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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都是你,你并不需要担心我会因为你手上沾了血而厌恶于你。”我也绝不会让你手上沾不该沾的血。
在昏昏沉沉的梦境里,谢乔仿佛听到一句世上最甜美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候的陆玦只是把谢乔当成一个需要保护和疼爱的弟弟,他心里对谢乔的感情现在最大的部分是“怜”
第11章
那晚回去,谢乔便发起了高烧,但比起上一世的这时候,他的身体状况还是好上太多。至少他昏睡了一段时间后还能清醒过来,甚至有力气拉着陆玦的衣袖撒娇。
谢乔住的殿内飘着药的苦气,安静得针落可闻。宫人在外间噤若寒蝉地跪了一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陆玦坐在塌边,将谢乔额上已经生温的湿布巾拿下来,转身放进冷水里,便发觉自己衣袖一紧。
他转过身:“你醒了?”
谢乔扯着他衣袖点点头,脸颊通红,因为发着烧刚醒来的原因,瞳仁还有些涣散。
陆玦伸出手,玉白的手指碰了碰谢乔的脸颊,感到热度比之前退了一些,总算稍微放下些心来。
他把谢乔扶起来,从小几上端了药到谢乔面前。
这药看着黑漆漆的,味道也闻着极苦,孩子很难喝下这样的药。陆玦本来都做好准备好好哄着喂谢乔吃药,结果却见谢乔接过药碗,一仰头便把药喝了个干净。
药的苦味仿佛从嘴里散到五脏六腑,激得谢乔眉头皱了起来,小脸儿缩成一团。陆玦从他手里接过空碗,顺手往他嘴里塞了块饴糖。
“你喝药这么乖的么?”陆玦打趣他。
谢乔含着饴糖的动作一顿:他刚刚顺手接了药碗喝得痛快只是脑子还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重来一世成了个孩童。他刚刚脑子但凡清醒一点,至少也要撒个娇要陆玦一口一口喂。他一定不会拒绝。
少年的陆玦像块剔透又光芒四射的宝玉,有着勾魂夺魄的棱角,但却是温暖的。
谢乔喝过药,一直候着的太医便再来为谢乔诊脉。
“请大人放心,小殿下身上的温度已在慢慢退了,今晚好好睡上一觉,发些汗,明日便就无事了。”太医面上带着十二分的恭敬道。
陆玦摆手让他下去后,便又扶着谢乔躺下,又为他掖好被角,道:“你好好睡罢,我明日再来看你。”
谢乔没有再撒着娇留他,他知道陆玦是去做什么。
陆玦走后,宫人便小心翼翼为谢乔熄了灯。谢乔躺在榻上,睁着眼看着朦胧的帐顶,眼里明灭难辨:他知道陆玦是审问那个太监和宫女去了。
上一世那个太监身死,两年后那个宫女行刺后却被活捉了。他兄长封后大典那天,他正好发了烧在陆家修养,便没能亲眼看到那宫女的脸,这一世只能出此下策引那个宫女出来。
但他知道,陆玦哪怕审上七天七夜,也是审不出什么的。因为上一世也是这样。那时他年纪太小,才十一二岁,陆玦无意跟他说太多细节,但谢乔只从那些零零碎碎的信息里提炼出一句话:那个女人,是个真正的疯子。
她费尽心机蛰伏宫中两年也要杀谢铮的理由既简单至极又惊世骇俗得旷古绝今:和陆玦他们想的都不一样,她无人指使、没有后台,她杀谢铮只是因为谢铮毁了她的梦。
她的梦在钱贵妃身上。
钱贵妃并非是只要帝王恩宠来泽被家族的简单宠妃,她也并非家族的棋子,相反,家族被她玩弄于掌心,不只是她的家族,就连先帝也是她掌中的棋子。她身处后宫得帝王专宠,却无所出。没有孩子的宠妃一般下场大抵凄凉,可她全然不在乎,手段怎么阴狠怎么用,几乎断尽了先帝的血脉。
她身边的权宦劝她至少收养一个孩子,以留条后路,她却只是吹了吹自己手上刚染好的鲜红豆蔻,冷笑一声道:“没有儿子算什么,没有儿子我便不能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了么?哼,这皇位么,凭什么他谢家坐得,我钱家的孩子就坐不得?”
如果没有谢铮,这事情,她也许就真的做成了。先帝血脉凋零,谢家宗室大都被她夺权,世家被她用制衡手段压制,只能引颈待戮,钱家手上还握着军队。连陆玦后来都感叹过,有这般心窍这般手段的人,若是个男子,若没有困囿于后宫之中,定能成一世枭雄。
谢铮能在她手底下活下来,幼时是靠皇后拼了命庇护,皇后去后,是靠陆老大人领着群臣在先帝殿前跪了三天三夜,为谢铮求来了长沙王的封号。谢铮离了宫,到了自己封地,这才活下来。那时候,守在他身边的是陆玦。
那个宫女只是钱贵妃宫里一个最不起眼的下人,只是听钱贵妃说那些对一个小宫女来说太过石破天惊的事情听得多了,便入了魇,入了魇,便有了疯狂的执念。她的执念在钱贵妃去实现那些灿烂宏阔的设想,钱贵妃实现了,她便觉得像是自己做了那些那般畅快。
所以陆玦根本审不出什么,所以陆玦才说她是个疯子。
月亮西移,月光便透进屋子,撒在榻上。孩童的身体总是容易累,谢乔上下眼皮碰着,帐顶婷婷袅袅的梅影便一顿一顿映入他的瞳仁,谢乔便迷迷糊糊想:人是会为了执念发疯的。那宫女的执念是太过耀眼又太过逼真的虚妄,他两世的执念都是陆玦。哪怕重来一世,只要陆玦依旧爱着他兄长而不爱他,他会不会有一天,也像那个宫女一般发疯呢?
……
深夜,天子的寝殿灯火通明。谢铮冷着脸负手站在窗边,杨肃弓着身子安安静静候在一旁,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踏踏”的脚步声传来,谢铮这才转过身子。
陆玦和厉鸣悲行过礼后,面色凝重地朝谢铮摇摇头。
这一审不能说不顺利,那太监宫女该说的都说得很爽快,尤其是那宫女,简直就像疯了一般,根本不用上刑,便歇斯底里地都说了,原因石破天惊到令人咋舌。更让人后怕的是,那宫女竟不在宫人名册上,想来那名册是宫里乱起来时她趁乱毁掉的,这样无人知晓的疯子若一直埋在宫里,后果根本不可想象。
他们审得清清楚楚,可却等于什么都没审出来。那宫女没有后台亦不受人指使,他们从此事中得出的唯一信息便是,这宫里比他们想象得更乱,也更危险,钱贵妃生前在这宫里埋下的钉子,比他们想象得也更多。
杨肃这些时日虽一直在清洗整顿,可到底时间太紧,竟连个能让谢乔安安生生生活的地儿都没有清理出来。
谢铮手掌猛地拍在案上,脸色沉得像要滴下墨,沉默良久,他才道:“乔儿现下身份尴尬,孤本想过些日子就为他封王,这么小的年纪便有了封号,金陵城的那些人便不会看他不起。”
“可是,”谢铮闭了眼,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