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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1节

    第四百三十二章 : 你再扭一个试试

    天阶夜色凉如水,膏烛幽静的屋内,传来“咚”的一记诡异响动,此外,还有一声吃痛的闷哼。

    柔软的衣袂挂在床沿,被甩掉的一只鞋,半翻在脚蹬旁。

    云渺渺摔得一阵晕乎,睁开眼,发现自己跌在一条胳膊上,虽说比床板好些,却也怪结实的,她一脑门磕在他胸口,撞到了锁骨,疼得头皮发麻,动了动,发现腰间除了无愧,好像还多了什么。

    她低下头,盯着腰上那只手看了许久,怔忡地仰起头,撞进一双漆夜般的眼。

    “您这是作甚?”她由衷发问。

    重黎静静地注视着她,没答话,先翻了个身,将她压到里侧,惊得她心头猛跳。

    “哎!我鞋!”

    他压根没听见似的,被子一卷,将她也盖在了里面,恶狠狠地收紧了胳膊,她不得不贴着他的胸口,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于是,闷声发问。

    “您恼恨我,所以现在打算闷死我或者勒死我吗?”

    “对,闷死你。”他恶声恶气地答道。

    四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被窝里渐渐暖和起来,云渺渺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开口:“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屋”

    “不是说了,本尊恼你,要闷死你吗?”他的声音是从被子外头传来的,听不出究竟有几分怒气。

    她默了默,从被子下拱出了半颗脑袋,抬眼瞄他。

    “闷死人也是要技巧的,留着空隙最多昏过去,得把棉被彻底盖在脸上,不留缝儿才成。”

    他没忍住,抄起手边枕头,往她脸上一糊。

    疼是有点疼,但到底还是没动真格。

    “云渺渺你存心气死我是不是!”

    她推开那枕头,撇撇嘴:“这不是顺着您的心意么,又来怪我?”

    她动了动,发现自个儿的腰被钳住了,叹了口气,无奈地对他道:“尊上,大半夜的,您便是要谋杀,也先松开我吧,不成体统。”

    他冷哼一声:“本尊就是体统!”

    她犹豫了一下,认真地同他道,“您这样,算是耍流氓,通常来讲是要吃耳光的。”

    他斜了她一眼,没有半点心虚:“那你打一个试试?”

    “”成,打不过。

    “说吧,您到底想如何?”她也懒得挣扎了。

    他顿了顿,似是想别开脸,却发现脖子不太利索,犹豫片刻后,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本尊这几日抱枕头睡惯了,你今晚就睡这。”

    她默了默,有些尴尬:“那您抱枕头去。”

    “这里就一个枕头,本尊要垫着头。”

    “可我也不是枕头。”

    “本尊当你是。”

    “”这祖宗是不讲理得,他也从来没讲理过。

    原来他不愿睡地上,也不让她上房梁,她也就忍了,好不容易给他换个屋,怎么这么事儿呢?

    “回头传到余鸢姑娘耳朵里,误会了您,可莫要来怪我。”她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呵了一声:“本尊对一个枕头,哪来的邪念。”

    方才那枕头应当糊他脸上才对!

    她闷声不吭地靠着他,散去了恼火之后,很容易便嗅到他身上的海棠浅香,好闻得她不禁怀疑,他一个龙族,是不是成天拿海棠花泡澡。

    腰上的无愧勒得很紧,那条胳膊也没有丝毫松劲儿的意思,起初是有些无所适从,久而久之,竟然渐渐适应了。

    她掀起眼皮,悄悄瞄了他一眼,可惜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和干净的下颚。

    “作甚?”他还是很警觉的,她一睁眼,他便晓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说话时声音仿佛穿过了肺腑,在她耳边微微震动,下意识地将目光别开。

    “没什么,就是不太明白您到底有几分厌恶我。”

    厌恶,这词儿倒不是她信口开河,这祖宗的性子素来不好相与,但她觉察到古怪,是自他们跌入忆川后。

    诚然依旧给她做饭,催促她喝药,但眼中隔三差五的鄙薄之色,绝非她的错觉。

    她为之疑惑了多日,才从颍川山主口中听说了他那位师尊的事。

    仔细想来,她的眼睛既然那么像朱雀上神,魔尊看着她,自然会心有所感。

    她是不大喜欢被当做另一个人,还是受人嫌恶的那种,但也没别的法子,说到底她总不能因为他对自己师尊的怨,就把自个儿眼睛挖了吧。

    但近日,他留在了映华宫后,她却愈发觉得,他看着她的时候,眼中的阴寒和薄凉,就是对她本身的。

    她是当真弄不明白了。

    重黎僵了僵,随即问道:“若本尊厌恶你,你打算如何?”

    她陷入了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不知,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

    她淡然地眨了眨眼:“世上千万人,喜恶各不同,我本就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哪能要求每个人都瞧我顺眼?您厌恶您的,我做我的,并不妨碍。”

    他低笑一声:“你倒是心宽,就不怕本尊一怒之下杀了你?”

    她想了想,认真道:“奉劝您还是别这么干,我们凡人命是短,但轮回路上十有八九,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对您而言,杀跟不杀其实没多大差别,但我师父这人记仇,没等你俩分出胜负,我可能已经轮回几世了,犯不上这么麻烦。”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极轻,轻到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重黎不说话了,对她一番陈词也不予置评,说了半天,其实也没得到任何确切的答复。

    四下又静了,床头的膏烛比她料想中还亮几分,照得人没了睡意,她不由得有些后悔,试着往后退了退,却挣不开腰间的手和藤鞭,离得这样近,一屈膝,便顶到了他,再一抬胳膊,又碰到了他的腰。

    诚然她自觉算不得什么温香软玉,但也仅仅是她“自以为”罢了。

    重黎垂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动来动去,她想做什么,他也瞧得出,本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可她这么一直动来动去,把该碰不该碰的地方几乎都碰了个遍,被褥下一片漆黑,她不晓得自个儿干了什么,他可比她清楚多了!

    “云渺渺。”他眼都红了,声音也哑了几分,咬牙瞪着她,“你再扭一个试试。”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可真是鬼迷心窍

    她抬起头,正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顿时心头一咯噔。

    好歹在青楼长大的,这种眼神,她伺候在榻边的时候,便见过类似的。

    斟酌之后,不敢再动了。

    腰间的胳膊似乎松了几分,但无愧依旧没动,栓她栓得跟对付逃犯似的。

    心底有个声音,催促她赶紧低头,可这双眼突然不听使唤了似的,一直盯着他看。

    那双漆夜般的眼,仿佛滴入了更浓的墨,将眼底玄龙一族的月纹都遮蔽了,盛着烛光,倒映出她的模样。

    茫然之际,他低下了头,贴着她的耳朵,像抱着一颗蛋似的,把她锁在自己臂弯间。

    他贴着她的耳朵,念出她的名字时,她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暖湿的气息烫得她耳垂一疼,手腕同时被攥住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轻,很低,沙哑中透着一丝郁闷。

    “你让我很难受。”

    她缓了缓,才听清他说什么,也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用“本尊”自称。

    她吞咽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那您要喝茶么?”

    话一出口,她自个儿都觉得这话说得太生硬了,事实上她这会儿,脑子有点乱。

    她方才回到屋中,其实已经打算歇下了,可半开的那扇窗,好巧不巧正对着他的屋子。

    之前提起余鸢,她承认自己是有些私心的说不清为何,话到嘴边,就忍不住“意气用事”。

    回想起来,是有点没事找茬的意思。

    斟酌之后,才送了壶热茶过来。

    本想委婉地说上几句,能糊弄过去最好,若是不行,便再说几句好话,横竖从前马屁也没少拍。

    却没料到会走到这一步

    他没答话,她也晓得“喝茶”这话,是个人都接不上,一时无言。

    “你就这么呆着,别瞎动。”他沉声道。

    “哦。”亏了不夜天那几年,她这会儿算是比他还清楚发生了什么,尴尬之余,不免有些惭愧,“对不住,方才不该乱动的。”

    他咬咬牙,没说话。

    “不然喝点清凉降火的?我那还有些菊花茶。”

    “闭嘴。”他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弓,蜷着身子,抱着她,却又避着她。

    说实话,他眼下有些后悔方才为何要“逞一时意气”,把她抱上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着实憋屈。

    云渺渺能感觉到他不太对劲,前思后想,也不太确定自己方才到底碰到了那些地方。

    “您可有法子让自己好受一些?”此事“祸因”在她,但她可没见那些恩客们憋着自个儿,毕竟不夜天是个什么地儿,整个北若城都晓得,故而这等状况,她也是头一回,也没什么好主意。

    话音刚落,重黎终于抬起了头,直视与她。

    “你不想闭嘴是不是?”

    “我”她只是觉得他这么憋着,不是办法罢了。

    “本尊当然有法子。”他忽然笑了一声,在她还未细想个中深意之时,便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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