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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安全带,迷蒙地盯住祝炎棠,眼睛还是湿润的,眼底也发红,让人觉得脆弱,也让人觉得他在悲悯,“您腰呢?我知道在哪儿治得好。”
祝炎棠不说话,只是眯眼回看吴酩,突兀地,定定地,一心一意地,好比花猫看着池里的金鱼,闲散又警觉地观察。他一定在琢磨什么,吴酩看得出来。
忽地,他扯下口罩,在吴酩类似崇拜的、滚热又忐忑的眼神中,露出那张买了天价保险的脸,以及那副懒洋洋的笑容,“你说腰啊,拍的时候撞到岩石尖角,在藏区,冬天,公路冻上,没地方及时接骨,老板后来赔我好多钱,”原本的嗓音也回来了,自然地,他凑近吴酩,近到气息徐徐环着人家,就好像知道自己带毒,还往人身边绕的碧玉色的蝶,“你是直男。”他把话说得没头没尾。
“直男?”吴酩一个劲看他,生怕错过一秒,又往后缩了缩脖子,嘿嘿傻乐,“什么鬼直男。我刚才说那老中医真挺靠谱的你那伤——”
祝炎棠打断:“脸上有口红印。”
“那是……刚从同学聚会回来,他们乱玩。我前两天刚毕——”
祝炎棠又打断:“哦,那你就不是直男咯?”
吴酩垂下眼睫,还是傻笑:“干嘛啊。”
祝炎棠忽然贴得更近了,两个人的酒气,像秘密一样交换起来:“你很有趣。”
“我?”吴酩羞臊着,后退着,不可思议着。
“你的反应,我想过很多种,吓得像僵尸一样一路不讲话,找我要很多钱,打电话找妈妈,或者,立刻发微博,但我没想过这一种。”他的目光柔和又直接,被这样看着,谁都会觉得自己是命运多舛惹人怜爱的女主角,“我的每一部电影,你都看过?”
“2012年开始,十二部主演电影,七部友情出演,三部预告,两部国际客串,十七场综艺,前后三十三种广告,您真是劳模了……”吴酩晕乎乎地猛点头,祝炎棠则抬起手,雪白的,香奈儿衬衫的袖口,擦拭琉璃宝贝似的在那艳红唇印上反复摩擦,晕开来,倒真像逼人的酡红了,又像新娘刚上的嫣然的妆,“谁亲的你啊,喜欢被亲?”
“就一发小儿,她知道我……”吴酩小声道,“所以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才找我。”
“嗯,你好香啊。檀道?……不对,太淡。”祝炎棠自顾自的,好像对吴酩的答案也不是很在乎,只是沉沉呢喃,他醉了吗?他竟不再确定。那双善睐的眼,都快闭上了,可又是那样有神,“我试试。”
说罢,轻巧又寻常地,他怀着对常规的挑衅,怀着某种无端的兴味,吻上了吴酩,压上去,贴住。和预想中一样柔软。
好比身边有四五个镜头追着拍似的,他照着突发奇想的台本,精准地抓住吴酩跳动的几只手指,精准地呼出体温,又精准地,在唇峰上、唇角边,不即不离地描摹。
“喜欢吗?讨厌吗?”鼻尖碰着鼻尖,祝炎棠笑,当耳边传来连绵的、难耐的呼吸声,他就调情般咬了咬,带着种不合时宜的认真,把舌尖探进了那张不懂如何接纳他的、醉迷迷的嘴里。
第04章
没反抗,甚至没太多迟疑,吴酩溺在那个吻里。吻完了,他瘫在椅背上,祝炎棠竟还在用拇指刮磨他刚才弄湿的下唇,双眼暗沉沉地敛着艳色,身后车窗外,遥遥的那盏路灯,映得他整个轮廓都发出光来。
他轻轻地说:“的确,不是檀道。你用的Santal Majuscule,喜欢檀香?还有可可,苜蓿,枯玫瑰……”
“你代言的嘛……芦丹氏亚洲大使。”吴酩说着,浑身打了个抖,却又想,除了做梦没法儿解释现在这情况,在梦里被车撞过好几回,但撞完了跟偶像亲嘴儿,可是难得的头一次,自己这霉了二十二年的运怕不是终于要转了?紧接着又琢磨,现在看得这么一清二楚,那骨相,那眉眼……醒来画他也能比以往传神吧。
于是,多了底气,也多了贪心,他轻飘飘地眨眼:“祝老师,您好像用的银色山泉……雪山味儿啊?舒肤佳牌男朋友香。我醒了之后——我得去买二十瓶。”
“哈哈,酒味这样大你还能闻出来。”
“我不也一样味儿大吗?”
祝炎棠笑着,嗯嗯地应着,又揽过他继续亲,“吴酩,吴酩,”一字一字地,他把他的名字捧在舌尖上念,“这个晚上,它是我和你的,”他又把话压在吴酩微颤的唇间,“它是一个秘密。”
我和你的,秘密?这,没跑儿了,药丸了,神仙姐姐下凡了,吴酩差点咬住舌头,咬的大概是他自己的,就算是祝炎棠的,他也根本没辙——这百分百是做梦!
吴酩啊吴酩,他扪心自问,你最近是不是撸少了欲求不满了!
吴酩的梦在第二天早上醒来。
酒也醒了。
单人病房,他躺着病床上,墙白得刺眼,窗外的树也绿得刺眼,油滴滴哗啦啦一大片,好像浓度没调合适的颜料。
昨晚——他奶奶的。
他一时间有点懵逼,半点也不敢往深里回想,抓住来给他送药的小护士问:“我出车祸了?”
“是呀,但不严重,”小护士给他倒了杯水,“听说你是画画的?送你过来那人还特意嘱咐我们好好检查一下你的手呢,好在除了左腿全是皮外伤。”
“送我来那人……谁送我来的?”
“不说是你哥吗,好家伙,你跟他不熟?”护士奇怪地皱皱眉,“那人家可真成活雷锋了,神神秘秘戴一口罩,一下子给你付了一个月医药费住院费,然后直接走人了。不过医生说你这周就能出院,拄拐回家静养就成。”
吴酩面色如纸地听着。傻愣愣摸上嘴唇,某些疯狂的、为所欲为的记忆撞回他大脑——不是做梦?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那哥们还挺帅的,看眼睛特别像那个……”护士摆弄了几下挂在铁架子上的保护带,把吴酩高高吊起的石膏腿调整了个看起来舒服点的角度,离开病房前,她笑盈盈撂下一句,“对,就那祝炎棠!”
“祝,炎,棠。”还是傻愣愣的,吴酩重复道。
“仔细想想朋友里有没有这么帅的,你知道吧,最近祝炎棠演黑社会贵公子给他艳星老娘复仇的那电影不正在播吗,我还去看了,昨天晚上差点以为真是他!”
眼见着护士推门而去,吴酩心如乱麻地想,我当然知道那片儿,首映日九场全看了热泪盈眶一整天觉得不过瘾,我还连着几天包了好几场请同学看。
要不出这事儿我今天还打算趁没下线再去看看呢。
原本有许多选项摆在吴酩面前,例如他追星追魔怔了昨晚都是猥琐臆想,例如他是在散伙饭上睡着了乱做梦,再退一步,他也许是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