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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详尽细致到自己的儿子身上了。
林槐一杯杯灌酒,大吐苦水。
一开始旁人还劝他,最后劝不住了,他又借着酒意指着林榣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难听的话。
沈知昼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林榣。
林榣有什么表情?
她的确,没有任何表情。
然而她的表情,和他的,在林槐说到“林栀”时,都默然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这次——
轮到林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她那会儿还说他不正常。
是,他是不正常。
他从晚晚变成林栀时,就不正常了。
那是怎样一种失落的感觉,他不知道。
加之此次去邻市走货,他也不甚顺利,那晚路遇警察不说,去了后也是连吃了几天闭门羹。
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最近这一带缉毒力道都加大了,隔壁市前些日子捣毁了好几个窝点,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他以为事态已经往顺利的方向大步行进,然而一些埋藏在暗处的阻碍,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让人无法预料。
头顶的彩灯晃碎了视线,杯中的琥珀色液体一次次地蓄满,继而掏空。
他的意识也被反复掏空。
突然就很想,希望有谁来到他面前,一瞬间填满他的空虚。
听着林槐说胡话,今晚大家都醉成了一团。
他也不自禁喝了许多酒。
林榣扶着他出去时,他已醉意深沉,模糊才能看到伫立在他身旁的那道鲜红诡谲的影。
却始终看不清她的容貌。
依稀记得有人将他扶上了车,要送他回家。
他靠在座椅上,醉意深沉地呢喃了句“晚晚”。
然后就睡了过去。
意识全无。
林榣握着方向盘的手,久久没动。
第38章 星烺(8)
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后来再打过去, 就是关机了。
晚晚又辗转打给了虎仔,虎仔说, 他和林槐他们在兰黛续了一摊,这会儿应该回去了。
晚上十点, 这条旧街上没有一辆车过来, 也没有一个人经过。
唯有窝在草坪暗处的野猫,一声一声凄厉的叫声相伴左右, 阴气森森的。
她只穿了条单薄的雪纺红裙。四处流窜的寒风,如巴掌一样毫不留情地抽打着她的身体。
很冷。
她摸出钥匙, 下决心打开了他家的门。
先轻轻旋开了玄关的灯,然后她给他发过去一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说了她在他家里等他。
这里与她之前住在这里时的布置差不多, 没有多大的变化, 能看出,他还是一个人住。
她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去她之前住过的房间看了看。
与她来之前一样,床单被褥什么的, 都被收到了柜子顶部,这个房间与其他地方不同,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住过似的。
他的房间也跟她记忆里无差。
门半敞着, 泛着很清淡的一丝烟草气味,颓丧又压抑的灰黑色调布置,枪黑色墙纸, 深蓝色的床单,里面的家具几乎都以檀木黑为主。
他床上随意地摊开一条薄被,她猜他应该是睡了一觉就出门了。
她把他房间的灯关掉后走出来,想下楼去厨房烧些热水,还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怎么解酒最有用。
刚才听虎仔说,他和林槐应该在兰黛喝了不少酒。
她还在他家的最后一晚,他那天也喝了很多的酒,回来后就直接断片儿,然后拉着她,说了好一通胡话。
她下楼到一半,听到玄关那边传来动静。
是女人的高跟鞋响。
她周身一凛,向后一蹿,连连后退好几步,缩在墙角。
她不想躲,她反而想看清,那个女人是谁。
一抹鲜红色,坠入她眼底。
林榣扶着身形高大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高跟鞋回荡在她心跳上,次次踩稳,阵阵喧嚣。
林榣灵敏地察觉到了楼梯上的动静。
她刚想闻声看过去,还未转脸,只稍一侧眸,就注意到那一抹与她相同的红色。
她冷冷地扯了下唇,便没有回头,亦步亦趋地扛着沈知昼,将他扶到沙发那边,然后扔下去。
他沉沉地陷入皮质沙发里。
看起来的确醉的不轻,英气的眉紧锁着,神情很痛苦。
两颊泛起与他极不相衬的酡红色,领口半敞开,那微醺的蜜桃色沿着他下颌一直蔓延到胸口。
虚虚奄奄,欲盖弥彰。
林榣知道他酒量一向不怎么好,从前他也极为克制,能不喝就不喝,却没曾想,他今晚会喝这么多。
她听林槐说,确认了“沈晚晚”就是“林栀”的那天晚上,他也喝了很多酒。
今晚一开始他也是滴酒不沾的,直到林槐提到了林栀。
——又是林栀么?
还是,他的晚晚?
茶几上放着个玻璃水壶,还有一些水,林榣随手给他倒了杯凉白开,想拍一拍他,让他醒来喝一些水。
刚一凑近,男人凉薄的气息夹着一丝酒气,飘飘扬扬掠过她耳际。
“晚晚……”
随后,她背上贴过一只手,将她轻轻一扯,她便毫无防备地坠到他胸前。
她趴在他身上,心倏然激烈地跳了起来。
丝丝奇异的,久违的感觉,如过电一般蔓延至她全身。
——好奇怪。
却也不奇怪。
就连林槐也说过,她只对他有感觉。
她和林栀还很小的时候,她不叫林榣,林栀也还不是林栀。
叫什么,她忘记了。
只记得她们的故乡,也在云缅那一带,那里毒品泛滥,大部分人都吸毒,她们的父母也不例外。
后来因为没钱购买毒品,还得罪了当地的一个毒贩。
毒贩晚上来了她们家里要灭口,狠心的父母早早闻风,扔下她们姐妹二人卷了所有的钱落跑。
当时的林栀还只有四五岁,看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耀武扬威,只会哭着流鼻涕。
男人被吵得恼了,提起刀就要动手。
当时只有十岁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从背后给了那个男人致命一刀。
喷薄而出的血溅射了她满身,满脸。
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如果不杀他,他就会杀了她和妹妹。
那个男人的血从粗梗的后脖子源源流出,一开始他还拼尽力气恶吼着追着她们跑,可追到门口就没力气了。
血流不断,汇成河流,泡湿了她光裸的脚底。
她那时,居然感受不到任何害怕。
包括提刀
相向,毫不犹豫地刺入男人身体里时,她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
她好像从小就对感情这种东西非常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