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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1节

    说来不过短短数日,却恍若隔世般陌生,他方才轻描淡写而过的只字片语中,到底藏了多少白白搭进去的人命?多少无奈和绝望?

    这和当年的不周山一役有何区别?

    是啊,若非如此严重,主上又怎会让旁人守着昆仑,亲自前往凫丽山求援?

    司幽抿了抿唇,头一回在她面前露出了为难之色:“……我也并非有意瞒你,只是就算你现在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你醒来便好,我一会儿还需赶回酆都处理些事。”

    他说着,又扶着柱子站起来,挺直了腰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镜鸾怒从心头起,呵地一声笑开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说得好像这都与我无关似的,司幽你听清楚,我不需要你撒谎骗我,不需要你时时护着,不需要你有所顾忌。”

    “莫说我今日受了伤,中了毒,就算我缺胳膊断腿了!我也是昆仑的上君!昆仑哪怕只剩方寸之地了,我也会不惜一切守住!”

    她转身去了内殿,一阵暴躁的丁零当啷声后,又拿着大大小小一包瓶瓶罐罐走出来,囫囵塞到了他怀里,“你是酆都的主君,任何时候都应以酆都为先,拿着这些回去,这三瓶每日一枚,这三瓶每三日一枚,该吃吃该睡睡,把自个儿养白胖了再回来见我,本君绝不嫁一个没担当的病秧子!”

    说着,把人往门外一推。

    扯到了胸口的伤,就暗暗咧咧嘴,硬是忍下来。

    司幽起初有些讶然,可看她的样子,已是下定了决心。

    诚然重伤初愈,但有句话她说得对。

    她是昆仑的上君。

    而他是酆都的帝君。

    他们各自,都有应当去做的事。

    她早就不是当年被封住法力,逛个市集都须得牵着走的小姑娘了,

    他喜爱的人,才不是那弱柳扶风,悲春伤秋的小女子,压根不需要他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捧着护着。

    他无需回头等她,她早就跑到他前头去了。

    抱着那些药罐子,他终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万事小心,若真的撑不住了,也莫逞强。”

    “放心。”镜鸾笑了笑,“若真到了那时候,我定会毫不客气地使唤你的。”

    司幽走后,镜鸾重塑了四方结界,试图将庇护之处扩至附近侧锋,但四周血气太重,她伤势未愈,难以维系,只得暂且退一步,稳住当下。

    同时书信一封,送去凫丽山,意在告知陵光自己已经醒来的消息。

    长潋和重黎都下了山,山中留下的多是无法参战的病残,她在屋中打坐片刻后,去四处转了一圈。

    霓旌留在了山中,照料伤者,凭她的本事,其他事也能帮衬一二。

    见她进来,霓旌倒是有些意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镜鸾上君,你、你……”

    镜鸾点了点头:“刚醒,这几日的经过我都听司幽……幽荼帝君说了,眼下情况怎么样?”

    霓旌看了看四周,实在说不出什么故作轻松的话来:“不瞒上君,眼下无论哪里的局势都不太好,无论是那些妖兽还是血藤,以及近几年前前后后无端丢失的魂魄,都是蓄谋已久的。”

    “虽说这八年,我们也有所防备,但到底还是低估了无尽和玄武的野心,没能及时发现妖兽的数目不对,才酿成今日苦果,事到如今,要对付他们,难上加难……”

    镜鸾眉头紧锁着听完,问:“主上离开几日了?”

    “两日了。”

    “可有留下什么话?”

    霓旌想了想,道:“师祖临行前曾叮嘱,让我多照顾陆君陈陆道君。”

    提及这个名字,镜鸾心头一震。

    霓旌不知陆君陈的真实身份,她却是知道的,他此次在讨伐孤岐山时受伤,还是在玄武上神面前,也难怪主上如此留心。

    “我知道了,昆仑暂且是安全的,你不必担心,好生照料这些人便可,其他的交给我。”

    “是。”霓旌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忧,“不过上君您的伤势……不要紧吗?”

    镜鸾低头看了看自己,道:“不妨事,毒已经解了,剩下的都是皮外伤。”

    “皮外……伤?”霓旌看着她大步走远,不由汗颜。

    贯穿肺腑的一剑若都只叫“皮外伤”,还有什么算伤?该说不愧是跟了神尊数万年的仙灵吗,着实厉害。

    第九百一十一章 疑心

    英水河岸,刚历经一场鏖战,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一半躺在岸上,一半泡在水中,血洇开后,染红了本就快要断流的英水,缓缓流向远处的翼泽。

    众人已是精疲力竭,却不敢卸下盔甲,气喘吁吁地坐在石头上,抹着满是血污的脸。

    就在数日前,还是温文儒雅的修士,今日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仪容,能活着,都是万幸。

    整座青丘山,被妖兽屠戮殆尽,他们赶到的时候,战况已极为惨烈,全力应战,最后救下的也寥寥无几。

    重黎重重甩去剑伤的妖兽之血,忍着身上的伤痛坐下。

    眼前的长潋一身银甲都被染透了,神色阴鸷地坐在那。

    他笑着拍了他一下:“上战场穿这么干净做什么,瞧瞧,跟血泥旮旯了里捞出来似的。”

    “你还有心思说笑?”长潋白了他一眼。

    “为何不能笑?”重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指着四下正互相包扎的魔族将士和仙门弟子,“你从前可有想过会看到今日景象?”

    “……没想过。”长潋叹了口气。

    崇吾宫调兵来援的时候,他们的处境极为不妙,谁能料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多年不共戴天的仙魔二界联手了。

    从前势同水火的仇敌,今日居然互相包扎上药,此情此景,不可谓不离谱。

    仙门弟子好面子,再疼也不肯在宿敌面前服软,但魔族可没这讲究,于是刚平息下去的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喊疼声就显得格外嚣张且气人。

    “叫什么叫!是不是男人!”终于有弟子看不下去了。

    “男人不能喊疼吗!谁规定的!你刚刚在战场上不也叫唤吗?”魔族亦有不甘示弱者。

    “刚刚是……一码归一码!上药叫成这样有什么出息!”

    “我怕疼我骄傲!管得着吗你?略略略!”

    “你!……不可理喻!”

    这争吵声在尸横遍野的青丘山上显得格外不合时宜,紧张之余莫名有些好笑,以至于重黎当真笑出了声。

    长潋冷哼一声:“兵随其主,恬不知羞。”

    “哎哎哎,怎么还连带着骂人呢。”重黎一边笑一边瞪他,“我招你惹你了?从前你就这德行,动手就动手,动手之前非骂我一顿。”

    长潋目不斜视:“你欠骂。”

    “尊上,这些小畜生可怎么办啊?”遥岑用布兜着三只刚刚从洞穴里救出来的小狐狸。

    这些九尾狐才出生不就,胎毛都没褪呢,受了惊吓,就在他怀里乱窜,遥岑一看就是没抱过孩子的,手忙脚乱地原地直跳,哪里还有半分魔族大将军的威仪,实在教人接受不能。

    长潋嘴角抽搐,愣是绷住了没笑出声,一本正经地看向重黎:“九尾狐可是当世灵兽,不能随意丢在这,既然是你的人救下的,要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这显然是甩锅了,重黎无奈地笑笑,思虑片刻,道:“回头送去凫丽山吧,颍川养过狐狸,多少有几分经验。”

    提及凫丽山,长潋便想到了日前启程的陵光和步清风。

    “不知师尊和清风可还顺利……”他叹息道。

    重黎笑笑:“颍川虽有耍滑的时候,却也不是信口胡诌的人,师尊此去定会有所收获。”

    “你不担心?”长潋狐疑地看着这个刚成了亲的新夫,满脸不信。

    “这担心……也是担心的,”重黎尴尬地挠了挠头,“但师尊临行前给我留了话,不许我跟去,你以为我没使过招吗?”

    要是死缠烂打对陵光有用,他现在会泡在这血糊糊的尸体堆里?

    “你……使了什么招?”按他以往做派,长潋有种不祥的预感。

    重黎啧了声:“还不是你那徒弟出的馊主意,非让我试试美人计,我差点被师尊抽死!”

    “……”他脑子里已经有这小子被不染抽得上树的场面了。

    “想来也是,就我这模样的,平平无奇,哪儿都能找到,师尊见多识广,岂会被迷惑?”重黎叹了口气,丝毫没留意到长潋和遥岑欲言又止的神情,兀自感慨,“还是先想法子对付了这些活见鬼的玩意儿吧。”

    看着不远处七零八落的血藤残枝,饶是他也不由后怕。

    这种邪物若不能尽除,往后的战事只会更不利。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许久之前在云渺渺翻出的那本古籍中看到的那句。

    “南华有藤,非世间生灵,是为炉鼎,归法器之列,天地髓脉之络,无妄正邪,全在……一念间……”

    他口中絮絮叨叨,长潋也听得模糊,皱眉问他:“你嘀咕什么呢?”

    他陡然回神,摇了摇头。

    妖兽肆虐,人间多荒城,一处僻静屋舍中,敖洵正打理着院中一株木槿。

    离开了孤岐山后,执明便将他带到了此处,他们来时,整座城都被妖兽屠戮了,城中花草葳蕤,与之相对的,是一座没有人烟的空城。

    执明静静地站在廊下,望着院中的敖洵,他今日换了件月白的春衫,站在木槿花前,一笑便是说不出的温柔,伸手抚过枝头的花,也甚是好看。

    他看了他许多年,一直将看得与东华一样重,可近来却愈发觉得他与东华,到底还是有些出入的。

    刚入城的时候,他择了这座宅子,是觉得此处算是这座城里尚且干净的地方,将人留下后,他便出门把附近的尸体清理了一遍,回来时忽然想起忘了先看看这座宅院中可有尸体脏了敖洵的眼。

    他所担心的的确成了真,这座宅子后院里,死了不少人,所经之处,墙上,柱子上,尽是溅出的血。

    只是清理这些尸体的却不是他。

    敖洵比他想象的要利索,将尸体一具一具丢进后院的井里,他匆匆赶回的时候,恰好看到他将一个半大孩子的尸体掷下去,干净的衣裳沾了血,他仍回头冲他笑了笑,稀松平常的道了句。

    “回来了。”

    他说,这些尸体堆着会发臭,若要住下,屋子总要清理干净的,眼下也没地方掩埋这么多尸体,不如就在这井里,一把火烧了干净。

    这法子执明也想到了,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便是已死之人,不足惜,但他认识的东华,从不会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

    东华应当……应当会怎么说?他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莫名觉得,心中膈应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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