骗人，但是他不信苏杭死了。不是因为褚宁学得不像，只是打一开始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苏杭活在这世上，却是被刻意藏起来了。
如今褚宁学露出了马脚，他就更相信她还活着。
他很庆幸，褚宁学在两年之内结束了对唐晓雪的报复。不然以褚宁学的实力，他不开始对自己出手，他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任何关于他们兄妹的消息。
很快黎川就来到了精神病院，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人烟稀少。而且有一点，这里是全封闭的，黎川只能看到高高的围墙。
这高高的围墙，困住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姑娘。
他注视着，心中酸涩，替着苏杭委屈。委屈她这苦涩的一生，打一开始就是一个不被欢迎的生命，在孤儿院，后来又遇到他…
现在，又是这般境遇…
他靠坐在墙角，心想着，这里该离他的姑娘近一些吧。
褚宁学知道黎川在澳大利亚一时半会不会回国，便加强了对精神病院的看管。苏杭已经住惯了这里，是轻易不能换地方的，他只能把人看住，别让黎川有可乘之机。
为了把他逼回去，褚宁学直接让国内的人动手打击黎氏。令他没想到的是，黎氏危机，竟没有半点黎川回国的消息…
近几，黎川一直在精神病院附近晃悠。暗中观察着进入园中人员。他不是不知道国内的事，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发现来往人员基本都是固定的，只有一两个送材工可能偶尔会换换班。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也只是想看看，就想看看而已… 哪怕只有一眼，只要让他看上一眼，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又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会不会… 想他… 想他想她一样。
他拿了钱收买了提供蔬材老板，老板见他心诚，不像是坏人，也没拦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在第三的时候，黎川终于有机会跟着进了这个院子，本就有肩赡他扛着一袋子土豆送进了后厨。
这家精神病院占地面积很大，里面设施也是应有尽有，可以见出，褚宁学是花了大价钱的。
黎川把菜送到以后便没有离开这个院子，他企图在院子里找到些线索。可院子里就十几个人，个个疯癫，没一个是他的苏杭。
院内后身有一个住宿区，装修得十分豪华，如果苏杭在，她应该是住在这里。
他有预感，苏杭一定就在这。
可住宿楼只有一个出入口，保安却有十来个，个个窗户都有防护栏，不容得他有一处下脚的地方。
他敏捷得穿过每一个监控死角，生怕被拍到什么，一旦被发现，他就再没有见到苏杭的机会。
烈日当空，他连一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他硬是在这熬了一上午。
午饭时间，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为每一位病人送饭，日式大虾和鳕鱼，这个饭菜苏杭爱吃，黎川笑笑，她在这，该过得很好吧…
至少，这环境宜人，倒有些那个郊区别墅的感觉。
褚宁学倒是用心，这里无论是环境，装配，安保… 所有的一切，都完美无瑕。
一点多钟的时候，褚宁学回来了，黎川躲在暗处，生怕这人看见他。
他盯着楼门，生怕错过哪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
十分钟左右，褚宁学推出来一个人。
……
那女孩戴着大大的遮阳帽，白色的长裙过膝，瘦弱而娇。
黎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像在梦里一样，一个眨眼，她就又消失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黎川忘记了呼吸…
他站起身，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知她安好，便是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