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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缓缓推开,晓晴将头探出来,左右看了看,右手将左手袖口中的一叠银票按紧。朝府内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晓晴,你去哪儿了?”
晓晴一惊,吓得上身僵直了几瞬,梗着脖子回头时,才发现是晓月。晓月带一个一个粗使丫头朝洗衣房去,一见到晓晴鬼鬼祟祟从外面回来,不知又去哪里贪玩了。
晓晴心里舒了一口气,笑道:“二小姐嘴馋了,命我去买些桃花酥来,谁知今日早早卖完了。”
晓月不信,笑道:“是你贪吃还是二小姐贪吃啊?”
晓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走了。
晓晴打开房门时,江元依正坐着沏茶。
这套茶具乃江南最出名的听南阁所制,价值千金,宜兴富贵土作为泥原料,由智明大师亲手雕刻落日青烟图,外面是精美浮雕,打抛得十分光滑,壶形流畅圆润,此时壶口正潺潺流出冒着白烟的滚水,缓缓注入公道杯中。
江元依素手撵起公道杯的杯沿,将清香四溢的茶水分到形状精致小巧的品茗杯中。她拿起袖帕轻轻地擦拭手指,推着杯垫,声音轻软:“尝尝,刚才江南运来的普洱。”
晓晴将手中的银票拿出,放到一旁,走到桌前坐下,素手一挽,两手在杯前交叠,缓缓饮下。
入口微苦,但回味却清香甘甜,晓晴笑道:“姑娘的茶艺是越来越好了。”
江元依一笑,如如月牙般的眼眸微微弯起,她拿过桌上的银票数了数。
这钱乃是江南生给她置办的嫁妆,一条街铺一年的收入,江南生自江元依十岁时便交她理财,去年将这铺面交由她管理,也算解了江元依缺钱这一困难。
江元依轻声道:“今日父母亲都去城郊的溪黄庙给大哥许愿了,明日才回得来,今晚你同我一起出去。”
晓晴一喜:“好!”
京城每一家里丫鬟的衣服式样都是不同的,江元依前几日让晓晴去制衣铺子里订做了两套新的、跟江家相差甚远的衣裳。江元依和晓晴换上,将脸涂黑,出了门去。
江元依这几日每晚出门,晓晴整日在家也好奇地不行,小姐不知何时变了许多神秘了许多,晓晴也是个机灵的人,江元依不主动说,她就乖乖地不问。
这次江元依主动带她出去,晓晴高兴地一直嘴角带笑。
江元依看向晓晴含胸驼背一脸神秘的样子,小声提醒道:“正常走路。”
晓晴圆圆的眼睛一眨,小脸红了几分,连连点头。
两人穿过几条小巷,出了城门,来到京城旁边的一个小村子里,小小的农家院子,里面种着几颗李子树,此时正枝叶繁茂,探出了土墙。
江元依抬手,轻轻敲门:“咚,咚咚。”
有节奏的三声,院子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木门被哗啦一声打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抬起头看着江元依,笑得一脸开心:“仙女姐姐!”
晓晴愣在了后面,这小乞丐不就是今日午时在云盛阁门口那乞丐吗?何时与小姐如此熟识?
她没问,眼观鼻鼻观心地随着小姐走进去。
小院十分朴素,但干净整洁,想来主人家是十分爱打理的。
一身着黑色华裳,下摆用金线绣着云雀图案,边线滚着银丝,绣着万字,里面着了一件月白色素面刻丝直裰,看起来利落又华丽。
晓晴抬头望去,却见是一年轻女子,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年纪。
女子一见江元依,立马笑眼盈盈地走下来,亲昵地握住江元依的手:“姑娘。”
两人走到院子中央的小石桌坐下,江元依问道:“这衣服可还合身?”
此女正是雪纱,雪纱挽起袖口,摸了摸这衣服上等的触感:“当然,雪纱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如此好看的衣裳。”
江元依听闻,招来一旁乖乖等着的小孩:“小天,今日我让你去云盛阁背后那小酒庄的石墩子下取的东西,你可拿来了?”
今日小姐不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吗,何时跟这小孩单独见过面了?
一副画面快速在脑海中浮现,难得是今日在云盛阁门口,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小孩从胸口的拿出一个布包住的小册子,递给江元依,江元依接过,十指如玉轻绕,将这布包打开。
这册子表面用上好的丝绸制成,写着几个行楷大字:“通关户籍。”
宁安国凡是外来人口入京,皆要用自己的户籍办理一个通关户籍,否则就是潜逃的黑户。
雪纱是京郊人士,但一旦被卖给青楼,便是入了贱籍。凡是有些关系的,都能轻易地查到,所以必不能用雪纱本来的名字与身份。
江元依递给雪纱,俏皮道:“柳老板,拿好了。”
雪纱看着那册子,不敢置信地接过,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柳如惠。她眼眶一湿。
入了贱籍,就算被人赎买之后,户籍上永远消除不掉。而江元依给她的身份,就代表着,她将以全新的身份活着。
雪纱忙提着裙子跪下,声音哽咽:“姑娘大恩,雪纱没齿难忘。”
江元依忙将她扶起来:“以后我还得多多仰仗你,切勿说如此见外的话。”
柳如惠是泸州盐商柳家的女儿,在七岁那年夭折了,但并未向外宣称。江家与柳家是世交,自是清楚。
她前几日,写信给柳伯伯,言辞恳切,还好柳伯伯并未介怀。再用亡姐的名讳,江元依心里也十分难过,可以她现在的本事,没有办法凭空捏造出一个人,却不让人发现。
雪纱破涕为笑,娇嫩的脸上挂了泪珠,自己忙将泪水抹去,然后拿出袖口处折叠清晰的几分信纸递到江元依手中。
江元依接过,细细一看。
雪纱坐到江元依身边,道:“近几日,我已走访过京城的所有赌场,这三家是经营不善,入不敷出的三家,都在想着怎么脱手。”
陈华生开的这家赌场,是这三家里面经营最差,流水最少的一家,最关键的是,他背后官场上的靠山倒了。这赌场早已摇摇欲坠,随时会瓦解。
江元依细手一指:“就买西街二十七号,陈华生开的赌场。”
雪纱又递出一纸:“这是小天他们搜集到的京城出老千最厉害的十几个人,其中名叫王继辉的这个木匠最为合适。
他出老千技术极为高超,已经被京城的赌场列为黑名单,而且,他家中老母和妻子都生了重病,急需钱财。”
江元依点头,看向雪纱:“王继辉就明日你和钱升去,今晚我们得去跟陈华生谈谈。”
雪纱点头。
三人走出门,就见钱升带了四个人高马大的侍从走来。五人拱手作礼:“老板好。”然后依次自我介绍:“柳东、柳南、柳西、柳北。”
雪纱愣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