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5
之前根本没注意到那里有疤,虽然疤痕很淡很淡,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可他还是责怪自己。
他怎么能这么粗心,连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他都能记住姓名,却把枕边的爱人,忽视到这种程度。
任航穿戴妥当,随意一瞥,就发现宋远飞眼眶又红了。
你到底怎么了?任航被吓到,急忙坐到宋远飞身边,出什么事了吗?有事跟我说,你解决不了的,说不定我能解决。
哎呀,宋远飞使劲吸了吸鼻子,不在意道,你上班以后我看了个悲剧电影,太特么虐了,虐得我心肝肺疼。
他拍了拍胸膛,吊儿郎当地说:难得,能虐到我的电影不多了。
任航将信将疑,可宋远飞不愿意说,他追问也没用。
那你下午在这儿休息吧,他说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午休时间都厮混过去了,任航起身,打算找东西喂宋远飞。
去吧。宋远飞笑眯眯的,目送任航一步三回头的出去。
姚峰不愧是精英助手,不用任航提醒,中午也谢绝了所有访客,并在任航桌上放了两份午餐。
两人一起填饱肚子,任航就继续工作了。
宋远飞告别了薛启,又回了别墅一趟。
他把别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找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的药瓶了,手里那瓶也已经过期,他才稍稍如释重负。
从过期日期看,任航至少三年没有吃过药了。
下午元彤找他谈工作,也被他推了,说录综艺累,要歇一天。
元彤痛斥了他怠惰,却也无可奈何。
宋远飞就躲在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一遍遍回忆他和任航的过往。
直到姚峰提起了薛萍,宋远飞才集中注意力听。
任董,姚峰说,太太已经绝食两天了。
叫薛萍太太,也是任航的授意。
给她打营养针。任航无情道。
姚峰没有异议,离开了办公室。宋远飞下了床,推开休息室的门。
你妈又找你啦?他问。
嗯。任航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不用管。
宋远飞默了默,出声道:你妈妈一直不喜欢我。
任航闻声抬头,刚要转过去看宋远飞,就被宋远飞弯腰抱住了。
我想去见见她,宋远飞笑着道,我还是想当面跟她说清楚,我们在一起,不需要她同意。
前两次的正面交锋,没有一次把话说透。
宋远飞耿耿于怀,觉得有些事,必须得跟薛萍说一声。
任航同意了。
所以两人一并离开公司,去了疗养院。
离老远,就听薛萍的怒吼: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
其实任航不算绝情,他只说不让薛萍离开疗养院,但却没限制薛萍在疗养院里面的行动。
所以当他跟宋远飞乘电梯到了三楼,就看见薛萍在走廊里踱步。她昂首挺胸,像个参加□□的女王,除了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外。
任董。医护发现了任航,纷纷驻足问候。
任航!薛萍看到任航,喜悦浮上眉眼。
然而只浮了一半,便看到了宋远飞。
阿姨,宋远飞道,我们来看您。
薛萍张嘴刚要呵斥,话未出口,却转为一个诡异的笑容,客气道:好啊。
他们回了薛萍的病房。
你关着我,是拿不到股权的。薛萍在沙发坐下,仪态依旧优雅。
只是她脸上没有妆容,头发也没有打理,岁月终究显露了痕迹,让她看上去老了一些。
我不是来跟你谈股权的。任航看向宋远飞,示意宋远飞说话。
阿姨,是我要见您。
宋远飞还尊敬着薛萍,是薛萍把任航带到这个世界,才让他能够被爱。
可他的敬意仅此而已了,他既不同情薛萍,也不打算帮薛萍。
哦,好啊。薛萍笑道,你找我有事吗?任航,让我们单独聊聊。
任航太了解薛萍了,单独聊肯定要作妖。
不行。他斩钉截铁道。
任航,我跟阿姨单独说吧,宋远飞道,放心,没事的,阿姨又不能打我。
不行。任航不为所动。
宋远飞见任航铁了心不走,只好硬着头皮道,阿姨,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会跟任航一直在一起的。
薛萍看着宋远飞,漂亮的眸子里闪着刺目的凶光。
这话你说过,不用特意来重复一遍。
要的。宋远飞牵住任航的手,上次情况特殊,估计您也没心思听我说话,或者听了也不相信。所以,我必须跟您郑重其事地再说一次。
宋远飞直视薛萍,掷地有声道:我爱任航,任航也爱我,我们会携手一生,不管您同不同意。
任航侧眸看向宋远飞,收紧指尖,跟宋远飞十指紧扣。
薛萍则眼睛一翻,差点被气出高血压。
薛萍短暂地回忆自己的一生,仿佛活成了笑话。
薛家钟鸣鼎食,她明明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一点感觉不到幸运。
因为父母眼里,只看得到哥哥。
成长的路上,她事事努力拔尖,试图证明自己有用,可她哪怕得了全国奥赛金奖,也不如哥哥说一句好话让父母开心。
所以她早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并且作为工具,嫁给了任向强。
可她不甘心啊,她本来以为,婚后能够有所改变,至少有了自己的家,能做自己的主了。
哪曾想任向强只是个巧言令色的草包,一边说爱她,一边上别人的床。
好在她有了儿子。
任航是她沉重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只有任航,会在她身心俱疲时,抱着她说妈妈我爱你。
儿时的任航就是个天使。
可是任航却变了。
任航从小到大一直很听她的话,却在认识宋远飞以后,学会了反抗她。
她还是被背叛了。
薛萍的眼泪唰得流下来。
宋远飞没料到强悍如薛萍,也会当着外人的面流泪,他不知所措,扭头看向任航。
但任航却一脸严肃,对他摇了摇头。
薛萍马上擦了眼泪,重新笑起来:任航,你来都来了,咱俩单独聊聊,可以吧?
宋远飞的视线来回逡巡,半晌,任航才点点头。
你在外面等我,任航对他说,我很快去找你。
好。宋远飞担忧地看着任航,一直不见也不是办法,他也希望通过这次见面,让任航的心理负担少一些。
宋远飞走了,屋子里只剩薛萍和任航。
你怎么做到的?薛萍起身走到窗边道,我明明在你身边安排了那么多眼线。
没有了外人,他们终于能图穷匕见。
任航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怎么确定,你看到的,不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薛萍一噎,随即缓缓挑唇,原来如此,哈哈哈果然如此!哈哈哈!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眼底隐约浮现出疯狂:你在跟我玩暗度陈仓。你收购宋远飞公司,故意打压宋远飞,表面报复他,暗中帮助他,让他做武替就只做一天,引导粉丝讨伐公司,造成你不得不管的假象,你还在宋家当众带走宋远飞,引人误会,这一切,其实都是做给我看的。你在迷惑我,让我放松警惕,让我以为你还嫩,不够有手段。哈哈哈!
薛萍大笑起来,疯癫再也隐藏不住:宋远飞知道他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吗?
任航冷冰冰地看着薛萍,仍旧平静道:他不是棋子,我本来就是为了他。
薛萍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疯癫:哈哈哈哈哈哈!任向强那种败类,竟然能生出你这样的情种?儿子,爱情是不可靠的,你们现在山盟海誓情比金坚,以后激情褪去生活平淡,他在娱乐圈可是有很多诱惑的,他变心了呢?你怎么办?你身上有我的血,怕是到时候比我还疯吧!哈哈哈哈哈!
任航:是么,像你对待爸一样?
薛萍的笑声戛然而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活该。
任航不置可否,回到上一个话题道:我不是你,我不会打折他的腿。他有离开我的自由,我对他的爱,不应该成为他的枷锁,而应该是他勇往直前的底气。
薛萍的眼泪倾泻而出,她好像一辈子没有哭过,心里的一根弦断了,让她哭起来就没法停住。
你以为薛家是真心跟你合作吗?薛萍歇斯底里道,他们父子俩扮猪吃老虎,先搞垮我,之后就会对付你啊
那就看薛启的本事了。任航一语双关,只能说到这里了。
薛萍泪眼婆娑,仿佛听懂了,又仿佛不明白。
你好好休息吧。
任航不再解释,转身就要走。
等等!薛萍急促地叫了一声,带着鼻音迟疑道,宋远飞他爸爸的下落,我有线索。
宋远飞真正想说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为了避嫌,他到电梯口等任航。任航走来时,看上去面色如常,没有变化。
宋远飞略受安慰,跟任航乘电梯下楼。
跟医护交代完日常护理,任航拒绝了看望任向强,带宋远飞直接去了停车场。
因为是私产,偌大的停车场只停了少量车。坐进主驾,任航刚要启动,宋远飞却一把按住他的胳膊。
等一下,宋远飞道,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任航放下胳膊,以为宋远飞要跟他谈薛萍:说吧。
宋远飞跟任航对视,克制着紧张情绪,从兜里掏出个戒指盒。
他抖着手打开绒布盒,给任航展示对戒,声音低哑道:任航,我们结婚吧。
任航直接愣了。
宋远飞索性拉起任航的手:我其实是打算跟你妈说一声再求婚的,但是刚才你不肯,我也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求我想说,谢谢你对我的好,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我并不孤单。你给我的爱那么多,多得让我想把命给你,但我还不想死
嗤!任航没绷住,笑了。
这算什么求婚词?
宋远飞也觉得自己很傻,傻得鼻子泛酸,又想掉眼泪。
妈的,是不是个男人了!
宋远飞使劲甩了甩头,强行憋回眼角的湿润,握着任航的手道:让我说完。你爱我那么多,让我也想回报给你相同的爱,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以爱人的身份,每天抱着你睡觉,跟你三餐四季,和你慢慢变老。任航,我再也不会辜负你了,我们结婚吧。
任航怔怔地盯着宋远飞,眼神逐渐深邃。
宋远飞话音落下,他又盯了宋远飞好久,才呵了一声。
你想得挺美,任航转移视线,看向车外道,欠我的钱还没还呢。
我的钱都是你的钱!宋远飞赶紧说,我的账户以后就归你管了!卡也归你!你时不时地给我点零花钱就行!
他就喜欢被媳妇儿管着!
任航却一个眼刀甩过来:这是钱的问题吗?
这话说完,两人同时收声。
宋远飞展颜一笑。
任航的睫毛扑闪两下,别扭地说了句:我考虑考虑吧。
行,你随便考虑!宋远飞盖上绒布盒,仍旧对着任航笑,你考虑多久我等多久,等一辈子都行!
说着,他双手握住任航,摩挲着任航的手背,认认真真道:任航,我爱你,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求婚g
Ps:写这章时听了一首歌,特别应景,忍不住贴一段歌词跟大家分享:此时已莺飞草长 爱的人正在路上
我知他风雨兼程 途径日暮不赏
穿越人海 只为与你相拥
此刻已皓月当空 爱的人手捧星光
我知他乘风破浪 去了黑暗一趟
感同身受 给你救赎热望
歌曲《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by柏松
感谢在20210507 07:20:44~20210508 08:4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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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chapter 55
任航做了个梦。
梦里他变回小时候的形态,周围一片漆黑,他又被关起来惩罚了。
他听着小小的自己崩溃大哭,一遍遍拍打着大门喊:妈妈我错了,妈妈我错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那扇木质的门板对他来说巨大无比,像是猛兽的血盆大口,无声地吞没了年幼的小少年。
他害怕极了,恐惧无限延伸,让他全身不受控制地战栗。
任航好多年没做过这个梦了,他明知自己在做梦,可偏偏感同身受无法挣脱。
而且醒也不醒过来。
任航无法呼吸,感觉自己正在衰弱,当他准备放弃挣扎,任由梦境沉沦时,门开了。
刺眼的光亮倾泻进来,光亮中,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走到他面前,蹲下跟他对视。
你在这里呀?少年宋远飞看着他笑,抬手擦掉他脸庞的泪水,别哭,我带你回家呀。
年幼的任航愣愣的,在宋远飞的引导下,把小手递到宋远飞的掌心。
宋远飞一把握住他,起身时仍旧笑眯眯的:走吧,有我陪着你,你不用再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