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条件
刘牢之笑道：“申长史此言差矣。燕国人再多，那也是杀一个少一个的。何况，此次渡河南下的这两万三千人，乃是燕军之中的精锐，不是畏缩在后方的那些少经战事的民壮能比的。只要击溃了这些人，燕军之中，恐怕就没人敢再与司州军交战了！”
刘牢之压根就不理会申胤描述的危险。这两年，荥阳军跟燕军交手多次，并无败绩，燕军之中，确实有不少人对荥阳军很忌惮！慕容德在石门受挫，马上变更作战的方向，恐怕就有这个考虑。燕国人口多，如果全国动员，可以抽调军队确实很多，但他们的常规兵力肯定没这么多。何况桓温北伐之前，把兖州、豫州的燕军痛扁了一顿，燕军损失惨重，在河南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燕军再多，也无法快速的渡过大河，慕容垂部现在就是一支孤军。
申胤暗道：“这小子真是狂妄的厉害！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些年提到荥阳军，人人痛恨，但是真要领兵与荥阳军作战，还真是没几个人愿意。如此看来，这小子死缠烂打，还真是有毒计在后。想要说服他罢兵，只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晋国朝政，握在桓温手中。桓温不臣之心已久，天下皆知。此次桓温战败，唯独荥阳军取得大胜，恐怕桓温会深以为耻。对刘参军兄弟的前程，并没什么好处！”申胤斟酌着道。
刘牢之笑道：“朝廷里的事。我们兄弟两个是不大关心的。我们手里有兵有粮，纵使大司马有不臣之心，也只会对我们加意笼络，而不是蓄意加害。否则以我们兄弟的本事，也不怕没人收留。”
刘牢之这话说得，可就是一副恬不知耻的军阀嘴脸了，不过申胤还真是无可辩驳。自永嘉之乱后，这些手里有兵的军将，像吕护、张遇等人，随时可以投奔他国。虽然各国的执政者对这些人的品性不齿，却也不会拒绝这些人的投诚。毕竟单凭一纸任命就能解决一路大军，怎么说都是合算的。
申胤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若刘牢之真想不惜一切代价重创燕军，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现，在雍丘战场上他就应该趁势发动的。只不过好说歹说，刘牢之死活不松口，申胤倒是有些无可奈何了。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询问了。
“刘参军明鉴，此战荥阳军即便重创燕军，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莫如两家罢手。在下只想知道，燕军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荥阳军才肯善罢甘休？”
刘牢之笑道：“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我们对这四五千人没什么兴趣，杀掉固然可以扬威，不杀却也不会损失什么。当然，如果燕军肯给我们留下三千匹战马，那我们也是可以礼送贵军渡河的。”
申胤听刘牢之说想要战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燕军之中，从来不缺战马。燕军和草原上的族群作战，收获的马牛常以万计，区区几千匹战马，燕军还是不放在眼里的。既然刘牢之给出了撤兵的条件，申胤也就可以交差了。
“三千匹战马，这数目未免也太多了些！若我军给出这么多的马匹，这些骑兵连两人一马都难以做到。”申胤抱怨道，“军中一下子损失这么多战马，吴王无法向朝廷交代啊！”申胤听刘牢之胃口不大，觉得可以讨价还价。
刘牢之摇了摇头，根本就不为所动：“这也没什么难以交代的，就说渡河的时候被晋军袭击也就是了。在下不妨跟申长史说得明白些，这次我们荥阳军出动这么多人，绝不会空着手回去的。对我们来说，能留下马是最重要的，至于你们这些人的死活，嘿嘿，并不那么重要！”
这一番话落到申胤的耳中，只觉得甚有忿意，有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只不过司州军近年来对燕军的战绩，让申胤不敢发作。现在燕军士卒疲惫不堪，实在是不堪一战。三千匹战马对晋军来说非常稀缺，但对于燕国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申胤倒是希望慕容垂能答应这笔交易，在他看来，只要能使燕军度过这次危机，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过，一旦司州军获得大批战马，就能组建规模不小的骑兵，与燕国不利。吴王慕容垂一向以国家为重，不计个人得失，只怕不会同意……
“刘参军真是坦诚待人啊！”申胤冷冷地看着刘牢之，“既然刘参军已经划出道来，我们接招就是了。不过此事重大，非在下能决定，某这就回去和吴王商议！”
刘牢之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出动大军耗费甚巨，我们不会一直等着的。就以半个时辰为限，若燕军不能及时回应，就不能怪我们手段狠辣了。”
申胤点了点头，与刘牢之别过，自回去与慕容垂商议。
刘洪问道：“小郎君，你说慕容垂会答应吗？”
刘牢之摇了摇头，道：“这哪有准？若是慕容垂足够聪明，就会答应下来。否则他强自带着燕军与我们作战，一旦遭遇大败，慕容评就会趁机攻讦他，他前面的那一场大胜仗可就白打了！按说慕容垂是不会这么笨的。”
刘洪皱眉道：“若慕容垂答应给出这三千匹战马，不是更容易被慕容评抓住把柄？这四五千人，可不是人人都是慕容垂的死党。万一有人贪恋慕容评的权势，很可能就会出卖慕容垂。毕竟慕容垂在燕国朝堂上，没有很大的势力。”
刘牢之笑道：“就看慕容垂更看重什么了。若是他真大公无私，处处以燕国的利益为重，说不定会宁可与我们一战也不会给我们战马。若是他更看重这些将士，想着维持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那他就会答应下来。毕竟燕国不缺战马，这些骑兵比马更宝贝！”
刘洪点了点头，暗暗叹了口气。慕容垂领八千骑兵就大破桓温五万人，着实是一员悍将。刘牢之一路上使出这么多的手段来，却并不与燕军决战，实在非待英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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