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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搀了葛氏入座,与她说了几句体己话,哄得那老太太眉开眼笑。如此,又坐了一会,那葛氏因见窗外大暗下去,想着命人传饭,便问他二人吃与不吃。王进知玉山惦念锦园中人,便推说不用,起身往门外牵了马,与那琵琶伎共骑着走了。
锦园上下见他二人回转,忙迎上去相问,又唤秦、明二人来迎。玉山在主屋里,将仙音院诸事与他们细细说了。道圣上许诺,定会拆看余家罪状,又道虽未言明赦与不赦,何远也大抵性命无忧。听得锦园上下一片欢腾,那盈珠见状,遂命人布菜取酒,在主屋堂里一径吃了。往来推杯送盏,笑语晏晏,竟比当年易主之时更加热闹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回嗷嗷嗷~
第38章 第卅七回
话说冬月十六日,玉山恳求孙仁进那仙音院去,将盈珠等人安排下的素锦呈上,细言余家种种罪愆,收得那皇帝金口玉言,许诺开匣读状。尔后,他君臣二人又因怀念余妃往事,饮了几杯薄酒,一时相顾无言,唯有流泪。出得望仙门后,那琵琶伎又与王进往斥国公府而去,与葛氏说了几句体己话,方转回锦园。锦园众人听闻此间经过,自是欢喜,遂也纷纷放下心来。在那主屋里,又是饮酒,又是弹曲,滚滚筵席,熠熠灯火,闹到交三鼓方休。
次日一大早,便有何府家奴传信,言赦了何远,要众人一同往城北去接。那王大公子听了,喜得无可不可,忙收拾停当,又差永禄去唤秦、明二人。他二人听得报信,也是喜不自禁,纷纷换衣绾发,走将出去。那王大公子早在门前雇了两架雕花翠幄马车,见状便将众人迎接上车,一径到了城北。
顺义门外,何远去了枷,一袭靛蓝绵袍又灰又白,各色珠玉散失,衣襟也扯破一道。他立在浩大宫城之外,面色青黄,形销骨立,鬓发蓬乱,胡髭参差,一双眼却如星如昼,极有神采。那何敬与叶氏见他出门,忙迎上去,话未出口,眼泪便如断线珍珠。何远打眼看二老神色,憔悴苍苍,一时心中又悲又痛。他本念着男儿有泪不轻弹,要勉力着宽慰几句,未了,却终究还是哭作一团。
玉山等人见了此景,又忖此间诸多跌宕曲折,也是百感交集。那王大公子与何远最亲,便走上去与他拍肩搭背。却不料,那三人甫一见了他,便挣扎着要给他下跪,口中不住称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王进不敢受这礼,忙看玉山。那琵琶伎会意,便快步走上前来,一面劝,一面搀。未曾想,他三人因见王进不肯领受,遂一转身,又要来拜玉山。秦、明二人见状,也忙上去劝,好说歹说,方才止住。那何敬与叶氏定下神来,也忖这些虚礼,不必太多,便商议着要为他四人建一所生祠。那四人闻言,慌得一叠声道“何至于斯”。
如此,推来扯去,一厢道谢,一厢辞让,竟在那顺仪门外兀自立了好久。最后,那叶夫人实在没了办法,便说:“罢了,我回家以后,日日为你们请一柱高香,念千声佛号。乞着你们人人康健,万事顺心。这一节,不比那些金银珠玉,虚名空号,无论如何都要领受了!”众人闻言,也知推拒不过,遂点头允了。又让他三人回去好生歇息,多多保重,千叮万嘱,不消细说。
如今且说,十七日傍晚,空中纷纷扬扬下起雪来。而那秦、明二人因见此间诸事已了,便细细收拾了东西,如来时般载了两大马车,回家去了。那怀琴感念不已,在锦园门前,与一众上下磕了三个响头,哭得泪流满面,方才也收拾去了。那王大公子见满目空旷,散得七七八八,掌不住叹一句“世事如潮”。玉山闻言,笑他是贪心不足,却与他挽着手,说近来空惦念何远,要与那王大公子好生叙旧。王进也知那“叙旧”究竟是何端倪,也不揭破,只将玉山打横抱起,往那琳琅阁去。
岂不料,方走出两三步,便听前门一阵喧嚷。那王大公子心中狐疑,碎放下玉山,打帘出门去看。只见个二十上下年纪,穿内侍官服的小太监站在门口,正与那门房罗唣。他道:“速去教你们主人出来。”
那门房听他口气不小,正要编排两句,却被王进抬手制住。那王大公子将小内侍上下看了看,忖着宫中人,如何也开罪不起,于是耐着性子说:
“我便是此间主人,不知这位有何贵干?”
那小太监见了他,与他行了一礼,火急火燎道:
“快去备香案,设祭桌。主上有旨意,少一时孙给事要来宣呢!”
王进一听,怪道如此气魄,原来是宣旨御官。登时骇得心惊胆战,忙将人请去喝茶,又命李全细细准备仪仗礼节,自己抬腿便往琳琅阁去。玉山因见他慌慌张张,忙问何事。王进便将因果由来说了,把那琵琶伎也骇了一跳。
待到琳琅阁中,玉山忙让小雀舍了饭菜,翻箱倒柜的为那王大公子寻官服官靴,又要制式玉簪,正统武弁,着实忙乱了一阵。王进被那琵琶伎按在镜前,动弹不得,只好蝎蝎螯螯的与他道歉,又说:“玉山,幸而我这官做得不大,否则只怕是赶不上了。”
那琵琶伎闻言,啐他一口,怒道:“还有没有出息了?”但他虽嘴上这样说,手却三两下替王进绾好了头发,又将那一干配饰腰刀收拾齐整,便与王大公子紧赶慢赶的到了门前。
锦园门前,早围着一班歌女乐伎,穿各色绫罗,簪各式钗钿,映着檐下灯火,地上雪光,灼灼闪成一片。众人见了王进,忙给他让出道来,玉山便也随着上前探看。盈珠在人群缝里窥见了玉山,心下稍定,便拢着银狐大毛衣服,拽了他的袖子,问说:“怎生好端端的,又要劳动起来,难道事情有变?”
那琵琶伎一时,也捉摸不透意思,只道:
“今早方赦了何远,大抵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王进便扭过头来,向内打了个手势,要众人噤声跪拜。玉山见状,又回到他身边,与他一同跪了。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间杂銮铃脆响,鼓吹仪仗,车轮滚滚。过了片刻,又听骏马长嘶起伏,翻身落地不绝,一双本色反毛官靴,四平八稳,走将进来。
“游骑将军千牛备身骁骑尉王进听宣——!”
玉山闻言,忖那声音耳熟,想着该是孙仁,心里便又落下几分。
那孙仁顶着鹅毛大雪,因见上下齐整,遂点了点头,续道:
“锦园上下,锄奸有功,戮力同心,堪称京中表率。赏铜钱千贯,白银千两,羽纱二百匹,蜀锦二百匹,珍珠十挂,狐皮百张,各色金银碟碗,杯盘壶箸三百余件。钦此!”
王进听他一个“赏”字之后连绵不绝,便已呆了。他从前不是未听过赏,只是斥国公府滔天排面,一来二去,见怪不怪。此时听闻皇恩浩荡,加诸己身,于是便怔怔然发愣。玉山见他默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