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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片烈红的天,映衬的地面越发沉重压抑,那遍地躺倒的人发扭曲刺耳的尖叫,有人灵魂窍化为厉鬼,凶狠的朝这地面上唯一一个站立的身影涌去,从肢百骸无孔不入,令她身上蔓延上怖的红色脉络。
明栩视线锁在那人身上,等待她缓慢转身。
明栩看到了曲清的脸,一张狼狈的布满血迹的脸,唯独剩一双眼睛,平静又无神,像是时间都在那眼中停滞了,只剩亘古不变的绝望。
明栩无端的感受到一阵苍凉,心一痛,想伸手去摸摸这人的脸,却被一阵力量猛的拉了回去,眼前一黑再一亮,她正躺在曲清怀里大大的喘气,天上的星子依旧明亮,周孔明灯闪烁着映入人眼。
曲清替她轻轻抚摸着后背顺气。
“小殿,你还觉得己以吗?”曲清慢慢问道。
明栩想起刚刚的战栗感和那段记忆,瑟缩了一。
神交的感觉是平常的十倍,她刚刚仅仅被曲清触碰了一灵魂就成了这个模样。
再加上那些无法阻挡的猛烈回忆。
明栩觉得己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眼见着她不说话,曲清又要抬手触摸她的额头,被明栩连忙一把按去,喊道:“我不行我不行!我承认我现在不行啦!”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一起大声说:明栩你不行!
第42章
明栩回天宫时正是六月初八, 离她生辰还有小半月。
天宫中正是安逸之时,不知又是哪位办了宴会,泠泠丝竹声不绝于耳, 近来大抵是从人界学来了风雅物什,乐神抚琴, 引来天河水成溪,放一酒觞于其上漂流,其余众神或坐或卧, 有的在闲谈有的在饮酒, 目光偶尔一瞥溪中杯,等着停来。
明栩刚走过半截,那琴音突然停了, 白瓷的酒杯停在她眼前,有几人喊她,“小殿,这曲水流觞落入你家,得喝杯美酒留个故事再走。”
人界曲水流觞, 作飞花令, 接词拼对,神界却不兴这套, 诸神对吟诗作对没一点兴趣, 反倒因神界无趣,每日最爱听的就是其他神仙的八卦轶事, 这曲水流觞,轮到了谁,要得说个故事要得答个问题。
这问题大多涉及隐私,在此玩的一群促狭鬼消息通八达, 常常一问一个准,要带来些笑料要带来些谈资。
明栩不喜欢玩这种游戏。
她的隐私向来不喜人窥探,平日里也无人敢来窥探。
日不知怎的,这群人竟敢问到她头上来了。
明栩并没有功夫思考为何,与曲清分开后她脑子里充斥着两件事。
一是将梁渠兽带回天宫复命,早日从中掏来更多秘密。
梁渠兽一事做的隐秘,为了不引起恐慌,除了她这支龙脉,只有天上几位高位稳重的天神知晓。只等着将事情解决后再公之于众。
明栩也不愿将此事拖的太久。
天地这般大,六界之中谁知晓有没有缺漏?近些时日来天宫派去将领逐渐归来复命,道是已经将见的梁渠兽残魂扼杀。
见的杀了,那不见的呢?
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黑暗中继续滋
生的危险。
至于第二件事嘛,却是关于曲清的。
明栩那日脑子里多了段曲清过去的回忆。
一闪而过的场景,却令人震撼非常。
那里不似普通的古战场,地上躺着的也不似普通神鬩妖鬼。嘶吼阵阵,仿若炼狱,明栩仅仅瞟到一眼就胆战心惊。
因她不承受两人没将后面的事做去,就这一小段记忆却令她开始关注起曲清的过往来。
曾经明栩从未想过去探究曲清的过去。
那时她对她感情或许还不够深,又或许觉得两人之间以后长得很,这些以当新鲜事,慢慢知晓,也以当情趣挑个寂寥无人的深夜慢慢诉说。
上古神祗大多都有属于本人的列传,只有曲清没有。
无人知晓她从何而来。更无人知晓她的过去。
她似乎一现就是那般强大冷酷又孤戾的模样,徒手灭侵、犯幽冥的数万鬼兵,又接收战后逃窜的鬼众。
除了这两件事,她的列传上什也没有。
明栩曾经念书时也思索猜测过曲清过去。
毕竟这样一个只有几行字记载,神秘又强大的神祗总令天生便任性妄为的女有窥探欲。
她一直觉得曲清的过往应该也是这般的英勇强大的,或许接受过天地某些机缘,成就至此刻的鬼王。
这样的想法一直延续到明栩第一次见着曲清体内镇压的亡魂暴动。
那时她便逐渐推翻己的想法。
曲清于她来说不再是书上的几行字,遥远而高高在上的远古神祗。
不相熟时尚且以觉得曲清这般的神秘孤傲是本身性格使然,毕竟英雄都有己的独特性格。相处那般久,真正顺风顺水成长的人不会是这样的性格,体内更不镇压这多亡魂。
她总是理所当然的欺负曲清,不代表她感受不到曲清与她相处时隐藏在冷漠面容的小心翼翼。
明栩恢复记忆那刻曲清几乎是心如死灰。
明栩与她提己不爱上她要看她本事后,曲清更是什都顺着她,像是总觉得她随时会从手中溜走一般。
彼时她还不知晓鬼君何至于此,却也随着心意尽己所显示己的依赖与然,哪怕两人未定也不希望曲清与她相处的过分小心。
至于那些过往,明栩并不急着掀开。她喜爱一点点将曲清剥开看到她的过去,渗透进她平静无波生活的感觉。
当曲清主动向她掀开过去的一角,那般的惨烈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那是她第一次见着曲清如此脆弱如此无助的模样,恍惚间,连心都痛了起来,几乎忘了她如是举世无双的幽冥鬼君,只想踏过尸山血海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安抚。
那些想着后再慢慢探索的想法骤然消失,她那一刻只想知晓曲清过去究竟经历过什,又怕直接询问令她回想起那些惨痛的经历徒惹伤心。
这一路过来,她脑子里都被这两件事充斥,实在没心思与这群人做甚曲水流觞。
明栩眸子微垂,已经有了些威严在身,她从一旁端了杯酒饮尽,淡声说道:“我还有事在身,不便参与,便罚酒一杯。”
这已经算是给面子
的做法。
众人想再强求也难了,只都讪笑着应好。
明栩没再看她就要往凌霄宝殿赶。
身后却突然传来乐神的声音,低沉舒缓,夹着丝亲昵,“小殿惯会耍赖。”
“怎喝杯酒便溜了?怎也得答个问题吧?”
明栩眸光微凝,心里头无端的升起些烦躁。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且不懂看人脸色,那声略显暧昧的小殿更是令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于是她回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倒是想问个什问题?”
只要这人敢乱问,她就锤爆这人的脑壳子。
周围众小神听了她气中的危险,皆缩了缩脖子,又眉来眼去起来,显然知晓些许内幕。
那乐神不轻不重的拨了几琴弦,发些许支离破碎的单音,故作沉吟了一会。
倒是装的一手好风度。
“我那日去人界采光恰巧遇见一桩奇事”,乐神缓缓说道:“我天族的小殿与一鬼族中人相依相偎,模样亲近,也不知小殿与那人是何关系?身为天神又怎与那些鬼族中人搅和到一块?”
明栩的眸光骤然冷了来。
她盯着振振有词的乐神,突然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柔带着鼓励,“你觉得我该是什关系呢?”
她想起了这人是谁。
当初她刚刚领命去往历石山前这人曾对她真情告白,惨遭她拒绝。
这人的父亲乃是当年正邪之战的一名大将——莫如归,忠勇威武贡献极大,惜子嗣单薄,七万年前好不容易才得来一子,过分宠溺,养的傲满跋扈,没有遗传他一丝一毫英雄气,修为也一般,靠着父亲的荫庇捞了乐神的神位,一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待在界做个地仙,横行霸道,前段时日才修行功满准许上天。
这人是望日涯,莫仙尊。
至于大名,明栩实在没记住。
那乐神听到明栩的话,觉有了表现机会,蹙着眉头说道:“然是没关系最好,鬼族中人怎配的上您?平白污了您的名声。”
明栩接着问道:“那你说,谁配我才配的上呢?”
有机灵的人听到明栩这句话已经发觉了她的语气不正常,准备拉一拉乐神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