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阅读132
有人在外轻轻叩门,急两慢。
孟廷辉本是累极,闻声勉力睁眼,向上瞅他。
英寡将她勾在他肩头的两条胳膊挪开,撑身而起,也未着衣,便赤足,走到外殿去起闩开门。
朱门开,夜风裹雪而窜,扑得他双肩冰凉。
白丹勇肩头亦满满都是落雪,抬头看见半赤裸带汗的身,当便知自己来的是时候,忙垂首道:“臣路跟察尹清,并无发现有何异样。北使侯馆那边亦未见有人来。”
英寡沉眉,未有置言。
白丹勇又呈上样东西,低声道:“方才内廷刚接西都遂阳御信,人皆敢耽搁,臣便道带来了。”
英寡伸手接过,头道:“夜辛劳,早些歇着罢。”
白丹勇便谢恩而退,又替他将殿门掩起。
他转身,却未立即回内殿,只背身靠门,低眼打量着手东西。
西都御信。
他眼底,伸指扯开御封,抽里面那张薄薄的裱金信笺。
刚劲苍松的字迹,飞扬跋扈的笔锋。
言简信短,然字字有如宝剑连刃,雍利慑人。
只消看着这走龙般的墨迹,他脑便能浮现父王那张英俊陡削的面容。
世人皆言他父二人极像,便是母皇亦曾有言,他浑身上皆似父王,独只蓝眸像她。
信笺在掌心又凉又烫,他气阅毕,由得闭了闭眼。
“乾德六年之事乃吾所计,汝母皇至犹知其由。时天初定,边路反贼益猖,倘为此之计,安得保边民之安宁?然吾二十余载亦有悔心,安边之策非杀伐诡道能替,吾儿有良思,或未可知。汝母皇既知孟廷辉果为孟氏清图县君。时时念汝幼时之事,或忧汝知世间事之难,或忧汝因父母之故而泯己真心。殊知有其父必有其,吾儿岂是庸常之辈,是必心有定数矣。吾虽知彼孟氏何所美、何所惠、何所贤,然吾儿之爱必有其所美、所忠、所贤之。纵是美、忠、贤,吾儿爱之又有何可?汝之虑吾尽知。此天既已付汝,吾了无所求,唯愿吾儿能得似吾之幸,则吾心可安。……”
他睁眼,走去旁案边,将这纸信笺就着炽然烛苗焚烧成烬。
再回内殿时,她已然俯在床上睡着了。
隔着轻薄床帐,可见她的脸片安然,双颊粉嫩剔透,光裸的背脊上香汗未干,片撩人。
他在床头站定,忍扰她。
乾德六年。
他复又闭眼,脑忽而闪过些模糊的画面。
当年他过六岁,母皇夜幸郑国公孟昊府第,将他亦带了去。
个粉布包里的小小女婴,被人传来传去却哭闹,母皇笑道此女乖巧,正像他小时候样,问他想想要个哭闹的太妃。
那夜的郑国公府是何等热闹,可他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那个被赐封为清图县君的小女婴。
久而,更没人记得那太妃说。
谁曾想,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仍是回到了他身旁,成了他的女人。
二十年前他的父王诛杀了她孟氏全宗。
她本也该死,她却侥幸成了漏网之鱼,苟活了来。
她虽活了来,可在八年后却又因他母皇的道诏令而落入行将冻死的境。
偏他恰在那时遇着了她,又手救了她。
偏她就因此而深深深深爱上了他。世间因缘,有时就是这么的讽刺。
许是他久立床头让她隐隐觉到了什么,没过会儿她便动睫睁眼,眼神迷蒙探了过来。
“陛。”
她撑身,发便落至前,盖住两朵,更显妩媚。
他微微弯唇,撩开帐上床,将她抱进怀。
她上他冰凉的肩头,由颤,蹙眉道:“陛方才怎的连袍也未披?”然后便愈发紧回抱他,试图用自己的身让他暖和起来。
“无碍。”他低头亲她。
她在喘息间开:“方才可是有何急事儿?”
他摇头,仍是道:“无碍。”
她窝在他怀,被他亲得意迷,许久才找回神魄,抬起去瞧他。
他却伸手捻熄了灯烛,抱着她翻过身,道:“近日来在枢府没怎么歇够罢?夜便睡觉。”
她似又想起了什么,由在暗抿唇,道:“陛日在北使面前装得还真像。枉方将军等人把年纪,还得在大殿之上与陛唱和。”
他低笑声,却是道:“睡。”
她便埋头而,可过了会儿,又抬头道:“臣像益发爱陛了。”
他眼底忽涩,将她箍得更紧。
她心知他向来说什么露骨直白的话来,可这动作却明明白白道了他的心意,由是心底浅笑,安然阖上眼。
知过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