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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他!
不知何时,他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万俟,不要!”他惊叫,对上对方惊恐的眼神,当他看清来人是谁,他的心落到了谷底,“事情,都办好了?”窗外的雨声也早就消失了。
穆森垂下眼帘,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贺兰先生,我,你要有心理准备。万俟堂主他……”贺兰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逃了?”穆森摇摇头,“我们将他重伤后,还没来得及救他,血龙帮的人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他们,把万俟……”
“贺兰先生!”
不是真的,那些杂碎能把万俟怎么样啊,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些混账耍我有意思吗?贺兰的手脚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牵出马匹,飞一般冲出城门,万俟,等着,如果你敢耍我,我一定再给你补上一刀!
他赶到双方交战的地方,那里只剩下暗黑的血迹,连昨天的大雨都无法冲刷干净的血迹,那刺目的颜色,像利刃般刺进贺兰的心里。他弃马走进树林,没想到林子里竟然是乱葬岗。他一个恍惚竟有些站不稳了,连忙扶住树干,连连喘气。
“贺兰先生,你没事吧?”穆森匆忙赶来,扶住贺兰。“他在哪儿?”贺兰猛地揪住穆森的衣襟,“告诉我,他到底在哪儿?!”
穆森沉痛的声音响起:“我们本想把他送回襄阳,但公主说,兰岐宫的人死在哪里葬在哪里。就在前面,我们给他修了坟冢。”
“带我去!”贺兰的眼泪不知何时掉下来,穆森看到已经震得说不出话来,平时狐狸一般的贺兰先生竟然流泪了!
穆森愣愣地带他到一座新坟,坟冢是最新也是最体面的,墓碑上写着他的姓名,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贺兰跌跌撞撞地走到墓碑前,身体沿着墓碑滑下,脸上的泪水汩汩而流,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万俟,对不起!”
我不是真心要刺你的,你知不知道我拿起刀时一直在抖,我不是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否则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去计划,否则我为什么要去娶那个疯婆娘!“你明明答应过我,你不会为了我送命的,你明明答应过的,你为什么不遵守诺言!你他妈给我活过来,活过来!”他用力地捶打墓碑,直到墓碑上染满鲜血也不自知。
穆森在一旁已经被他的疯狂吓住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想将他拉起来,可是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穆森推倒。“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穆森没法,只好趁他不注意点了他的睡穴。扛起他时,穆森看了眼带血的墓碑,“万俟堂主,愿你能听到贺兰先生的心声,死后能瞑目。”
让人担忧的是,醒来后的贺兰两眼无神,了无生气,只有嘴里发出的声音能让人感觉到他还活着。贺兰叶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这是中什么邪。他连忙派人去请大夫还有道观里的道士,明天还有婚事,他怎么能现在出事呢?
大夫和道士轮番上阵,贺兰依然是那副呆滞茫然的痴样。两方婚事因此推迟。
时过半年,贺兰依然受魔障折磨,从不言语,平日里下人看见他最多的动作就是摩挲腰间的玉璜。唯一让人惊恐的是他一遇雨天就会发狂,只有柳川大人才能制住他。
惠宗体谅昌盛侯的小郡主年纪尚轻,不必守着贺兰,下旨将两人的婚约取消。接圣旨那天,贺兰却泪流满面,谁都劝不开。
清明来了。柳川将青团送到贺兰房里,却见那人难得的懂得欣赏细雨。这大半年来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让贺兰恢复正常,公主与王爷来了扬州不下十次,当初公主的计划就是让贺兰装疯,然后请旨解除婚约,岂知万俟真的死了,他当真疯了。
或许带他去万俟的坟上祭拜能有些作用呢!“贺兰先生,清明来了,我带你去故人坟上扫墓吧。”贺兰偏头看他,“扫墓?”柳川点点头,“去吗?”贺兰缓慢地点头。
贺兰被柳川带到了万俟坟前。贺兰的脑袋在看到那带血的墓碑时炸开了,回忆像潮水涌出来,一幕幕关于万俟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他死了?是被他一手送进地府的?怎么会这样?
一声重响在柳川身后响起,当他回过头时,贺兰正跪在墓前,眼神再次出现死灰败迹。他暗叫糟糕,竟然起了反作用!“贺兰先生!”他伸出手去扶他,被他一巴掌拍开。贺兰冷冷的声音响起,“让我一个人静静,我没事。”
柳川的心一下升上了西天,那个雀跃岂是言语能形容的?贺兰先生恢复了!他退到隐蔽处等着他。他们应该还有话要说吧。
贺兰缓缓起身,拿起铲子为他清理坟上的杂草,再挖些新土盖在坟顶。忙完这些,他全身都汗湿了,“我好像连身体都变差了。万俟,你很恨我,对不对?我又何尝不恨你,自以为是地要我留在你身边,连点余地都不给我。你死是你自找的!我痛苦半生也是我自找的!我们谁都占不到便宜。”说完转身离开。
我为你疯了半年,够了,以后我不会再这么懦弱。
回到家中,贺兰病好的消息传出,大家以为两家终于能结成姻亲,结果,贺兰却声明,终生不娶。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回到了京城。
一切都似乎回到了过去。不过贺兰不再风流,对江湖上的事情总是有意无意地关心。
九月,贺兰向恭王告假,回去给万俟扫墓。
拎着桂花酿到他墓前,“还记得吗,当时跟我去喝桂花酿,你说你要好好了解我,我当时恨不得甩你一耳刮子,好让你清醒清醒。那晚你还好意思抱我,哼。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真听了,为什么还会死?你不是一向都信守诺言的吗?爽约这种事明明只能我做,你凭什么抢我生意?”
“好像千雷堂有了新堂主,一直都在西北活动,我多想那个人是你,等着在西北干完一票就回来给我一刀,你不是说你不会放过我吗?我天天都开着窗等刺客进来,结果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你真是没出息。”
“最近找上门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前还多,真是的,要不是因为你这挨千刀的,我怎么会拒绝那么投怀送抱的美人?下辈子,你还是别来找我了,我惹不起你这样的大神。”
“我偏要惹你。”一个声音回答。
“你要不要这么欠揍……”贺兰的心跳顿时停止,难以置信的转身,那个熟悉的脸庞就在眼前,握着酒杯的手颤抖不止,“你……是人是鬼?!”说着连忙跳开几步。对方剑眉一皱,抓过他狠狠地吻住那被醇酒滋润的红唇。
“你说我是人是鬼?”他的唇并没有离开他,威胁道。贺兰想抬手抚摸他的脸,可是,“你帮我抬下手,我没胆子了,手,都抬不起来。”说着眼泪突然就蹦出来,万俟神色一紧,牵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感受到那温热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