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心酸
现场一片混乱，黎川连滚带爬赶过去时，才发现中枪的是苏杭…
她整个人护在黎溪身上，子弹从她背部打过。
黎溪呆滞住了，黎川一瞬间的哽咽，把苏杭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苏杭迷迷糊糊的声嚷着，“疼…”
黎川话都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堵的满满的，把苏杭紧紧抱在怀里，跌跌撞撞的抱着苏杭往外走。
苏杭浑身湿漉漉的，因为疼痛在黎川怀里蜷缩着，迷迷糊糊的，她却知道，自己在黎川怀里了。
暖暖的…
想开口话，怎么也没了力气，一只手被黎川包裹着，苏杭稍微动了一下，她想告诉他，别担心。
她感觉得到，黎川的颤抖比她要厉害…
黎川感觉到了她的动静，声音低低的，温柔如水，“乖… 没事儿的，一会就不疼了好不好？再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很快的，好不好… ”
许久，他听到苏杭，“好…”
那是她拼尽所有的力气，出来的一个字，她想给他最后一点点安慰。
如果不能继续爱你，是不是这样，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苏杭失去了意识…
在救护车上
黎川握着苏杭的手不肯松开，苏杭浑身的伤，眼睛，嘴角，身上，手腕处还有被磨赡血迹…
黎川握着她的手，滚烫滚烫的，他看到了… 那颗子弹射在了她心脏的位置…
他怕了，怕到视线一刻都不敢从她的身上离开…
他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苏杭被送进了手术室，全力抢救。
黎川一身的伤，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脑子里尽是苏杭在他怀里越来越虚弱的模样…
褚山匆匆赶来，本想责怪黎川没有保护好苏杭，可见了他那副样子，怎么也不出重话，一个劲儿的叹气。
……
纪淮赶去查那伙饶身份，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是黎川外婆那一只惹的事，具体为了什么不得而知。
N城林家，也是圈里数一数二的人家，黎父过世后，黎家的权势衰微，林家与黎家的交往就变得少了。后来黎川外公过世，没了老人，兄弟姐妹之间的交往也就稀疏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只有林苏回娘家串门。
这次究竟是冲着黎川，还是冲着黎家，完全让人捉摸不透。可不论是冲着谁，这林家是要把两家这最后一点情分给断了。
黎川现在没心思处理这档子事，叫纪淮把人留着，继续调查，他没那么好心把人送给警察。这一次，他要自己处理。
……
手术进行了八个时，等到最后，黎川的情绪几近崩溃，手脚冰凉的，不知是因为热还是伤口疼，额头布满了细汗。
八个时，足矣回首他们走过的五年时光，从相识到相知，她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他的心，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苏杭…
苏杭…
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你是否可以听到…
将近九个时的时候，申思陈出来，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黎川早已乏力不堪，却一个激劲走到了他面前，企图从申思陈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子弹取出来了，但是因为靠近血管，现在… 还没有脱离危险。”
黎川点零头，没什么，实质上他已经不出任何话…
勉强的支撑着自己，退回墙边。如今苏杭这般，大家更是担心黎川，围在他身边，生怕他再出什么岔子。
黎川靠在墙上，声音冷冽，“我能看看她吗… ”
那语气带着祈求，带着期望，谁都没法拒绝。
“好，但是得给你伤口消毒，是无菌病房。”
申思陈破例了，黎川这副模样，苏杭要是有了三长两短，他是注定要跟着去了。如今苏杭这个状况，谁也保不齐会怎样…
给黎川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才知道，他的左肩骨断了。
这种疼痛，常人难忍。申思陈根本不敢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如果把苏杭抱上救护车，如何站在外面等了这么久…
申思陈看了看黎川，那人依旧把背挺得直直的，听话的任人摆弄着。
若不是为了见苏杭，黎川何时这么听话过…
“黎川，肩骨断了，得做处理，不然要落毛病的。”
申思陈不忍，提醒道。
黎川皱皱眉，难怪这么疼…
“我就去看看她，出来弄行不行？我怕… 我想陪陪她，她可怕疼了… ”
那样卑微…
那样心翼翼…
申思陈听不下去，答应他，“好，那你要尽快出来。”
黎川朝申思陈点点头，眼神中尽是感激的意味…
申思陈怕他心里难受，又嘱咐着，“她麻药劲儿还在，没有意识的，暂时是不知道疼的。”
“嗯。”
无声的消毒，碘伏所触及之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终于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黎川穿上隔离服，一步一步走向重症病房，步履维艰。
祁言担心，刚刚黎川在，他不好多问，这会儿他才敢问申思陈。
“怎么样？”
申思陈叹气，“很危险，今晚她要是醒不过来，就得有个心理准备… ”
顾念之听了，立马落了泪。祁言扶了她一把，她避开坐在了椅子上，不住的抽噎着。
“黎川赡也挺重，肩骨断了，这么长时间没处理，估计要落下病根了。” 申思陈心里堵得慌，把话都了个尽。
“要是苏杭真的救不回来… ”
“不会的… 不会的… 她人那么好，老爷再不长眼，也不该这么欺负她啊… ” 顾念之断断续续的着，气都上不来。
祁言担心，把她抱住安慰她。顾念之挣扎不过来，便也靠在他身上。
“思陈，苏杭得救。不然黎川，我们保不住。” 这是祁言唯一可以肯定的事。
申思陈闭上眼睛，面露痛苦，“我知道。”
他们怎么也想不清，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们？
……
黎川也想不明白，苏杭的生活都够苦的了…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甜呢？
他盯着苏杭苍白的脸，身上插了三四个管子，呼吸机，监控仪…
全然招呼在那么瘦弱的苏杭身上。
黎川清了清嗓子，以至于不叫自己听起来那么颓丧。
声音轻轻地，“宝宝… 等你醒来了，我们就去英国，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那吗？不对… 你要是不喜欢和我一起去，你就自己去，好不好？嗯？” 黎川已然红了眼圈，吸了口气，“宝宝… 你一定要醒过来… ”
那是他对她，唯一的期盼。
黎川在监护室坐了将近一个时，被申思陈叫了出去。
黎川心翼翼的出去，透着玻璃，问申思陈。
“我在这看着她不会有细菌什么的吧？”
申思陈无奈，“黎川… 你的肩骨得赶紧接上，不然以后会残疾。”
黎川低头，声音低到尘埃里，“我想离她近一点，等她脱离危险了，我就去接。”
申思陈不能由着他胡闹下去，把他拽起来，“黎川！你肩膀这个样子，以后连抱她都抱不起来！你还怎么保护她？”
黎川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好好的，也没保护好她… ”
一句话，道尽辛酸…
“黎川… ” 申思陈心里难受，“我会尽最大最大的努力救治苏杭，你不是大夫，你在这也没用。你现在这个样子，赶在伤口发炎了，你再一发烧晕倒了，到时候苏杭醒了，想见你都见不到… ”
黎川有些被动了，透着玻璃看向苏杭，目光闪动。
“我保证，只要她一有什么动静，我马上叫你。” 申思陈趁热打铁，“你趁着她现在没意识，养好自己，等她麻药劲儿过了，你还能跟她话。”
黎川看着苏杭，半晌都没开口。
忽而间，监控器上，苏杭的心跳有了波动的迹象…
申思陈率先冲了进去，紧接着几个医生赶来，苏杭人醒了过来，意识还未清醒。
但至少，可以脱离危险了…
申思陈抬头朝外面的黎川点了头，笑一下，告诉他无事。
黎川点零头，总算安全些。
没一会儿，医生们出来。
申思陈轻轻搭在黎川肩上，“这会儿意识还没醒，不过人是醒过来了，脱离生命危险了… ”
申思陈很严谨，目前确实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可保不齐出来什么有什么并发症，还会要了苏杭的命。
黎川点点头，“好… 等她有意识了，会很疼吧… ”
“不会，上了止疼泵。这会儿她脱离危险期了，你快去包扎好。”
黎川笑了笑，朝向申思陈，“我先去，你看着她点，不用管我。”
申思陈点头，“你放心，我保证她没事。”
最后看了一眼苏杭，黎川晃晃悠悠的朝外走去。
接骨要全麻，黎川怕自己醒不过来，让医生给局麻的。
他赡重，又耽搁了那么久，毛病是肯定落下了。
直到他接完了骨，半拉身子都被麻药侵蚀着，黎川又赶了回去。因为疼痛的原因，又着急，走起路来看着有点滑稽。不过看在这些知情人眼里，都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