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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尚书这么说着，浑浊的眼睛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长凌。而另一边，宋业脸上的幸灾乐祸都快遮掩不住了。
然而出乎二人的预料，听到这话，叶长凌只是轻蔑一笑。
“长凌何故发笑？”
“部堂大人，长凌是笑这地方上要被拔出不少蛀虫哩。部堂大人可知，长凌的化肥厂，农户商贩的订单都已经排到明年中秋之后，前日长凌才禀告了圣上。”
说完，也不等老尚书做出什么反应，叶长凌直接岔开了话题。
倒是没想到真的有人蠢到瞒下粮税数额，就为坑他一把。
或者，是觉得天子稳坐庙堂高高在上，对农事一窍不通罢。
只要他们众口一词，他叶长凌无从辩解，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来，他名下的各个产业，也能顺理成章的进入别人手里。
……
叶长凌下值的时间很早，主要是没人管。
“秋杏，给爷泡壶碧螺春。”叶长凌回到小院，吩咐了一句。
然而他坐下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热茶。
叶长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儿梅香那边需要个识字会算术的帮她查账，早就走了。
“糖心？夏棠？”叶长凌刚喊出丫鬟们的名字，却又反应过来，那些小姑娘们要么去庄子上要么去厂房那边了。
甚至有个小姑娘竟然让方曜弈那个家伙赞不绝口，非要与小姑娘一同治学，直接把小姑娘吓哭了。
就连陈四，五个月前也娶了老婆，前段时日其妻有孕，如今正陪着呢。
叶长凌的院子，也彻底空了下来。
“正好清净。”叶长凌起身，准备自己去烧水泡茶。
然而想了想，还是出了院子，找人告诉管家，给他备上酒菜。
寒风凛冽，正是冬日的时候，天暗的很快。
最近，永嘉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太子殿下也忙碌了起来。
叶长凌瞧着杯中酒水，抽出一旁桌上随意放置着的信件。
楚辰耀最近寄给他的三封信，还未打开。
说起来，这写信，还是由他开始的。只是正事商讨完了，楚辰耀那边的信件倒是没有断了。
毕竟还有个名义上的婚约。
楚辰耀的信并不长，都是些琐碎有趣的事情，只是寄信频率太快了。偶尔叶长凌心情好，也会回上一两封。
梅香越来越忙了，这三个月，叶长凌昨日才匆匆见到她一面。
就连陈四，也有了惦念的妻子家庭。
两世为人，以他的年纪，在前世的现代社会，做父亲都绰绰有余了。
清冷的月亮升起，在这一刻，叶长凌竟然有些想念之前那个聒噪的系统。
至少在这个世界，还有系统，能与他聊聊。
他的心中装了太多想法，每一项，与这个世界都是格格不入，大逆不道。
就在这时，叶长凌只觉得眼前一暗，抬头，正对上楚辰耀那张过于俊秀的脸。
“喝多了？”叶长凌晃了晃酒壶，一时无言。
但就算看到幻觉怎么会看到楚辰耀的幻觉呢。
见到叶长凌，‘幻觉’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于是下一刻，叶长凌就见到眼前的‘幻觉’坐了下来，拿过他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
直到这会儿，叶长凌这才反应过来，这‘幻觉’竟然是本人。
愣在原地叶长凌收回手，刚才楚辰耀拿酒的时候，食指无意碰到了，很冰凉，带着一路风霜。
也是这冰冷的触感，让叶长凌发觉眼前人并非是醉酒的幻觉。
不论如何，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多了个人，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怎么回来了？”叶长凌给自己斟了杯酒，问了一句。
平白无故从边疆回京，这要是让朝臣知道了，明日早朝绝对要乱成一锅粥，御史弹劾的奏章堆满永嘉帝的桌案。
但是随后叶长凌又挥散了这个想法，这家伙会在乎朝臣们的犬吠么？
只是好不容易从京城这个地方踏出去了，猛虎入山林，怎么如今又偷偷跑回来了？
叶长凌很肯定这家伙是自己偷跑回来的，要是奉命回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怎么，可是听闻那位病了的消息坐不住了？”叶长凌揶揄的看向楚辰耀。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楚辰耀赶回来并不智。
甚至若是被人发现了，可能就再也出不了京城了。
后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配合着屋外的晨星月亮，叶长凌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该不会，是为了他罢。
叶长凌觉得这酒有些喝多了，否则这一刻，他为何会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呢。
对，是为他自作多情而发烫吧。
“棉花，如今种植的如何了。”叶长凌随意的找了个话题。
“一如长凌所愿。”
“是吗，那就好。”等到大量的棉花能够涌入国内，加上化肥农田的产量，这片土地上，至少荒年不会再冻饿死人了吧。
叶长凌这么想着，却又笑了起来。
这只是自欺欺人。
叶长凌微垂眼睑。
你明明知道的。
你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
真的无粮吗？
土地兼并。
是这个制度下的必然。
至少在他死亡之前，这都会是一个富足的太平盛世。
似乎是察觉到叶长凌兴致不高，楚辰耀也没再多言。
“喝酒吧。”叶长凌这么说着，直接拿过酒壶，替他自己与楚辰耀满上。
一壶很快喝完，叶长凌又觉得不过瘾，从桌下直接拿出一坛酒，仰头灌了起来。然而叶长凌忘了他酒量太差，烈酒刚一入喉咙，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倒是面前的楚辰耀，竟是趁着他咳嗽的时候一把拿过那一坛酒，一饮而尽。
然而楚辰耀的这个动作却立刻惹恼了叶长凌。
“你也觉得我太没用了罢。”叶长凌抢过坛子，一把砸到地上，在坛子碎裂的声音里揪住楚辰耀的衣领，拳头提起，但到底没有落下。
后者因为叶长凌难得无礼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叶长凌醉了。
否则他怎么能任凭自己这么失态呢。
“对，我就是怕死。”叶长凌也不知道对谁承认。
因为怕死，他只能进行到这里了。
哪怕接下来登基的，会是楚辰熙。
为了他大楚的天下，他纵然能够理解叶长凌，也绝对不会让叶长凌继续下去。
而且……
“楚辰熙那个混账，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叶长凌忿忿不平的骂了起来。
楚辰熙是什么样的人，一旦他登基，他叶长凌怕是连后宫的门都出不去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