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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阿娘幽幽醒转过来,听闻我的一番话,她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道:“淼淼,不得无礼,带大夫去楼上看看福多吧。娘就不去了,等大夫诊治过后,你再告诉我。”阿娘吩咐之后,又起身对大夫致歉,大夫笑着挥了挥手,并未计较我先前那些无礼的话。
我见阿娘步伐虚浮地向后堂而去,忙过去扶了一把,阿娘推开我的手,虚弱地笑道:“娘没事,我去看看你爹。你赶紧带大夫楼上去吧。”
我看阿娘神情颓靡,笑容依旧暖人心扉,心里不由得又酸又痛,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无声地抱了抱阿娘,转身去请大夫,哪知大夫已自顾自地上了楼。
我忙爬上楼梯,将大夫引进福多的屋子。
福多这两日食欲不振、呕吐不止,原本瘦弱的身子愈发孱弱。想到家中接连的变故,再看福多这少年人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心里更是郁闷。
好在大夫诊治过后,告知福多并无大碍,如今这般病症却是腹中积食所致,服用几服药即可康复。因福多这病症儿时便有,夏日频繁复发,早些年请大夫看过,大夫开过药虽能救一时之急,却总不能治本,爹娘束手无策,也便拖了这些年。
也不知周彦华上哪儿找来了这位老者大夫,竟说福多这病能根治,我心中不由得一喜。
大夫说:“他这病症的根源在肠道,食用油腻之物消化不得,食物阻塞肠道,这才会食欲不振、呕吐不止。喝过药之后,虽能缓解病情,但若不祛除病源,日后怕会愈发严重了。老夫这有一套针法,每月施展两次,不出半年,他这病就彻底好了。”
自这老大夫诊治出了阿爹体内中了毒,对他的医术我便信了几分,如今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我也不得不信了。看着他在福多身上施针,我看不懂门道,却见福多疼得满脸是汗,只得轻声安抚着他:“福多,你忍忍,坚持半年,你的病就好了。”
福多轻轻应了一声,闭眼咬牙忍受着。
施针完毕,大夫收拾药箱时,又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日后,在饮食上注意控制,少食油腻辛辣之物。还有,山路难走,老夫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每月两次的施针,你们便去镇子里找我吧。”
我点头致谢,周彦华适时地将大夫送出了门,我又将大夫的话对福多说了。福多显然不耐烦听我再说一遍,无所谓地笑道:“我知晓了。姊,我饿了,想喝绿豆汤了。”
我不想大夫才施了一次针,福多竟然就有了食欲,对那大夫的医术又信上了一分。
福多本想问问阿爹的情况,我含糊应付过去,哄着他睡下后,便进后堂将福多的情况向阿娘说了。阿娘听闻大夫能根治福多的病,一直染愁的脸上难得见了笑容。然,阿娘也没有过多的欢喜,像是松了一口气地笑了:“那就好。”
我看阿爹仍旧在昏睡,不忍心阿娘这样辛劳,便劝道:“娘,您歇一会吧,我来看着爹。”
阿娘只是笑道:“你爹醒过来一次,精神好着呢,能说能笑的,还知道疼呢,不需要你来守着。娘就怕他醒来见不着我,没人陪他说话,会孤独。你去看看福多吧,那孩子几日没吃好睡好,你陪着他也能顾着他一些。”
阿娘的神情有些痴呆,我看着觉得难受,也不再打扰。
我因心情低落伤感,独自在前院的槐树下坐了片刻,恰逢周彦华送了大夫回来。他许是见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树下发呆,顿住脚步,低声唤道:“小鱼姑娘。”
我想起他自今早出门就没怎么歇息过,似乎也没在家里用过饭。听到他的叫唤,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起身,匆匆整理着衣襟。而后,抬头,从容地道:“麻烦周先生了。周先生用过饭了么?”
周彦华微怔,见我走近,他才摇了摇头。
我面路愧色,说道:“怠慢了!我这就去为你备饭!”
我随意炒了两个菜,又将福多之前没喝完的绿豆汤端了出来,却没见到周彦华的人。寻到前院,他正坐在槐树下用那柄从不离身的匕首在地上写着什么。我站在远处叫他用饭,他抬头,不紧不慢地将匕首收入衣襟,而后才说道:“就在这儿吧。”
我因感激他,便随了他。
在槐树下摆好桌椅,我先替他盛了一碗绿豆汤,笑着说:“先喝碗绿豆汤消消暑气。近日家里事挺多,没备什么酒菜,周先生将就些吃。等明日再好好招待周先生!”
周先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见我转身,他突然出声:“小鱼姑娘。”
我回身,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周彦华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面上微微含笑:“小鱼姑娘今日应该也没怎么进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自周彦华住在我家后,我与阿娘都是在厨房里用饭,从未与他同桌而食。如今,他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却忘了如何去回应,只是不声不响地盯着他看。他许是被我看得尴尬,低了头,道:“周某唐突了。”
说着,他也不再看我,端起碗筷,一个人坐着用饭。
不知为何,我似乎感觉到他有些许的失落。
看着他一个人用饭,一个人吃着我为他备下的饭菜,哪怕是粗茶淡饭,他却吃得香甜,我却觉得幸福而满足。
我不由自主地坐在了他对面,他抬头看我一眼,眼中路出诧异的微光,而后又不声不响地用饭。
从始至终,我与他之间没讲过一句话,却似颇有默契般,没有谁打破这样平静而温馨的时刻。
起身收拾残局时,我的手不慎碰到他的手掌,触电般的移开,埋头收拾着碗碟,眼角看到他缓缓伸出的手也正收拾着桌面的残局,我赶紧拦住了他:“周先生,我来!”
周彦华迟疑地收回手,果真没有再插手。而我,却始终不敢抬头再看他,我怕让他看到我现在的窘迫。
“大夫与我说过你爹的情况了。”
我的心恍如再次落入了冰窖,泪水不可抑制地哗哗而落,心里觉得痛苦,却又不想在人前失了颜面,只得咬牙忍着。而我,自听到阿爹会不测的消息后,忍了多时,如今被周彦华当面撕破那层纸,我感到委屈难受。
自欺欺人,是我最好的麻痹方式。
可偏偏周彦华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撕开了我伪装已久的面具,让我接受那残酷的真相。
我不愿接受这样的真相!
我气愤地搁下手中的碗碟,转身就进屋上了楼,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黑夜。
周彦华说得没错,我今日没怎么进食,此刻饿得难受,只得下楼去厨房寻些能填肚子的。
后堂仍有烛火,我依稀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便猜到阿爹此时已醒转过来。我不愿打扰到爹娘独自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