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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零带着幼弟出嫁后 第3节

    完全没想到罗定国二话不说就开揍的泼皮二人组:!!!

    公社治保组办公室里,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隔壁办公室的人都被惊动了,一个两个地跑过来好奇张望看热闹。

    “吃瓜”干群:啧啧啧,罗副主任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队的杀猪佬在烫水杀猪开膛剖腹咧,这声音,真特娘的让人听了又是兴奋,又是肉紧,就是今天有些怪煞,罗老四这小惯犯,居然挨栽了……

    有那门儿清的人不由地瞥了一身军装身姿板正的邵振洲一眼,自觉真相了,嗬,看来那小哥俩,今天是犯到人家解放军手里去了,罗副主任想再徇私都不好明着来……

    众人目光炯炯,眼神各异,倒把个罗定国给看得滋生出几分心虚来,被如此这般一刺激,也把他的火气给激了出来,一边继续踢打,一边火冒三丈地斥骂。

    “不争气的狗东西二逑货,一天天的不好好出工劳动搞生产,净白天抹黑地做些招猫遛狗、扯筋角孽的混账事,看老子今天先揭了你们的皮,再安排你们劳动改造!”

    吴大裤衩和罗老四万万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

    两人一边嗷嗷叫,一边捂着灼痛的腰眼儿抱头鼠窜,他们倒是想像往日里那样,先一溜烟跑了再说,等风声过了也就过了,奈何,邵振洲正冷着张阎罗脸,在门口杵着呢,他们没有信心出得去……

    罗老四在心里跳脚咒骂:叔,亏我往日里还喊你一声叔,你像往日那般装装样子就成了嘛,哪有真对自家小辈下这般死手的,痛死老子了嗷嗷嗷!

    吴大裤衩则是满心委屈:老子就是耍了个嘴皮子,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咋个也要陪着罗老四挨锤,呜呜呜……

    至于看得最开心的,要属囍娃儿了,他从邵振洲身后探出半个小身子来,笑得就像九月里饱满得开裂的石榴般,要不是场合不对,恨不得当场扎起堂子高声叫好!

    *

    罗定国凶煞煞地当场对罗吴二人一通发作后,送邵振洲几人出来时,还一再保证。

    “邵同志你放心,这两个不争气的落后分子,我们一定加强改造,这半年,就由他二人掏粪抬粪,要是再敢消极怠工,就送到县里去做篱笆子!”(坐牢)

    这年月,尊崇“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公社每年都会送一批人去当兵,但能在部队混出个名堂的毕竟是少数,所以,他们这些干部心里其实都有一个小本本,记着各大队在外头有出息的人。

    他刚刚就已经问清楚了,眼前这个姓邵的年轻人,就是沙坝大队那个在部队当连长的出息儿郎!

    部队升迁向来讲究实力与运气并存,邵振洲这个年纪,就在部队升到如此职位,任谁都看得出来,前途还在后头呢,所以,罗定国的态度,自然是和颜悦色的。

    教训人的目的既已达到,邵振洲也客气地点头回应,心里想的却是,掏大粪都便宜他们了,要是搁十年前,他非得亲自动手,让这两逑货知道什么叫“以后再也不敢”!

    待他们一行四人出得公社大门来,原本就眉飞色舞的囍娃儿,更是彻底放飞自我,猴跳武跳起来。

    “振洲哥,幸好今天遇见你了,让那两个臭虫一顿屁股开花外加劳改刨大粪,嘻嘻嘻!”

    小家伙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振洲哥这次回来探亲,不但帮他们教训了两个坏人,他还是第一个见到他的人,嘿嘿嘿!

    夏居南也跟着猛点头,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对邵振洲举起大拇指,“邵大哥,厉害!”

    “那是!”

    陷入兴奋状态中的囍娃儿,心情美美哒,满脸泛红光,小嗓门又彪呼了起来。

    “五叔公说了,振洲哥不愧是流着我们擦耳山猎户百年来尚武敢拼精神的好儿郎,是我们月湾生产队最大的荣光和骄傲,是插在我们月湾生产队最高山头上的那面红旗,是最值得我们月湾生产队小辈人学习的风向标!”

    小家伙一口气吹完从大人那里听来的彩虹屁,末了抬头看向邵振洲,一脸求夸求赞的小表情。

    “振洲哥,你看,五叔公的话,我都背下来了呢,一个字都没有记错,我是不是很厉害,嘻嘻嘻!”

    囍娃儿表示,别看他才十岁,跟振洲哥差了老大的岁数,振洲哥还不常回来,两人没能搭过几回嘴,但关于振洲哥的种种事迹,他可都是记得牢牢的,就像烙铁一样实打实地印在了他的小脑袋里!

    五叔公说了,整个兰桥公社,每年当兵的人多了去了,但像振洲哥这般,立过功,得过部队嘉奖,年纪轻轻就当上连长的,其他地方他们不知道,但就他们整个沙坝大队,振洲哥就是城隍庙的旗杆子,哦不对,是十亩竹园一根笋——独一无二!

    小家伙的一通彩虹屁吹得呱呱叫,却让邵振洲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

    当兵十年,他回来探亲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自是少不了被乡亲们捧着说话,往日里他随意听听,一笑而过也就罢了,只这会儿当着夏居雪的面……

    邵振洲不着痕迹地瞥了夏居雪一眼,发现姑娘正笑得眉眼弯弯的,一副被囍娃儿的彩虹屁逗乐的模样,那两道修长的眉,就像燕子的尾翼似的,有着一种让人看了欲罢不能的灵动鲜活的美。

    看着这样的夏居雪,邵振洲之前的那丁点子不自在,立马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悦感,像哗哗哗的流水一样,从大脑皮层传导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让他浑身安逸。

    不过,安逸过后,他很快就想到了刚刚因为要“处理”罗老四和吴大裤衩而被他暂时放在一边的问题。

    他把目光转向夏居雪,眼里带着疑惑:“你们三个,怎么自己来街上了,队里其他人呢?”

    第5章 耸耸毛兄弟伙

    不怪邵振洲有如此疑问,从月湾队到兰桥公社,按照成年男人的正常速度,要走尽三个小时,老弱妇孺时间更长,而最最关键的是,中途还要翻越一座大山——歇脚岭。

    歇脚岭,顾名思义,就是爬完山后要歇个脚才有力气继续走下一段路的意思。

    大西南多山,和其它需要一刀一刀辟进去开路的深山老林相比,比如月湾队老一辈曾经的居住地、邵振洲儿时生活了七年的擦耳山,歇脚岭自然是不够陡峭险峻让人望而生畏的,但它也很是有几道深沟大梁,偶尔还有猴子、狐狸等野生动物跑出来吓人。

    用社员们神神叨叨的话来说:“那野猴,笑得狗、狗的,最喜欢把大姑娘小媳妇拉回去睡觉当老婆,还会吃小娃儿哩!”

    所以,男人也就罢了,胆小的女人是很少敢独自来往公社的,更别说夏居雪三人。

    夏居雪何等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对于邵振洲的疑问,秒懂。

    她忙解释道:“居南前两天发了高烧,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给开了安乃近,烧还是不退,队长就让振国送我们来了公社卫生院,大夫说要打点滴,今天才能出院,我之前就跟振国说好了,让他今天午饭后到歇脚岭山脚下等我们。”

    公社到月湾生产队的路程虽远,但也就是歇脚岭比较难走,且人烟稀少,有一定危险系数,其他路程虽然也是山路,但沿途都有村庄和田地,时不时就能遇见行人,并不危险。

    只是,令夏居雪没有想到的是,刚走出公社不远就倒霉催地被两个泼皮无赖汉给歪缠上了,无端惹了一身的不快。

    夏居雪话音刚落,夏居南也小小声道:“原本,姐姐是让囍娃儿也跟着振国哥先回去的,囍娃儿心好,硬是要留下来陪我,还有,我那晚发烧,也多亏了囍娃儿呢,是他发现我不好,及时叫了大人……”

    夏居南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对囍娃儿的感激之情,初来月湾队,他原本还有几分忐忑,怕给姐姐添麻烦,怕队里人排斥他,却没想到,多数人都友好得很,他还交到了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

    听了弟弟的话,夏居雪也不由地揉了揉囍娃儿的脑袋,由衷感激道:“嗯,那晚的确多亏了囍娃儿,要不然,居南就这么烧一晚,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

    夏居雪对囍娃儿,同样满是感激。

    弟弟居南是父母的老来子,比她小了整整十一岁,两个月前,刚过来投奔她,就借住在囍娃儿家,这孩子仗义得很,往日里的处处关照就不说了,这次弟弟生病,更是一路陪伴,让她既感动又无奈。

    被夏居雪姐弟俩先后一顿花式夸赞的囍娃儿嘻嘻一笑,小胸膛一挺,像个小大人般嘚瑟起来,对夏居南嘿嘿嘿地挑了挑眉毛。

    “我都说了,我们两个是耸耸毛兄弟伙嘛,就像五叔公说的那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病了,我当然要留下来陪你,嘿嘿!”

    *

    邵振洲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这一番“哥俩好”,唇角也不觉勾了勾。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这么几个要好的兄弟伙,一起进山放牛、砍柴割草、爬树抓鸟、下河捉鱼,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他们早已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只有他还是个冷锅冷灶的光棍蛋……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扫了夏居雪一眼,这回来头一天,就在半道上因缘巧合地遇上了心里第一个想见的姑娘,还来了一番“英雄救美”,咳咳咳,让他心情挺复杂的。

    邵振洲向来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内心的起起伏伏,自然无人能探晓深究。

    与之相反,囍娃儿这个历来讲究快意恩仇的小炮仗,被话题一引,心头的火药罐子,倒是嘭的一声又被点着了,义愤填膺地向邵振洲说起这次夏居南生病住院的原委来。

    “振洲哥,告诉你,居南这次生病,都是五队那几个挨枷头的憋孙龟儿子害的!你不晓得,杨红兵他们那几个龟孙子,有多么下作黑心肠!”

    小家伙的声音尖溜溜的,一张黑黑圆圆的小脸蛋绷得要爆炸,头皮上仿佛也吱吱吱地冒起了热气,继续炮轰对方。

    “那天下午,我们放学回来,走到南洼溪附近时,我突然想屙屎,居南就帮我拿着书包在草窠外等,我才屙了一半,五队那几个臭狗屎突然从后头过来,抢了我们的书包!”

    “居南去追,他们居然憋着坏水,把书包丢到了水里,居南为了把书包捡回来,在溪里摔了一跤,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额头滚烫烫的,偏牙齿又冷得格格打颤,嘴里一直哼哼唧唧的,差点没把我吓死……”

    想到自家阿奶说,以前隔壁队就有人因为发烧,烧坏了脑子,成了个只会傻笑的二百五,囍娃儿心头的火气就更大了,攥紧了拳头,彪呼呼地发下了狠誓。

    “那几个龟儿子狗东西,等这次回去,看我不把他们的脑袋壳当猪尿泡踩,锤得他们哭唧尿水,两头出气,两头出屎,我就不叫邵振囍!”

    囍娃儿今年也不过十岁,个头虽然比夏居南高一些,但站在身高腿长的邵振洲跟前,依然是个小不咙咚的矮冬瓜,偏偏说起话来像个小邪匪头子一样,可见真是被气狠了。

    邵振洲默然。

    他们月湾生产队在沙坝大队排六,而囍娃儿嘴里的五队,就是和他们队一山之隔的石坡生产队,两队之间这些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说起来也有二十年了。

    话说,当年解放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挺进大西南,解放全中国,穷人们翻身作主把歌唱,不论是在河里跟水斗的渔民,还是在山里跟兽拼的猎户,好多都响应土改工作队的号召,拖家带口地从河里、山里出来安家落户。

    彼时才七岁的他,也是如此从田地无一分的猎户家娃儿,变成了有田有地的农户家娃儿。

    他们从擦耳山各个寨子出来的三十几户人家,原本是要被分散安排到沙坝村各个屯的,奈何大家伙都不愿意,最后,工作队只能让步,在盘石山附近给他们划了新的居住地,以村头流淌的月湾溪为名,就叫月湾屯。

    再以盘石山坡岭倒水为界线,坡岭脉顶部以南的土地,划归他们月湾屯,另一面以北的土地,则属于原先就居住在此的石坡屯。

    起初,双方还算相安无事,但毕竟苍蝇竞血、黑蚁争穴,自古如此,随着后来两方人马对水源、山林物资等的竞争,仗着祖辈儿就居住于此、资格老、劳力多的石坡屯,开始明里暗里挤兑他们。

    但他们月湾人是什么出身?猎户!连大虫、野猪、老狼都猎过,性子彪悍得很,你人多势众,我拳头也不是泥捏的,就这般,两队互别苗头,磕磕绊绊地过了二十年。

    大人之间的“文武斗”,自然也影响到了孩子们。

    所以,听到毛都没长齐的囍娃儿,彪呼呼地放狠话,要把对方锤得“两头出气,两头出屎”,邵振洲一点训斥的意思都没有,他从小就是这般长大的,要是小辈们一个个像瘟鸡死猪一样,拿热水烫都不来气,那才是要一顿辣荆条子呢!

    只是,他的视线越过气呼呼的囍娃儿,转向夏居南,心疼之情油然而生。

    这个曾在三年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虽然个子长高了,但还是一样的白净,清秀,单薄,是和他们山里的孩子完全不同的类型,这会儿脸上还带着几分病气,让人看了更为怜悯。

    他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对齐,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部队里一贯雷厉风行的邵振洲,此刻脸上温和得犹如三月春风。

    这情形,要是被他手下特务连的那群兵们看到了,保准能惊掉下巴,毕竟,他们连长可是团里顶顶有名的黑煞神呢,练起兵来又猛又狠六亲不认,这般模样实在稀罕得很。

    第6章 当年的自己

    邵振洲对夏居南的态度,倒不是因为出于对夏居雪暗戳戳的喜欢而“爱屋及乌”,而是真心实意地心疼这个孩子——这个看起来小小一只的孩子,曾让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三年前,在省人民医院的走廊里,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小的他,耸动着肩膀,眼泪婆娑地问夏居雪:“爸爸会不会也像妈妈那样,忽然就不见了?”

    那一刻,他喉咙不由地一哽,心情湿漉漉的。

    七岁那年,他也是如他这般,含泪问五叔公:“阿爸阿妈外公外婆小舅,是不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五叔公红着眼圈,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他们虽然走了,但你还有我们,狼娃子,你今年也有七岁,是个小男子汉了,你阿爸是我们寨子里最有本事的猎户,是个英雄,你也要像他一样,勇敢,坚强,他们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

    狼娃子,是他的小名,阿爸亲自给他取的。

    因为他出生前夕,阿爸在山里猎到了一只狼,还曾答应过他,等他吃到七岁的饭了,就带他去山里狩猎,只是,他好容易长到七岁了,土匪们的一场人祸,先是阿妈外公外婆小舅走了,然后是阿爸还没来得及实现答应过他的诺言,还没来得及把一身本事传授给他,也走了……

    不久之后,他抱着亲人的骨灰盒,跟着五叔公他们,在剿匪大军的身后,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擦耳山那片被土匪吞噬了无数人命承载了无数血海深仇的深山老林。

    一晃,二十年弹指一挥间。

    他当上了解放军,和当年给他家报了血海深仇的叔叔们一样,成了人民军队的一员,而当年逃进擦耳山的那群土匪祸害,早已灰飞烟灭,剩下的x家王朝的余孽,也只能龟缩在那个对面的小岛上,苟延残喘,以大西南深山老林为根据地,反攻大陆,最终也是痴人说梦……

    只是,他的亲人以及所有被残害枉死的可怜山民们,终究还是永远回不来了……

    邵振洲一时间思绪万千,心情再次湿漉漉的,而夏居南看着眉眼柔和语带关怀的他,却是露出两行小白牙,甜滋滋地笑了。

    三年前,见到邵振洲时,他六岁,已经开始记事,所以,虽然刚才没能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但听了囍娃儿和姐姐的话后,自然也记起了往事。

    那次,这位解放军叔叔,哦不对,是解放军哥哥,还安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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