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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脑袋僵住,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石震渊虽然没怎么吃菜,却也不觉得饿,神色柔和地道:“你来崖州这般久了,春节里家宴上也多是崖州菜,你陪我吃了许多崖州菜,我陪你吃吃江淮菜也是应当。”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来,放到宋织云面前,轻轻打开了,道:“这对玉镯子,成色水头都极好,便是宫中太后娘娘也未必能有。你看看喜不喜欢?”
紫檀木盒里,垫着深红色的锦缎,锦缎之上,是两个碧绿水盈的玉镯子,玉如一汪碧波,纯粹清澈,晶莹剔透,毫无瑕疵。饶是见识过许多珍珠宝石的宋织云,也轻轻惊叹了一声。
石震渊看她喜欢,便轻轻执起她的手,将玉镯戴了进去。碧绿晶莹的玉石,衬托着柔滑雪白的手腕,真是惊人的美丽。
待两只玉镯都戴了进去,石震渊方轻声问道:“娘子还没回答呢。可喜欢么?”最后那一个字,轻轻地挑起了音,如一根羽毛挠在了宋织云的心上。
看着丈夫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以及眼底的温柔,宋织云心中有些慌乱,霍地站了起来,道:“侯爷送的,自然都喜欢。吃得太多了些,不如我们去街上赏灯吧。”
石震渊察觉到宋织云的局促,恰好也是赏灯时分,便道一声“好”,出了这莫愁苑。
到了街上,石震渊早已准备了精美的面具,给宋织云戴上了,又自戴了,方走了出去。元宵节,因外出赏灯的人多,有些人家不欲别人知晓,便会选择戴上面具。石震渊带面具,却是不希望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否则恐怕难得清静。
街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围绕纺织刺绣行会会馆的广场为中心,周围几条大街上,各大家族、各大会馆以及各大商铺都搭了灯台,做了花灯,样式各异,匠心巧妙,光华流转,连着夜空都照亮了。有的是猜灯谜赢彩灯,有的是走马灯看图画,有的是灯上题字作画,熙熙攘攘,喧嚣不止。
最奇特的,是崖州的本地的一种鱼龙灯,鱼儿张着口,外形颇似鲤鱼,只是后边拖着长长的鱼尾,迎风飘扬。有的商铺挂了成排的鱼龙灯,有金色,有红色,有黄色,拖着那长长的鱼尾,在海风里飒飒作响,十分招摇,满是一种畅快潇洒之意,仿佛一会儿就能随风而去,飞入高空。
宋织云看得入了神。石震渊回头叮嘱了明河,明河应声而去。不多时,明河回来,手里便带了一只小巧的鱼龙灯,专是给拿在手上的。
宋织云自石震渊手中接过这鱼龙灯,满心满眼的欢喜,行止之中,颇有些孩子气。
“这小鱼龙灯可真精致。”宋织云看着石震渊,道。人声鼎沸,她靠得他极近。人潮涌动,有人走过来,石震渊将她揽入怀中,一股极淡的清香涌入鼻中,一时只觉得血气往上涌动,深吸了一口气,方道:“崖州也有崖州的好,你可要多看看多走走。”
宋织云被他揽着,热气又开始涌上面颊。照说,她与他也同床共枕几个月,虽然不频繁,却不至于被他一搂,就心神荡漾。然而,今日的种种情绪动荡、神思不属,都如此奇怪。
石震渊不知妻子心情,只是护着她往前走,寻了个人少些的街道转了进去。这边都是些寻常花灯,看的人就少了许多。
“外头太挤,先在这儿散散心,都是极美的。”石震渊低头像妻子解释。
这花灯虽寻常,然而却是点缀在道旁的树木之上,灯火璀璨,宛如星河。“这可真像莺歌海的星空。”宋织云仰头看着石震渊,看到他含笑的眼睛和微翘的唇。
“有时间,以后再去莺歌海。”石震渊道。
宋织云点点头,跟着石震渊缓缓穿过街道。却是忽然,石震渊抓紧了她的手,拉着她站到了一棵大树之后。宋织云不明所以,顺着石震渊的目光看出去,却赫然看到石弄潮与周兆庭正从不远处走来!
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石弄潮将面具甩在周兆庭的脸上,转身气鼓鼓地往前走。周兆庭捡起面具,手里还提着一个走马灯,追了上来,拉住了石弄潮的手,两人恰巧便停在了石震渊与宋织云所在的大树之前。宋织云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地在耳边想着,石震渊握着自己的手也不自觉用了力。
“周兆庭,你放手!”石弄潮咬牙切齿地道。
“小师姐,你今天又怎么了?我都答应你以后机关术一定落后于你,梅花酒一定跟你一起喝,还给你买了面具,赢了花灯,怎的还生气?”周兆庭道,神色有些焦急,也有些茫然。他将花灯塞到石弄潮手里,道:“花灯这么美,可不要辜负了。”
“你……”石弄潮接了花灯,看着周兆庭,话头到了嘴边,却硬是说不出来。
“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说来,我们好好筹划一番便是。”周兆庭放了她的手,只站着问道。
“我……”石弄潮看着周兆庭的茫然神色,眼圈渐渐红了,道:“三月我就及笄了,我娘要给我议婚了。”
周兆庭略带些疑惑地看着石弄潮,缓缓地问道:“及笄?议亲?你要议亲了?”
石弄潮本期待着周兆庭会说些话,可是他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继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地目光看向石弄潮,久久一言不发。石弄潮的脸瞬间涨红了,她猛地将灯笼塞给周兆庭,转身便跑远了。
周兆庭犹在发呆中,没接住灯笼,那灯笼啪地掉在地上,灯油倾倒,不一会就烧得只剩下骨架。周兆庭呆立一会,方失魂落魄地朝着石弄潮跑去的方向找了过去。
遇上这么一出事,石震渊与宋织云也没了赏灯的兴致,便登车回府了。宋织云看石震渊的神色,倒是已经十分平静,面上不显半分了。她本想着石弄潮找个时间与石震渊说说,孰料却直接被石震渊撞破。而且,看这情形,周兆庭恐怕也尚未对石弄潮有求娶之意。想为石弄潮说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到妻子频频看他,又欲言又止的模样,石震渊淡淡地问道:“娘子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正是想睡觉便有人送枕头。宋织云点点头,道:“夫君,周兆庭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谦和恭顺,假以时日,也是难得的人才。”
石震渊虽面上平静了,然而石弄潮到底是他心疼的妹子,又从来是个跳脱活泼的个性,却不想如今也会为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流泪,心中颇不是滋味。听得宋织云如此称颂那少年,更是冷哼了一声,道:“什么人才,竟是个呆子。如何看不出来弄潮心悦于他!”
“周兆庭一心钻研机关术,又是个从小没有爹娘兄弟的,如何懂得女儿家的万般心思。”宋织云道,“如今,崖州要设造船局,周兆庭技艺精湛,也可在此多多表现。”
“你倒是会为这小子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