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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高,色彩纯净绚丽,不知花了多少千年才能养成。又有侍女展示各式布匹,有的似云霞流光,有的如深潭静水。还有一座小楼一般的鎏金自鸣钟,前后两面带了钟面,一面是天使报时,一面是喜鹊;左右两面则雕刻了西洋的仙女神仙,十分精致。并有巨大的寰球仪、望远镜……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声。“洋人真的是蓝眼睛!”“伤风败俗,伤风败俗!怎可以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手臂!”“海外是不是遍地都是宝石山啊,要不我们出海去?”“那大圆球和圆柱子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不像宝物?”
又过了一队仪仗内监后,忽然,人群安静下来。却见迎面而来的汗血宝马上,坐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长眉入鬓,鼻子高挺,轮廓深刻,身形魁梧,双腿修长,牵着马辔的手指节分明,竟似有无限力量。本是个美男子,然而浑身上下的杀气与凌厉之气,生生使得人们安静下来。
许多人的心漏跳了一拍。这样的气势,在繁华地金粉堆的金陵城里是难以见到的。天下承平已久,时人以简雅清俊为美,美男子当然是芝兰玉树般高雅,却那里见过这般凶神恶煞?
“这就是那打败了海上龙王的崖州宣慰使……”忽而,有人呓语一般道。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原是黎族人,看他并不束发。”“他衣服上的织锦手艺正是崖州独有。”
却是忽然,人群中有人被挤得厉害,摔倒在进贡队伍的大道上,正正倒在这崖州宣慰使石震渊的骏马下。石震渊微微一顿,嘴角闪出一丝冷笑,这样的刺杀,究竟要多少次,他们才会害怕。一瞬间,十几个身影从人群中跃出,刀光剑影刺向石震渊。
“杀人啦!”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围观的人群瞬间乱作四团,四处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海珍楼上,宋怀礼立刻将包厢窗户关起来,对弟弟妹妹们道:“不要怕,底下有御林军、五城兵马司的人,十几个歹人成不了大气候。大家不要胡乱走动,外面更乱,刀剑无眼,万不得外出。”
宋怀德和宋织月年纪小,这时已是脸色苍白。宋织云摸摸他们的头发,说:“没事,没事。崖州宣慰使打败过龙王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两个孩子才略见安稳。宋织云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担心陈绍嘉,也不知他是否要来支援这宣慰使,更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石震渊根本没把刺客放在眼中,诸人只看到一片刀光剑影之后,十几个刺客已经折损过半。
宋织绣在包厢内坐着,只听到砍杀声与惨叫声,那崖州宣慰使该赢了吧?她本就坐在窗边,趁大家不注意,打开了一条窗缝,却见地上躺着七八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只余四五个人被虎贲卫包围着,渐渐招架不住。那宣慰使依然昂扬坐在马上,衣角都未乱一分。
织云安抚好弟妹,却见宋织绣看向窗外,满眼崇拜。她迅速起身,走到宋织绣跟前,“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三妹,你这是将大家置于险地!”
“歹人寡不敌众,锦衣卫已经……”然而宋织绣还未说完,窗户哐当一声被推开,明晃晃的大刀进来,宋织绣踉跄着后退两步。站在窗边的宋织云眼前一花,就被一身血腥味的歹人挟持着站在了屋顶上,脖子上是冰凉血腥的大刀。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被这个故事所萦绕,终于写出来了。如果喜欢,请多多支持!
☆、刀光剑影
“你们若是不放我走,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就血溅当场!”那刺客眼看寡不敌众,却看见海珍阁上窗缝里露出张白嫩小脸。狗急跳墙,他想这楼里看客定是贵人,虎贲卫或许有所忌惮,出其不意挟持人质。
宋织云脑袋嗡嗡地响,十五年来,她何曾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自问也是沉着大气的,然而此刻,看着街上闹哄哄的人群,持刀站立四围的虎贲卫,昂然坐于马上的异族首领,只觉得一片混乱。飞鱼服,飞鱼服,是了,她要看看陈绍嘉在不在这里,见一面也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可是,她的眼睛无论如何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她的手指紧紧蜷着,掐的手心都出血了,仍是看不清楚。
只剩下一个亡命之徒了。那歹人武艺颇为高强,群起而攻之,或可取胜。然而,如今虎贲卫投鼠忌器,竟是无可奈何。海珍阁里观礼的小姐,势必出自世家。被挟持的姑娘容颜妍丽,一身月牙白流云缎袄裙,必定是家中得宠女儿。流云缎出自云祥坊,在民间有“一匹流云缎,百金难求到”之称。更有眼尖的侍卫,早看到海珍楼里站着宋家三爷宋怀礼。
崖州宣慰使见虎贲卫犹豫不前,鹰一般地跃起,落到了屋顶上。织云只看到他脸上的冷笑,不忍颤抖了一下。身边的刺客却是不惧,道:“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就先杀了这金尊玉贵的小姑娘。”说着手上大刀一紧,织云的脖子竟是渗出血珠来。石震渊看到那白生生的脖子上红艳艳的血滴,再见到姑娘雾蒙蒙噙着泪的杏眼,竟有一丝错神,若真死了,就可惜了。
歹人看威胁得逞,挟持着织云几个点地跃出朱雀大街,倏忽消失在重重楼宇之间。
闻得此番事变,金陵织造府已经乱成一团。老夫人姚氏听孙女被强人挟持,血气攻心,晕倒过去。宋家以纺织刺绣起家,姚氏以一手出神入化的绣工衣工得了今上的生母、已故恭和淑嘉皇后的青睐。而四个孙女之中,唯宋织云善于刺绣织布,自五岁上一直跟在姚氏身边,最是情意深厚。
二房太太伍氏、织云的母亲心中焦虑,却强自镇定,细细问了宋怀礼:“你妹妹的性子,我是清楚的。歹人打架了,她必是远远避开。为何那歹人知道你们在包厢里,又为何被挟持?”
宋怀礼便将宋织绣打开窗户偷窥打斗之事告诉了母亲。听着宋怀礼的描述,伍氏脸色越发阴沉,攥着手帕的手指越收越紧。“怀礼,你速去虎贲卫并五城兵马司,务必叫他们尽心。”
“母亲放心。儿已经给淑妃娘娘、秦王以及五城兵马司赵大人送信。天策卫和五城兵马司现已关了城门,挨家挨户地搜寻了。”
正说着,宋府二老爷、金陵织造宋非言从外间匆匆走了进来,就看到一向端庄大方的发妻眼睛里噙了泪水,张皇无措。“玉如,莫要忧心。阿云吉人天相,一定平安归来。”他握着妻子攥着手帕的手,又低声道,“秦王已经派出天策卫,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老爷,阿云何曾遇过这样的事情,我心里害怕啊。她的性命,她的名声……”伍氏声带哽咽,眼泪珠子止不住流下,啪哒啪哒地滴在丈夫的手上。
宋非言亲手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阿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