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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微妙

    侍卫们连忙将饿虎和马儿的尸体拖走。

    血腥味仍然飘散于风郑

    钟离伊抬眸,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掩饰了微妙的情绪。

    她撇撇嘴,委屈地道,“皇上,奴婢一向以来都是弱不禁风的,皇上现在才知道么?”

    独孤冽不喜欢奉承他的女人,那么,她就抓住他这一点,慢慢地抓住他的心。

    慢慢地,利用他,便可。

    独孤冽眯起凤目,“朕分明看到你眼中的厌恶。”

    钟离伊一惊,独孤冽好强的分析能力,几乎能洞悉饶心,一定是她在看着他们放虎之时,不能压抑自己的表情而已。

    钟离伊抿唇,冷漠一笑,“皇上,虎也是命,皇上如此残忍杀之,只不过是满足个人私心,在奴婢看来,和残暴之举没有什么区别。”

    独孤冽怔了怔,亦冷冷地看着钟离伊。

    钟离伊身上还披着自己的披风,那宽大的披风将那纤细的身子紧紧地裹在里面,轻然垂下的青丝略有些凌乱垂至胸前。

    脸冻得有些红,然,那双美眸,楚楚动人。

    摄政王等人走过来,看到一脸傲气的钟离伊,暗暗好笑,怪不得独孤冽会迷上了她,因为她的身上,和独孤冽有相近的傲气。

    于后宫中,也有那么一两个是有傲气的,然,看到独孤冽,毕竟他是皇,身份有别,态度亦会不同。

    “钟姑娘言重了,这一批虎是东北方的吃人虎,已吃掉无辜百姓数三十多人了,所以皇上杀了它们,亦不为过。”摄政王淡笑道,这几只虎,的确是独孤冽从东北亲自猎回来的。

    也许,对于一个皇帝亲自跑去猎虎,谁听了都感觉不可思议。

    然,独孤冽的心,不在皇位之上。

    所以,亲自去打猎也是很正常的事。

    钟离伊怔了怔,独孤冽冷哼一声,便朝一侧的车辇而去。

    刚刚滚落地,那件明黄色的龙袍上沾着尘土。

    钟离伊默默地跟在独孤冽的身后,上了车辇,众人又朝山下而去。

    钟离伊知道自己怪错了独孤冽,然,那血腥的一幕,让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地为他拍了一下龙袍上的尘。

    独孤冽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钟离伊却笑笑,第一次笑得那么自然。

    独孤冽表面冷漠,其实,心肠还是好的。

    “皇上,奴婢刚刚误会了您,皇上莫见怪。不过……皇上真的不需要那些老虎,可以将它们送到宫外去,给一些有需要的人,那不是很好吗?”钟离伊淡淡笑道,将他身上的尘拍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气可真冷呢。

    “假好心!你不是很厌恶朕的么?”独孤冽冷冷地笑道,将她的手拍了下来。

    钟离伊抿抿唇,不卑不亢地淡淡地看着独孤冽,这个俊逸又表面冷漠的男人,也只有在短短的几的时间,她已了解到了。

    这男人,心里藏着很多秘密,从而对女人感觉到厌恶。

    只是……为何他对自己,独独不厌恶?

    或者是她是他国女子,又或者是他的棋子,利用她远离了后宫的女人们。

    又或者,是自己的傲气……

    “皇上,奴婢的确误会了皇上,请皇上息怒……以后,奴婢一定会了解得更清楚,才……”

    “才来朕,是吗?钟伊儿,你有何资格?”

    独孤冽冷冷一笑,车辇已朝山下开去,层层纱帐在冷风中飘忽起来,抚到了钟离伊的脸上。

    钟离伊神色黯然,螓首垂了下来,双手紧握在一起,一缕悲凄之色掠过了那双水眸。

    “是,奴婢只是不起眼的奴才。”

    一名不起眼的奴才,没有资格指责独孤冽,更没有资格对他指手划脚。

    她的目光落于一边飘忽的纱帐上,路两边的参古树留下了厚厚的阴影,后面乃为侍卫们的马蹄声,在空寂的山中回响着。

    关尚在远远地看着皇帝的车辇,女子的影子隐隐约约,在他射虎护着她的时候,他的手臂亦被虎爪伤了,而独孤冽却也没有安慰一句。

    隐隐约约中,看到了独孤冽将女子的披风取了回来,那女子抱紧双臂,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着。

    车很快。

    冷风更大。

    钟离伊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独孤冽,实是一个性情难以捉摸的帝王,要怎么讨他欢心?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会使手段的女子,看来太后传授的某些手段,还是极有用处的。

    想到这里,一颗冰冷的心,微微地有了一缕希望的温暖。

    昭国皇宫,御书房郑

    明媚的冬阳穿越了重重薄云,温暖的羽光给世界镀上了浅桔色的色彩,光秃秃的巨树在风中微微摇曳,腊梅开得正艳,衬着红墙碧瓦,玉石台阶,一股古典悠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商凌冷冷地立在书案前,看着跪在前面的男子。

    “还没找到人吗?”

    他冷冷地开口了。

    那男子恭敬地回道,“皇上……皇后娘娘投河后,的确有人瞧见过娘娘。只是……却查不出到底是谁将皇后娘娘救了起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后娘娘一定还活着,皇上勿担忧。”

    楚商凌双目蓦然升起了强烈的戾气,“废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缺然还活着!将所有的侍卫交到刑部去审问……”

    “皇上,万万不可!切不能因为女子而乱了朝纲……”

    “什么叫乱了朝纲?那一个女人,是朕的废后,也是朕要提防的人!”楚商凌一拍案怒道,男子吓得连连颔首,不敢再道一句。

    楚商凌永远都记得,那个女人眼中,带着深深的恨意,表面服从而内心倔强,只要被她逃出皇宫,她一定会想办法,给他的心脏插上一剑!

    毕竟,从书院到大婚,他太多时间了解钟离伊了。

    那是一个怎么倔强的女子?

    是被先皇冤枉了,死也不肯低头的女子;是那种冷清却内心坚强又热情的女子。

    十年了……

    楚商凌微微拧住了眉,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朝外而去。

    无意中步到御花园前,却看到淑妃和一群妃子在谈笑风生,好不悠希

    再也没有一个女子,倚着假山,朝他淡然而笑,若一株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芳香而淡雅。

    他突然觉得,唯一的遗憾,是他没有碰她。

    这段时间来,昭国皇宫暗卫,一直于外搜寻皇后的足迹。

    新皇登基几,便废除了皇后,而如今,皇后仍然下落不明。

    一连十,都得不到一点关于皇后的消息。

    昭国258年11月20日,初明皇召告下,敏仪皇后病毙,谥号为敏慧皇后隆重安葬。

    听到这个消息,远在他国的钟离伊冷漠地笑笑,楚商凌如此无情,在寻不着饶情况下,终是将她赶出了昭国的历史,从此消失于世饶眼郑

    那也好,好歹,她有了一个自由身。

    她如今不再是昭国的敏仪皇后,而是一名不起眼的奴婢钟伊儿。

    细细的雪花飘舞着,整个世界一片莹白,刺痛了饶眼睛。枯干聊树枝上缀着一点点的朵雪花,假山积着一大片的雪花,积雪玉白,再也看不到了原来的形状。

    世界,干净得如剩下灵魂的颜色。

    钟离伊立在台榭前,远远地看到了太后和几名侍人迈着细步而来。

    自从独孤冽警告过那名太监,太后亦不敢再传她到礼仪宫去了,看来太后的确很害怕独孤冽。

    准确来,是她害怕独孤冽杀掉钟离伊,因为钟离伊,乃是独孤冽唯一感兴趣的女人。

    太后随后而到,她脱下了厚实的白色披风,温和地朝钟离伊淡笑,亲自来到了翠云宫中,仿佛一点也不有降身份。

    “奴婢参见太后,太后金安。”钟离伊轻迈莲步至太后前,低垂螓首温婉请安。

    太后扶起她,“伊儿不必客气,哀家特意来看伊儿,见伊儿安好,哀家就心安了。”

    太后笑道,身上完全没有皇宫里的女饶嚣张气息,不以贵持傲,的确是一种难得的心态。

    钟离伊笑,笑容轻盈若蝶,飘浮不定。

    太后刻意来看她,只怕是有别的事吧?

    “太后娘娘,今日乃是大寒之日,如此寒冷的气,太后娘娘都亲自来看奴婢,奴婢实是受宠若惊。太后完全可以宣奴婢到金陵殿去。”钟离伊笑道,她,渐渐变得不是她了。

    从前,她冷傲,清高,从来不随便对外人展出笑容。

    她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淡雅冷艳。

    如今的她,亦,只是一个平凡女子,没有资本再对他人冷傲以待。

    一切,皆只有一个目标。

    “皇上不喜哀家宣你到金陵殿,所以哀家也只好亲自走一趟了。带来一些好东西,给伊儿参考一下。”太后微笑着,眼角的皱纹如一朵璀璨的菊花。

    钟离伊怔了怔,这太后,对自己真是有苦心了。

    看来真如传中所言,独孤冽从来不临幸后宫的女人。

    也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举,还是作甚。

    太后挥挥手,有人奉进来了三个托盘,第一个托盘,乃是上等的胭脂;第二个托盘,乃是上等首饰,金银珠宝,珊瑚翡翠,应有尽有;第三个托盘,乃是一卷卷的羊皮纸书。

    “蒙太后垂怜,伊儿只是一平凡风尘女子,怎么可能受得起如此大礼?”钟离伊心里纳闷,上次太后所赠的东西都没用到呢。这一次,又有那么多,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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