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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14

    个什么样子?

    少女子搁手的笔,取凌晨时分在殿外丹陛祗候时领的饼,在位子上静静吃了起来。

    唯独她直垂着头,悬腕挥笔,墨点白宣,背脊竖得笔直,好似点都知累。

    眼底墨浓郁,笔如飞,红线直格字迹工整,左手边上的裱金题纸已摞起薄叠。

    片红唇纤眉素颜,他的目光渐渐移向她,看她眼睫自禁上轻掀,看她额角碎发挡了眉梢,看她脸上副极其投入认真的神,看她倾心在写这篇文章。

    周围数个女子吃了东西,又重新开始写策论。

    就只有她身边的那包饼,仍是完好如初,动也未动。

    他察觉到她的与众同之处,身子斜,索横臂撑了,凝神盯着她打量。

    脑回忆起那日在冲州城北的黄土官上,破庙座,素衣人,双眼执拗而定望着他,竟然开问他,他贵姓,他名什。

    他自生来至,还从未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的名字天人尽知,可却没有人敢叫,更是鲜有人知那究竟代表了何深意。

    寡者,独也。

    自古帝王皆寡独,便是他那对如同剑与剑鞘般匹的父母,亦是独自走过了多少岁月,流了多少血汗与泪,牺牲了多少人与事,才换得这生短短数十年的相依相守。

    以寡为名,并非是想要他生寡独,而是这浸染了人生心血的江山天,独他可继。

    他是人生世的唯子嗣,帝王之苦之难之孤寡,将来除了他,还有谁人有资格代领?

    旁人只看见他风光无限,却哪懂他肩头重担究竟有多沉,为君难,为君难可。

    便是可,却也无人。

    ……

    “殿?”

    身旁光禄寺的官吏见他盯着个女子神,由在他耳侧低唤了声。

    他幡然回神,知自己失态,由皱眉,又抬眼望了她,却恰上她探过来的目光。

    犹是同那日样的清湛目光。

    他动声挪开眼,望向殿角侧,目光沿殿晃过与座众人,然后才收回来。

    她看起来这么年轻,至多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张脸庞单纯清秀,可却敢于在进士科州试上违例作论,同他以往见过的女子有着太大的差别。

    可她违例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微微阖眸,又想起数日前古钦在礼贡院里对他说的话。

    是没想到,短短数日间她竟能结识沈知礼,而沈知礼竟也肯为她去古钦府上投帖。

    可见她的确是有与众同之处的。

    大红的烛液滴了来,火样的泽,血样的目。

    再抬眼时,却发现她仍然在望着他。

    他两眼黑,没料到她会如此胆大。

    她上他微凛的目光,子便错开了眼。

    但纵是如此,他依然看清了她双眼那忽闪忽暗的期冀之。

    她是在渴望些什么?

    功名还是官禄?

    那张光洁的桌案上整整齐齐摆着摞裱金题纸,她的笔墨均已收好,旁边的那包饼仍是未吃。

    有礼官吏也看见了,走过去低语询问,见她已全答完,禁吃惊,然而按例得提前离场,便让她就这么坐着,等日落时分再与旁人退殿。

    他看清,脸又是变。就见她微低了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桌案,神专注,久久动,也知在想什么。

    这女子……

    倒也有趣。

    ·

    夜已深,东外阁里仍是灯火通明。

    数名翰林院大学士与礼主事者都在案前忙碌,将殿试题纸按姓氏整理好,有翰林院的经筵侍讲份份捧来他身前,声将其上策论文章读来。

    他坐在案后,边翻阅着两省递来的奏折,边听人念那些策论,良久才收了散落案的折子,抬眼:“拿来,我自己看。”

    立即有人将厚厚的策论卷子搬到他面前案上。

    他伸手翻了两,抬头:“孟姓的可在这里面?”

    “殿稍等。”那人回身,又搬了摞来,恭敬放,从份来呈给他:“此为孟廷辉的策论文章。”

    他瞥了那人眼,嘴唇微动,刚想说他是要孟廷辉的,却又想起此次殿试姓孟的只有她人,由眉冷,僵着脸接过了那人递来的摞题纸,哗啦摊在案上,目光扫了过去。

    “为君难,为臣更易。

    臣尝闻人言,若吾身可济民,吾所惜也。

    此所以吾朝得以开边而享天、海归也。

    ……”

    他没有看去,目光只留在那句话上,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臣尝闻人言,若吾身可济民,吾所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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