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路遇沮授
关东兵马联盟瓦解后,董卓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在长安安定下来。
自关东起兵至今,已经将近两年了,河东、河内、河南、南阳、颍川、弘农六郡,兵争不断,六郡纷乱,无复农桑。百姓们无以为生,朝不保夕。听闻汉中刘征收留落难百姓,还分给田地,于是纷纷迁往汉中。
这一日,刘征带着皇甫宁、荀彧一路巡察汉中,来到钖县。汉中路上流民络绎不绝,有从子午南来的,也有从汉沔西上的,都是为了躲避战乱。刘征望着这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们,一方面既为他们唏嘘感叹,另一方面也对自己收纳流民的政策感到高兴。
刘征在现代也是农家子弟出身,自然深知百姓疾苦,更知道土地对于普通老百姓意味着什么。中国从古至今的所有一切都离不开土地,无论政治、军事、文化、哲学,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无非是人与土地的关系。
看着这些身影,刘征不禁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眼前的这些人还只是背井离乡,而自己与父母却是千年之别。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刘征也曾无数次的想起自己的家人,归途无门,渐渐的对家人的思念之情却也淡了下来。好在自己还有个哥哥,不至于父母无人赡养。
归根结底,刘征并不是一个太过感性的人。既来之,则安之,刘征的适应能力从来都很好。何况,现代的自己籍籍无名,碌碌无为,而这个时代却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平台和机会。他也曾梦想过自己的辉煌人生,哪个年轻人没做过梦呢?很多人都曾梦想过自己金戈铁马,叱咤风云。不同的是,刘征的梦却如此真实!
“夫君!你怎么了?”皇甫宁看着发呆的刘征道。
“哦,没什么,想起家人了!”刘征揉了揉眼睛,由于自己现代拥有了两份记忆,刘征也不单想到了现代的父母,脑海中同时也浮现出自己幽州广阳的家人。
也正是因为战乱,自己才成为孤儿,若不是皇甫嵩,恐怕也没有了现在的自己。刘征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皇甫宁,心中既有对皇甫嵩的感激,也有对有幸娶到皇甫宁的感概,两份对家人的思念夹杂其中,这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感情。
一旁的荀彧并不知道刘征心里的真是所想,但从刘征流露出的神情,荀彧却也觉得刘征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乱世取立当然需要刚硬的一面,然而真正心怀天下的人,其内心深处必定是柔软的。
如果不能对天下所有人感同身受,不能体会别人的喜怒哀乐,这种人即使再强大,也绝对不能够引领天下万民。没有柔软的内心,便不能有悲天悯人的大情怀,没有悲天悯人的大情怀,又怎么会懂得天下至理?
“若非侯爷体恤万民,眼前这些人恐怕已然命丧乱军之中了!侯爷爱民如此,百姓们也一定会感念侯爷厚恩。”荀彧说道。
“遭逢乱世,百姓们才是最不幸的人,可悲的是人心。豪强人主们以一己之私心,妄加于黎庶,以至命如草芥,生灵涂炭。我虽身为皇室宗亲,却也不得不权宜时变,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刘征感叹道。
“侯爷此言差矣!豪强人主干戈社稷,视民如蝼蚁,此正是彰显侯爷仁义之处!世无屠夫,又如何显出圣贤仁、爱之广博?天下至理,万古真言,正在此间!”
此话一出,刘征、荀彧都为之一震,循声望去,正瞧见流民队伍中,一位纶巾儒士正骑着马向刘征这边走来。儒士背负行囊,单人匹马,穿着朴素却整洁。
刘征搭手行礼对儒士道:“先生谬赞!刘征但尽本分而已,岂敢称仁、义?”
儒士来到刘征身前,下马对刘征行礼道:
“闻听昌亭侯在汉中广行仁义之策,诸郡流民,都分给田地,衣食给养,不知可否赏在下一立锥之地?”
刘征、荀彧听了儒士这番话,两人不禁相视而笑,皇甫宁听了儒士的话,抢着替刘征回答道:
“先生看起来是个读书人,我们当然非常欢迎先生入居汉中,先生需要多少田地粮食,尽管开口。”
众人一听皇甫宁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皇甫宁反倒迷糊了,于是问荀彧道:
“荀先生!我哪里说的不对吗?”荀彧笑而不答,刘征走上前对儒士拱手道:
“刘征虽德薄位微,却是求贤若渴,听先生言语,想要定是不凡大才!刘征岂有不奉薪恭迎的道理!只是尚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儒士自第一眼见到刘征,便觉得器宇不凡,而且刘征身边的荀彧,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之后又听到刘征与荀彧的对话,心中便明了了,眼前的就是勇救二帝的破虏将军汉中太守昌亭侯刘征,因此才接上话语。
几番话下来,刘征应对有度,对自己更是礼貌有加,儒士已然知道传言不假!于是开口回答道:
“在下冀州巨鹿郡广平人氏,姓沮名授,听闻汉中太守爱民如子,又广招才佐,不避庸愚,故而来此相投!希望能寻得一明主,略效微薄之力!”
刘征听到沮授的名字,心中一惊,荀彧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沮授可是冀州刺史韩馥的别驾从事!此人少有大志,长于谋略。韩馥坐拥天下重镇冀州,而刘征不过区区汉中一郡,这沮授怎么会千里来投?
荀彧不解问道:“先生身居冀州要职,如何不避险阻,千里来投汉中偏狭之郡?”
沮授笑了笑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何惧千里之遥!授正值壮年,读书万卷,历事千遭,胸中微有韬略。只愿能得一贤君明主,一展胸中抱负。冀州域土再广,奈何人心狭小,并无沮授存身之所!”
“先生此话何意?冀州韩馥也是当世豪杰啊。”刘征问道。
“豪杰?呵呵!”沮授轻蔑的笑了笑说道:
“冀州眼下只怕是已经鹊巢鸠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