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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不知是否有雨滴落入太宰先生眼中,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随后,我就被一道红光击飞出去。
“喂——什么人?!”
中原中也来了。
我浮现浅淡的困惑。
既为自己不受控地从太宰先生身边弹开,也为中原中也发出的问话。
这个露天仓库里除了太宰和中原,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我在仓库的角落停下,身边是爬满锈迹的巨大的铁架。
我想再次向太宰先生靠近——像曾经所做的无数次一样。
然而——
我抬起了脚。
我缓缓地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脚。
赤-裸,白净,纤细。
魂灵是没有脚的。
我当即意识到自己正站立在地面上,脚踩大地的触感后知后觉传到大脑中枢,这感觉是如此陌生,以至于我在忘记如何发力的情况下跪了下来。
我跪了下来,仍旧努力向太宰和中原的方向爬去。
“什么东西?”
中原皱眉,又一道红光击来。
这次我没有被打飞。
“喂太宰,这是谁?”
他恶劣地用脚踢了踢太宰的腰,用手指指着我的方向。
他……看得见我?
太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我的方向,轻飘飘地道:“谁?不知道诶,不认识。这里居然有人?”
“他刚刚压在你身上,你不知道这里有人吗?也稍微认真一点啊混蛋!”
太宰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蹲在跪着的我面前。
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画面。
从我诞生开始。
中原嘟囔了句“不要靠那么近!”,并没有被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在意,随后他也警惕地靠近了我。
这时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太宰先生身上了,我震惊于自己的实体化,我向太宰先生伸出手。
“啪!”
太宰用缠满绷带的手打掉了我的手。
我并不难过;我惊喜极了。
第一次……触碰到了他。
太宰先生伸出一根手指,摇到左,我就看到左,摇到右,我就看到右。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笑了笑:“你是谁?”
我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我发不出声音。
以魂灵的状态存在太久了,我忘了如何站立,也忘了如何使用人类的声带。
中原中也:“这小子什么来头?为什么一直看着你?”
“鬼知道。”
果然是太宰先生,随口道出的话也能无比接近于真相。
“想跟着我?”
太宰问。
这是一种让人想泪流的冲动,我用了我最大的力气点头。
一声不屑的轻笑从我面前传来。
太宰“呵”了一声,裸露在外的左眼弯了弯,好像看到什么可笑的事。
然后,他就这样扭过头,毫不犹豫地对中原中也说:“我们走吧。”
“……他?”
“不管他了——跟得过来再说。”
然后信步离开。
太宰没有回头,反而是他的搭档向我投来一种类似于怜悯的复杂的眼神。
“港口黑手党。”
中原随意地说道。
“走了哦中也。当然你想在这多淋一会我也无所谓的。”
“什么啊,你以为我是为了救谁冒雨来这个鬼地方的——可恶!你根本不需要我过来吧!……”
于是中原也离开了。
*
我凝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灵魂要跟随他们飞去;但躯体沉重且手脚无力,只能跪坐在仓库角落里生锈钢铁的碎屑残渣中。
慢慢地,暴雨愈来愈大,雨滴像刀剑,像子弹一样落下。
我摸到了自己湿润的皮肤,感受到了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
我爬到太宰先生刚刚躺下的地方,以同样的姿势躺了一会儿,直到太宰先生的血和气味在雨中被冲刷得完全散去。
雨水打在眼睛里,很疼。
然后沿着眼角流下,流进发鬓,流进耳朵。
在这个糟糕又美好的阴雨天里,我获得了我的新生。
第2章 留下
在雨中,我的手脚很沉重,从仓库的内部移到仓库外边,已经耗费了我大半的力气。
我懂得,这就是我获得躯体的代价。
作为人类存在于世,需得承受起这份魂灵无需承担的重量。
中原告诉我,他们在港口黑手党。
实际上,我对此再清楚不过——他们的身份,他们的任务,从此处去往港黑大楼的路线,甚至于港黑的许多内幕与机密。
跟在太宰先生身边的我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
但我仍十分感激中原中也。
我的双手与双膝撑于地面,在雨中艰难而缓慢地向港黑大楼前行。
我要去找太宰先生。
若不能看见他,我的存在全无意义。
我跪地爬行的姿势应当很狼狈,但我实在无法像旁人一般站立起来。
爬过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好在,路上撑着伞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对我视若无睹。
他们谈笑着迈步穿过了我的身体,塑料袋里的橘子对我迎面砸来;抢到人行道上的机动车车轮碾过我的腿部,把路边带着泥泞的积水溅入我的双眼。
他们对此毫无知觉,我亦是。
他们的世界与我无关,我的所有沉重、烧灼与疲惫仅来自我自身。
我成了一个能感受苦痛的魂灵,而这苦痛正因为我贪心地想要一具能触碰到太宰先生的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来到了耸立于横滨繁华区的港黑本部大楼前。
暴雨早已停歇,天色似乎放晴了,又似乎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雨;我没有在乎这些。
当我仰头看到这座高高的坚固且威严的建筑时,我仿佛看到太宰先生在某个房间里懒散地处理工作的场景。
快了……
快要可以见到他了。
*
我的手掌和膝盖同时前挪一步,与此同时,四周的行人似乎都停顿了一刹那。
他们在看我。
我无意深究这样的变化是为何,我只知道港黑大楼就在前方。
顶着各色目光,我的手掌撑在了通向事务所大楼正门的第一级阶梯上。
“咔哒——”
门前墨镜黑衣的男人举起枪,居高临下地指向我的方向。
我停住了动作。
并非是被枪支威胁的恐惧的缘故,而是我的力气再次消耗干净了。
港黑本部大楼前的台阶好多,
好高,好长啊——以我一路的经验,至少得走走停停地爬上半小时,我才能爬到大门去吧。
为积攒力气,我以港黑门前第一个台阶为枕,侧身蜷缩着就地躺下。
在闭上眼之前,我好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