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义君设慈善斋上
如此说来,倒是能理解,为何元康帝数月以来未露一面,可朝中各位臣工、皇城众位皇族,以及后宫的众多妃嫔均是没有怀疑了。崔贤妃驱使着贾仁盛,让他扮做宫人模样,在帷帐之后发声,而帷帐内除了他这个不起眼的存在,当然还有深中“梦中醉”的元康帝。四五月的光景之中,贾仁盛用着元康帝的声音发号施令,先是违背元康帝对韩贵妃的态度,一再批准她的诸多“请求”;再次,又以元康帝的声音下达了不再追究皇五子失踪之谜,反而加重兵力于京都左右,严查过往;最后,又一反元康帝对臣工的处理,重罚了一批想要闯宫的臣子。虽然许多臣子对“元康帝”的做法十分震惊,甚至于怀疑当朝帝王已经被人控制,可没有证据,说也不敢做出如此大胆的“猜测”。然而皇城中的众位皇族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几位已行弱冠的皇子。
比如,大皇子云陵阳。虽然身为母亲的韩贵妃并没有将这等“囚禁当朝、谋权篡位”的计划告知与他,可身为皇朝长子的优越感、身为皇朝丞相外甥的权势、身为皇权竞争的有力一角,种种的光环围绕的云陵阳,已经飘然多年。现如今,得知了父皇已经多月不理朝政、臣工劝解无果的消息之后,更是将自己抬到了“皇嗣承继”的不二人选的位置之上。几月以来,多次向母妃韩贵妃和舅舅韩丞相提出,借机登位、谋得皇权的建议。可总是被诸多,宛如“时机不到”、“兵将不足”、“亲信甚薄”的理由推阻回去。不过经过自己的亲随谢三儿的“指点”,打算在自己母妃与舅舅面前露上一手,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去组织起一批愿意效忠的朝中兵将势力。如此,不仅能够在朝中拥有自己的兵权势力,更能在强势的母妃与舅舅的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过,结果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左不过是朝中许多臣工家中均是接待了位贵客罢了。
还比如,四皇子云滦阳。说来也是荒唐。四皇子云滦阳的母家出身并不好,其母仅仅是皇宬(为皇家史料档案储存之所)的一名史管,名唤皎星。由于元康帝的一次荒唐,竟是留下了这个绵弱的孩子,全不自知。那时候的元康帝登位也才五载,膝下只有韩贵妃所生的大皇子,并无其他子嗣。原本在两年前先前府邸的侍妾、已被封为娴妃的宋氏孕有一子,元康帝也为这个即将到来的皇朝二皇子而欣喜不已。可直至生产,众人才知晓腹中胎儿竟是无了气息多时。这宋氏也在生产之后气竭血崩,终是母子俱亡,宋氏追封为惠渊贵妃,葬进了皇陵。自此之后,皇宫之中竟是多年也不曾听过婴孩儿的啼哭了。而皎星隐忍多年,将这个孩子养育长大,丝毫不敢让宫中的贵妃娘娘寻得蛛丝马迹。云滦阳直到四岁那年,五皇子云沐阳出生,才被领到了元康帝的跟前,认了亲,归了宗。元康帝本就因为孩子的出生而龙心大悦,大喜之下,又得知了还有一子,竟想将皎星直接封妃。可等到册封的队伍来到了暂时安置皎星的银霜殿时,才发现皎星已经服毒自尽,面色已然是黑紫泛青,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身旁只留了一封书信,再无其他。云滦阳就是在这种幼年无父,认父丧母的环境中长大,性子也变得愈发唯诺软弱,并没有参与到诸皇子的权力倾轧之中。不过风过怎会无声?四皇子云滦阳心中的计较究竟如何,这是后话,我们容后再提。
再比如,三皇子云逸阳。他虽是义子,可自弱冠之后,已经入朝为事。自幼受到中宫皇后的照顾,也让他在与其他皇族同辈的相处之中,和徐皇后的亲子感情更为深厚。自从几月前,他收到了皇朝皇五子于蜀川返京途中离奇失踪开始,便已经着人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调查。加之,他明白五弟云沐阳返京的目的就是在于探望病中母后,便更为担忧病中的徐皇后得知此等消息的后果。果不其然,徐皇后在听到风声之后,秘密召他入宫,求他无论如何要寻到五弟的下落。他虽然心中亦是焦躁心急,可还要做出一副了然的态度,去安慰徐皇后,避免这个在自己幼年时极力保护他、以娘亲的角色陪伴他长大的人体味到这种痛失亲人的无力感。这种感觉,他在五岁时已然体验过,可他碰到了徐皇后,多多少少弥补了自己幼年丧失双亲的悲痛。可对于一个母亲而言,那种一瞬间失去孩子的悲痛,又怎会比失去双亲的自己少?自己也同样陪伴云沐阳长大,虽不是亲生兄弟,却胜似亲生。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为了母亲、为了兄弟,也必定是要拼尽全力的。当然,在云逸阳的心中,不仅在考虑徐皇后的未来,更是在为云沐阳做着打算。她陪伴了自己的前半生,那自己便用后半生去报答她和她的孩子。
前文提到,云逸阳与陈董二人在莱竺小筑秘密会面,三人在确定并无“影子”的情况下,密探许久。本想着,密谈之后的云逸阳会有何行动,可自那天之后,他除了惯常到宫中看望了徐皇后,竟是再无其他举动。
算起来是云逸阳入宫探望后的四五日光景,夜里,宫中突然传消息到了三皇子的府邸,“中宫皇后重病多时,速召皇三子云逸阳入宫”。云逸阳本人亦是震惊非常,竟是焦急的连鞋袜都未穿戴齐整,便赶到了宫门口,随着传口谕的宫人进了凤鸣宫,可元康帝以及其他宫妃竟是一人不见。如此看来,这凤鸣宫,不是冷宫却胜了冷宫几分。
云逸阳与太医院的院首郭鑫先后进了凤鸣宫,竟是忙碌到了日渐西垂,才将徐皇后的病症缓解,让她转醒。
云逸阳待郭鑫收起银针,才跪坐在了徐皇后的床榻前,递上一块用温水浸过的绛紫棉巾。“母后,您身体如此,孩儿情愿代您受过!”
“逸儿,切莫如此,母后已经失去了沐儿,若再失去你,难不成是要让母后和昭儿抱在一处,夜夜痛哭吗?”徐皇后身处病中,说话气力有限,几句话竟然费了她诸多的时间。
“若是不能代您受过,那孩儿明早便去佛寺进香祈福,求神佛赐以神药,护您康健!”云逸阳急忙起身,帮助徐皇后缓缓躺下身子,为其盖上红缎金丝苏绣万福被,坐在了床畔。
“逸儿,母后的病已是多年顽疾,又何必让你去求什么神药,母后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别再有何差池!”徐皇后即使躺下在了床上,可一只久病枯黄细弱的手依旧伸出,紧紧攥住了云阳的大手,“逸儿,答应母后,一定平平安安的!”
“您放心,当儿子的,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等儿子回来了,求到了神药,母后的病必定能够痊愈的!您就静心等儿子回来!”云逸阳反握住徐皇后那只有些冰冷的手,温柔地安慰着面色焦急的徐皇后,眸中闪着几分坚毅。
“逸儿,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府吧,待母后病愈了,带着无双和安儿来看看本宫!”徐皇后的眼睛虽然因为病症有些浑浊,可其中的温柔竟也不少分毫,“母后病中,无双和安儿,你可要多上心,仔细照顾着。”
“孩儿都明白,您就放心吧!”云逸阳又与徐皇后说了些时候,眼瞧着她略显困顿,便嘱咐她好生休养,明早便去祈福。不短的时候,才从凤鸣宫出来,与郭鑫一道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