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8)
是,徒儿谨记于心,永不会忘。
韶棠音起身,走到他的身前将他从地上拉起,小小的身影望着他,是那么的纯真,他抬起手,覆在那双碧绿的眼眸之上,敛去那幽幽的碧水妖瞳,变成一双普通人的眼睛。
为师替你敛去眼中的芳华,变成一双普通的双眼,你可否会心中介意?
莲起摇头:不,不会,我想师父一定也是一片好心,为徒儿着想,徒儿自己也想做个普通人。
韶棠音心想,就算隐去那眼中的碧色,此刻看起来依旧不会平凡:本门主的徒弟绝不会甘于平凡,你今后便是韶华门的少主人,自然是不能给为师丢人,还记得那日我说过的话吗?你生生世世都是韶华门的人,若你背叛为师,为师会亲手杀了你,将你的心挖出来。
挖心
莲起浑身一抖,又想起那日手中握着的活人眼珠子,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腿起来软,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
师父,徒儿此生绝不会背叛你,生生世世都会守着师傅,永不分离,在您身边侍奉,端茶递水,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为您养老送
嗯?韶棠音冷眼瞥去。
话到嘴边,觉得有点不对,师父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说不定比自己还活得久呢,怎么会老呢。
徒儿错了!莲起飞快解释:师父才不会老,师父是西境洲最厉害的人,天下无双,沉鱼落雁!
抬眼望去,众人一脸吃惊。
莲起也是傻了眼,从没人敢说韶棠音一个老字,虽然门主年岁是挺大了,但看起来依旧英姿不凡,年轻如初,不过二十出头的样貌,所有人纷纷在心里捏了把汗。
师傅啊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徒儿是想说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心中忐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己究竟多少岁,但是肯定离养老还是很远的,都怪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会说话,第一天就惹得师傅不高兴。
韶棠音一脸阴沉。
从今日起,你便要忘却曾经,你只是韶华门的人,是我的徒弟。
忘却曾经连自己的母亲都要忘却吗?
可他此刻也别无选择,眼前的人救了他,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只能将心中的牵挂放在心底。
是,从今日起,我只是韶华门的人,是师父的徒弟。
韶棠音这才表现出满意,转身坐回了上方的座椅,看向众人嘱咐道:你们今后也要好好地辅佐和教导少主。
是。众人应道。
第16章 师父徒弟把手牵
。
韶华门里亭台楼阁,曲桥流水,远处的碧湖和那颗棠花树甚是好看,花瓣飘落在水上,还开着几朵淡淡的莲花,清雅别致,他觉得自己就跟做梦般,从母亲的莲山居被追杀,然后沦落在尘世任人欺凌,在荒山野岭与孤坟作伴,还与狼群厮杀,如今,自己竟然变成了韶华门的少主人,还有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师父。
我有师父了!
他拍了怕自己的小脸,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远处的莲阁门扉大开,却也无人私自进出,从今后自己都要一个人住在那偌大的楼里,这里这么大,住自己一个人难免显得孤寂了些。
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胸口闷的慌,不禁捂上心口,莫非是自己的伤还未好?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齐洛,一身蓝衣,气质淡然总是面带着轻笑,不像师傅那样,冷冰冰,不爱说话,一说话便比说话还吓人。
他在想,若是等自己长大了,或者自己找到了母亲,那他该如何抉择,继续跟着师傅,那母亲怎么办,会不会被人说不孝,连亲生母亲都不要,但若是违背了对师傅说的话,恐怕现在就会被掐死,把心挖出来,依旧也会落个背师弃义的罪名。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他转头又走回了韶华殿,一路上也没几个人,更没有服侍的仆从,他好奇,这么大的韶华门下竟然都没服侍的人吗?轻纱飘荡,韶华殿前无人,莫非是师傅回到了休息的地方,转头又向棠花阁走去。
身后的齐洛一直跟着自己,也不说话,让他感觉不是很自在,于是找着话题问道:为什么这里都没有侍奉的人?是师父不喜欢吗?
齐洛道:是的,门主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
那,那日的眼珠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一个生杀门的门人,钦慕门主,私自擅闯入门主所居住的棠花阁,还窥探了门沐浴,所以就被罚到生杀门,挖去双目,然后死了。
莲起不由身上一抖,心里抽了抽,停下脚步,自己还是不去的好了,万一又说错什么话惹得师父不高兴,就算不会被挖去双目,失手把自己起掐死还是有可能的。
齐洛看他颤抖的模样,淡笑说道:其实你也不必觉得门主害怕,之所以处死那人,也是因为她是夏王安插在韶华门的眼前,门主这是在杀鸡儆猴而已。
莲起喃喃自语:夏王西境洲的王。
额,今日有点累,我先回莲阁休息了,你先忙你的吧。说完扭头便走不走片刻停留。
那少主且随意,属下先行告辞了。
好这一声少主叫的莲起心里虚虚的,齐洛应是师父身边最亲近可靠的人了吧,本来自己还将他当做大腿抱,一转眼,自己变成了主人。
莲起。远处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是师父的声音没错了,这么远都可以感觉得到,师父果然不一般。
转身回道:师父。
既然来了,就进来。
原来是千里传音,抬脚上前,心中安抚自己,是自己想的太多,师父对自己很好,对自己好就行了,千万不能在师父面前慌了神。
眼前的师父一袭白衣,倚在一张软榻上,长发披散在身侧,真是让人诺不开眼,完全不像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他连忙走上前跪在地上,等候着韶棠音对自己说些什么。
韶棠音询问:今年多大了?
眼前人薄唇轻启,却只是在问自己这个,瞬间觉得不那么紧张了。
十岁,师父。
先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显得失了骨气,以后不准跪着,见了为师就同韶华门中其他人一样行礼就行了。你是韶华门的少主,是我的徒弟,以后也不能丢我的脸。
莲起从地上起身:是,徒儿以后绝不会丢师父的脸,要丢,也只丢自己的脸。
韶棠音语塞,这算是为自己着想?
从明日起,每日的晨起和日落必须练剑。说着便唤出自己随身的宝剑,一把纯白色的剑鞘,镶嵌着一颗世间罕有的苍南明珠,熠熠生光,散发着凌人的剑气,翩翩飞到自己眼前。
拿着它。
师父,这是你的剑?
正是。
莲起抬手去触摸,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握着剑鞘,仙光顿时隐去,整个剑落入他的掌心,着实很重,浑身被剑气环绕,强大的剑意在自己手中流转,难以承受,他双手抬着剑,跪地:谢师傅赐剑!
此剑名为,音绝多年来它一直跟随为师,从未离身。剑随主人,剑意自然也非常强,你若练得好便赐给你,若你不能控制音绝的剑意,那也只能说明你和它无缘。
徒儿一定会用心练习,绝不让师父失望!
他紧紧握着手中长剑,剑意摄人心魄,师父用它的时候一定特别的英姿不凡!如天神下凡吧,自己绝对不能污了师父的剑,也要配得上它!
拔剑出鞘,泛着银光的剑身锋利无比,倒映着自己的小脸。
光洁无暇的剑身映着自己的双瞳,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不再是一湖碧绿,而是普通人那样的黑色眼珠,师父隐去他的不同之处想必也是怕自己惹出祸好被找到吧,或者是怕自己被人议论?
起身谢过,手也不知怎么的,就像摸了一把音绝,剑身十分冰凉,如冬日的寒冰,透亮又锋利,于是,自己被音绝划破了手,鲜红的血流到剑的身上,莲起立刻抬起袖子去擦,也不顾自己手上的一道口子,将音绝收回剑鞘,如同珍宝似的抱在怀中。
手破了,不疼吗?
莲起摇头。
韶棠音拉过他的小手,划得不是很深,却是血流不止,不顾着自己的伤口,还去一个劲的擦剑,这把剑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他不禁抬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明的笑。
师父,你笑了!
莲起第一次看到冰冷的师傅露出笑容,虽然只有那么转瞬一刻,却也算得上是一笑倾国倾城,简直要他的小命了。
韶棠音又立刻严肃了起来,将他带到身前,命雪纯取来药箱,亲自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还要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处理一遍。
莲起受宠若惊。
把衣服脱了。
啊?又要脱衣服?
他看向雪纯,又看向齐洛,最后是师父的目光,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脸淡定,只有自己红了脸,毕竟自己如今也十岁了,知道什么是避嫌,男女有别,奈何,师父的命令自己不能忤逆,只好乖乖的脱了衣衫,只留下一条裤子。
裤子也脱了。
啊?莲起红着脸看着师父,没等来师父的眼神,无奈只好将裤子也脱了,这下是彻彻底底的光了。
白皙的肌肤交错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看起来十分丑陋,还有那野狼留下的抓痕,很是狰狞,还未完全愈合,与这瘦小的身板看起来异常不符,曾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如今却有这么多伤。
还真是不太好看。韶棠音一边上药,一边说道:记得每日按时换药。
啊!是,师父。
怎么,为师弄疼你了?
没有,没有。莲起摇头。
韶棠音道:好了,穿起来,看样子是得养些时日,太瘦。
莲起连忙穿起衣衫,打量着自己也不是很瘦吧,不过肚子确实饿了很久,一整天,水米未进,不由饿了起来,想了想,开口询问道:师傅,徒儿肚子饿了,哪里可以填饱肚子啊。
韶棠音这才想起,原来未修炼吐纳之法的人是要吃五谷杂粮的,他如今年纪尚小未辟谷,于是再次取出来一本书,记载着吐纳之法的修习之术:这个你拿去修炼,不懂得就来问为师,或者齐洛。
莲起抱着剑,捧着书,心想到,这书可以吃吗,他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练习啊,他又怕自己问题太多烦到师父,于是捧着书独自走向莲阁。
清风扶明月,窗外一弯明月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映在碧绿的湖水中。
莲阁内烛火通明,莲起真的肚子饿,将那本书放在桌子前,对着烛光开始看了起来,好在母亲有教自己习字,不然,恐怕是真的饿死了。
看了半天,书中写的未免太深奥了些,自己一开始还是充满了信心,照着师父给的那本吐纳之法练习了起来,可凡事也要有个过程,练习了半天也没见动静,自己不争气的肚子还是很饿。
想来一时半刻也是解不了燃眉之急,还搞得自己体内吸收的天地灵气上下乱窜,他觉得自己练的这不是吐纳之法,而是岔气了!
啊呀!肚子疼了起来,额头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想来自己是真的岔了气,不仅没有觉得饱腹,反而将吐纳之法引错了去处,还无法化解。
他起身想要去找师父,可是天已经晚了,又不想去打扰师父休息,只好自己趴在大床上打滚。
过了片刻,感觉体内走错的灵气在逐渐消散,也不那么难受了,爬起身走向门外,外面也是一片寂静。
安静,十分的安静。
莲起哀嚎:师父啊,我真的学不会
第17章 师父徒弟把手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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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湖水被微风吹过,带着树上的花瓣飞落在湖面,碧水连天倒影一弯明月,此情此景真是美啊,可是却也抵不过肚子饿,他睡不着,迈着步伐走到了碧湖的边上,伸手摸了摸那冰凉的湖水,不知道这个湖里有没有鱼儿?
莲起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唯一可以填饱肚子的途径,那就是下水去抓鱼。
一双灵动的眼睛环顾四周,没有人!水也不是很冰凉,于是两三下脱掉鞋袜,挽起裤腿和衣袖,用冰凉的小脚试了试水,好像有点深还有点冰。
咕咕咕,奈何肚子一直叫个不停,看来确实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只脚下了水,没过了膝盖,还没触碰到底,于是继续向下探去,直到整个大腿都被淹在水中,这湖水确实够深,自己怕是抓不到鱼,衣衫反而要全部湿透。
莲起。
突然,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依旧清冷淡然,声音也很是独特,他听了一次就永远也忘不了。
师父!
这么晚,为什么师父会来?!
莲起大声回道,心虚了起来,整个人惊慌的想要爬上岸,却因为脚下了水,又湿又滑,地面还有片片青苔,惊慌失措中整个人直接扑到了水里,小小的身影激起水花,他终于知道这湖水有多深了,根本挨不着底!
他整个身子在冰凉的湖水中扑腾,还灌了两口湖水,他的手向岸边抓去,却没力气爬上来,整个人恹恹的趴在水边。
韶棠音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避开了溅起的水花,最后还是提起胳膊,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落汤鸡一般。
莲起被无情的丢在地上,风吹过,冰凉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令他打了个喷嚏,浑身发抖,他跪在地上,有点不敢去看韶棠音的脸,怕他生气。
师父,我他的声音略微颤抖。
这么晚了,你在湖边做什么?韶棠音皱眉,看着狼狈的人。
我我肚子饿,师父,你给我的吐纳之法我有看,可是却练岔气了,肚子疼了老半天,所以想着先抓条鱼儿等填饱肚子,再去练习。
师父说不让他轻易的跪着,于是又冷又饿的他只好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小脸苍白,唇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