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那么,就得用隐晦的法子,且一定要通过贺颜。
引起贺颜注意的事,蒋云初会比她更上心。
来回踱步良久,她心头一动,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笑吟吟地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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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贺颜的生辰。
一大早,她就去了蒋云初的住处。
蒋云初每日练功,不是去骑射场,便是调息打坐,一向起得早。
贺颜见到他,伸出手,“拿来。”
蒋云初示意她到书桌前,取出一个狭长的小锦匣,一张斗方,在她看之前,说:“我想了想,送簪子似乎不妥吧?”
“怎么就不妥了?”贺颜蹙眉,“说好的事,还能变卦?”
蒋云初给了她一记轻轻的凿栗,“我意思是,你明年及笄,送簪子更合适。”
“不。现在就要。”
“好。”
贺颜打开小锦匣,看到大红色缎面映衬下,白玉簪子焕发着莹润的光彩。她唇角高高地翘起来。
“乐什么?又不能戴。”蒋云初泼冷水。
“看着就高兴。”贺颜收好簪子,看看已经装裱好,用油纸封住的斗方,道,“画的花草?”
蒋云初摇头,“画的小气包子小时候的样子。”
贺颜目光流转,开心起来,“还记得?”
蒋云初不语。对于他觉得是废话的问题,他一向是不回答的习惯。
贺颜喜滋滋地把两样东西拿起来,“我回去了。”
“嗯。”
贺颜走出去几步,又折回到他近前,“蒋云初,你送我簪子了。”
蒋云初作势要敲她额头。
贺颜紧张兮兮又磕磕巴巴地补充道:“那、那你……就是我的人了。”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舌头。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话啊?她说的跟心里想的怎么不一样?
蒋云初嘴角一抽,把她拉到面前,好看的双手捧住她小脸儿,沉了会儿,认真地说出结论:“颜颜,你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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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时光/小虎妞
贺颜推开他的手,“你不说,还不准我说啊。”
蒋云初笑,“行,我是你的人了。”
贺颜心里甜丝丝的,但面上终究有些不自在,转身翩然出门。
蒋云初送到门外,看她走远才噙着笑回到室内,取出一张斗方。
这一幅与送给她的一般无二,他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画上,小小的贺颜抱着一捧桃花,站在门前。
看着画,思绪便飞回到了幼年时——
春日的清晨,他正在做功课,听到贺颜的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望过去,见她一只小手将帘子掀开,探着小脑瓜向门里张望,唤‘云初哥哥’。
“什么事?”他立刻走过去,抬手帮她撑着门帘,见她穿着嫩黄色春衫,葱绿色裙子,与时节相宜得很。
“云初哥哥,我刚刚听说,东面那条河里有鱼。”贺颜说着,小手指向东方。
她说到鱼字的时候,小嘴巴嘟起,唇角上方现出浅浅的小坑,有趣又可爱。他微笑,“那又怎样?”
“我们可以去钓鱼啊。”贺颜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他说,“下午?”
“嗯!”贺颜用力点头,绽出璀璨的笑容,大眼睛里似有阳光落入。
他微笑,“回房吧。迟了花就不能用了。”
“诶呀,我忘了。”贺颜蹙了蹙小眉头,吃力地归拢起怀里的桃花枝条,递向他,“给你的。”
“不早说。”他连忙让她进门,将桃花全数接过去,转身放到桌案上,“你摘的?”
“是呀,桃园里有很高的凳子。”贺颜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再拍落衣服上的碎屑。
他不难想象,她摘桃花辛苦又危险的情形,“以后别这样了。”
贺颜用力摇头,“不要。很有趣的。”
他找出一个花瓶,“那要记得带个仆人。”
“好!”贺颜笑着,“我走啦。”
“回去做功课?”
贺颜点头,“要习字,画画。”
他送出门外,看她脚步轻快地走远,折回房里,在花瓶里注了些清水,将花枝逐次放入。
室内添了一抹春的娇艳。
端详着桃花,他想到贺颜灿烂的笑脸,不自主地唇角上扬。
午后,阳光怡人,他与贺颜坐在河边的柳荫下垂钓。
河水清澈,水声潺潺,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贺颜端端正正地坐在小马扎上,望着水面。
乍一看是认真钓鱼,其实不是。他很快发现,她在对着水面思索什么事情。
温书?想家?他猜测着。
在他看,贺颜对他有些自来熟,性子迷迷糊糊,功课上却很聪明。不会哭鼻子耍性子。
到庄子上有一段时间了,她从没说过想家,甚而没提过家人。看不出对环境的不适应,倒有诸多好奇。
是早慧懂事,还是没心没肺?他更希望是后者。
胡思乱想间,那边贺颜鱼竿上的浮漂动了,她立刻站起来,适时地扬起鱼竿。
“云初哥哥!”她欢呼着拢住鱼线。收获了一条三寸来长的鱼。
“行啊你。”居然能一心二用。他起身帮她把鱼放进小木桶,“真会钓鱼?”对此是很意外的。
“嗯!”贺颜甜甜的笑着,并没解释什么。
重新坐好,他递给她一个小水壶,“你的。渴了就喝水。”
“好——”她拖着长音儿应声。
整个下午,贺颜就是这样,话比他还少。
像小猫,聪明,安静,也,孤孤单单的。
——不知何故,一直就是那种感觉,想来温暖又怅然。偶尔自责,想着自己可以在当日对她更好一些。
那天起,他与贺颜逐日熟稔起来。
贺颜是因家中变故,被双亲托付给了陆休,随陆休到了三不管地界的田庄。至于他,本就拜在了陆休门下,当师父的要远行,他除了跟着他走,也没别的法子好想。
双亲已然不在,只有堂兄堂嫂照拂,他们对陆休很放心,便遂了他的意。
平时看得出,贺颜只将陆休当教书先生,存着一份畏惧,陆休也没耐心哄得她信任亲近。是以,有时候,两个人相处得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起初,陆休还将他们上课的地方分开,见他们熟了,索性让他们同在外书房上课。
一天,贺颜上完课,行礼道辞的时候,陆休问道:“今年五岁了?”
贺颜答是。
陆休道:“过两日,随我习武。”
“啊?”贺颜睁大眼睛,小脑瓜摇得似拨浪鼓,“不,先生,我不习武。”
陆休扬了扬眉,“为何?”
“……就不。”
陆休端详她片刻,“这也是你父母和兄长的意思。”
“……好、吧。”贺颜拎着小书箱,蔫儿蔫儿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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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初期,枯燥且累。
西跨院是贺颜习武之处,一天得空,他去看了看。
贺颜正在扎马步,陆休窝在躺椅上看书。
他一眼就看出贺颜的不情不愿,等她熬过规定的时间,走过去问她:“不想习武?”
贺颜瞥一眼陆休,点头。
陆休道:“不想也得学。”
他皱眉,“何必勉强?”
陆休睨他一眼,“你少掺和,一边儿凉快着去。”
他见贺颜累得额头上全是汗,小脸儿通红,吃力地活动着双腿。
他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领着她走到丁香树下的石桌前,让她坐到石凳上,蹲下去,给她按揉双腿,“这样揉一揉,会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