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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2

    步子也轻快起来,从走变成了一路小跑,高高拢起的长发在背后一甩一跳,待到亭前,也不走正道上台阶,径直越过半人高的栏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茶水。

    亭中施施然坐着个年轻公子,见到她这般蹦跶过来,摇头啧啧两声,往她身后一瞧,狐疑“哎”了一声:“你二哥呢?他说事况紧急,要去给你通风报信来着。”

    说话的少年是当今御史大夫的独子卫凌,卫家与苏家是世交,当年便是他们的祖父跟随太.祖皇帝征南闯北,马背上夺下了陈国江山,同南齐两分九州,跟着太.祖的将领们封侯的封侯,没封侯的拜将成相,日子渐渐安定下来,如今大陈建.国一个甲子,后辈们托庇祖荫,就培养出了许多…纨绔。

    比如,卫凌这样的。

    既是世交,后辈们自然也能打成一片,平日里这家伙和她二哥苏城就十分乐呵,又得她爹青眼,出入将军府跟在自己家似的。

    果然卫凌眼风里皆是笑的道:“我才到府中,就看见阿城鬼鬼祟祟从正厅后门溜出来,说你把人家远房亲戚砍了,成家二公子要去见你,”他挑眉,凑近了些,“看你这样子,把人家霍霍走了?”

    苏阆冷哼一声:“对,我砍了他爹小舅子家二表姐的大儿子,人家找我要脑袋来了,啊,不是我的脑袋,是被挂在军营上的那个,”她灌了口茶水,眉毛皱了皱,“不过其实…我那日只是想把那个混账正.法,并不知道军律里新添了悬首示众这条怪规矩。”

    何止怪,简直是变态。

    卫凌托了托下巴:“怎么,你还可怜他不成?”

    “我是可怜苏家军的将士们,”苏阆面露悲悯,“他们也忒实诚,真要盯着那玩意儿看三十天。”

    “那你答应他了?”

    苏阆摇头:“未曾。”

    “咋?”

    苏阆抬手倒茶,伴着哗啦啦的水声道:“其一,那是将士们自己的选择;其二,何良那厮罪有应得。”她放下茶壶,“我就把成二公子霍霍回去了呗。”

    卫凌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轻嗤道:“仗着自己远亲是相爷就敢顶风作案,啧,世风日下,鸡犬升天,现在可好,托你的福,那家伙真的升天了哩。”

    他无言片刻,扼腕叹息了一声。

    苏阆喝着水,瞥了他一眼:“你这个表情,我真看不出,你是在叹世风日下,还是在叹我心狠手辣。”

    卫凌连连摇首:“不不不,这事你做的没错,御史老爷子都连口儿的夸,我实是在叹,你啊,”他郑重其事,折扇嗒地往手心一敲,“错失良缘。”

    第2章 阿棠

    苏阆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卫凌扬眉,煞有介事:“你还不知道成斐么,京中怎么传的?温润君子人如玉,翩翩风度世无双,我就敢这么说,凡是待字闺中的京中姑娘,就没几个不想着的,你就这样把人家撵回去,不后悔?”

    苏阆漠然轻笑一声:“京中姑娘恁地肤浅,方才他连我三招都敌不过,”她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成斐一张含笑的脸,“诚然长的是好看了些。”

    卫凌好心提醒:“阿棠,相府是钟鼎之家,书香世族,打打杀杀这种事,还是得你上。”

    苏阆懒的跟他废话,两手搭在石桌上,握的嗑啪嗑啪响,卫凌干咳两声,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苏阆停了动作,以手支颐间,想到方才把如玉君子拷在树上的那一幕,唇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二人沉默间,身后小路上踱过来一个与苏阆的清俊眉眼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手里托着两个棋盒,看到满亭的阳光愣了愣:“呀,来晚了,都是父亲拖的,”说着冲两人道,“搁这儿干晒着作甚,到我房里去。”

    苏阆幸灾乐祸的道:“二哥,偷听被父亲逮着了吧?”

    苏城面色晦然:“我为了谁?你的人性呢?”

    早晨他起来去寻老爹时卫凌还没到,却看见堂门两侧后头藏了几个丫鬟,眼瞅着堂中窃窃低语,苏二公子不明所以,绕到丫鬟们身后一问,心知不好,成家二公子来了,他在苏府女子中立起来的英俊声名一朝不保,那还得了?当即遣散了几个脸颊红红眼角生风的小丫头,穆然从后门绕到屏风后,义愤填膺的…听了墙角。

    老将军显然对这小白脸儿印象不错,说话的口吻都比平时软了几个度。

    苏城越听越有被鸠占鹊巢的危机感,心下悬悬间,末了听见父亲一句话,神思突然开了窍,苏老将军这是把烫手山芋给丢到自己闺女怀里去了。

    “我赶忙杀到树下给阿棠报信,你猜怎样?阿棠好身手,就这般,”苏城一手夺过苏阆手中树枝,有模有样刷刷甩了两下,嘿然笑道,“啪,给压树上了。”

    旁边笑吟吟的卫凌脸色一黑:“什么?”“早知道拉上你了,他们两个人在树下头,风吹过去,花一飘,那景色,跟画儿似的…”

    苏阆听他越说越不对劲儿,打断兴滋滋的人道:“你说成斐是来给何良那厮求情的,我气不过才会了他几招,谁知道他那样弱。”

    苏城适时停了话题:“我躲在窗后头看的正起劲儿呢,就被老爹派来的人给拽走了。”他正了颜色,“父亲把我教训了一顿,这倒没什么,不过他还说,今年朝堂上,风声要变。”

    后生们对几十年前的江山之争无路感同身受,唯靠史策所载可知一二,书曰前秦乱,乱到权贵相残,国君迭替,民不聊生,起义的竿子揭的一个赛一个高,而后皆免不了又倒又砸,乌七八糟,多少年了才出来太.祖皇帝那样一个大人物,率部下兴刀兵,平四夷,削贵权,逐鹿中原,终举起了陈国的大旗,与南齐分鼎而立,直到今日。

    朝代中事犹若四时之更,春间繁色盎然荫然黯然,末了散了乱了,终入晚秋,真到没落时,老天雨打风吹,霜降雪来,折腾不死誓不罢休,待到来年清风过,融掉寒冰,畔前生新芽,又成春花拂落,熬完料峭,方复一路繁华到深夏。

    苏阆的关注点打小和史官要强调的不一样,儿时便指着墨字质疑,大陈太.祖皇帝英明神武天下第一,相对而言,南边皇帝建起的齐国与陈分庭抗礼,那两个皇帝也相差不到哪里去,一个天下怎么能有两个第一?书上写的差,两个皇帝分明不分高下,当再打一架,话甫出口,就被她爹狠狠敲了脑袋瓜。

    两个天下第一到了也没分高低,陈齐两国几十年来各据九州南北,相安无事到现下,好事不消提,各自安好便罢,然南齐没有什么事情传出来,陈中官场上先悄悄变了风云。

    大陈既立,太.祖完成大业,休养生息,安黎民抚功臣,自不用说,可就在他宫中摆宴,论功行赏,封官立权时,部下们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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